竺寻雪宿醉醒来，两眼发黑。
他太久没这个喝过，床边的地毯上好几个空酒瓶，撑着力气喝了一碗醒酒汤，吃饭后，胃才变得舒服了一些，还多吃了几口小乖拿过来的杂粮饼饼，“我没有哭啦，不用这样盯着我看。”
小乖起的比他早，现在垫着小脚丫趴在桌子边边。
任谁都能看出竺寻雪眼皮微微肿着，小宝宝情绪一下子就低了好多，“雪雪，是很喜欢他吗？”
没有喜欢，怎么会掉那么多眼泪。
小乖作为小宝宝都不爱哭呢，哭了眼睛痛痛。
“不止是喜欢。”
竺寻雪擦掉手上的饼渣，温柔出声，“如果我很讨厌他，是不会有小乖的。”
“可是，他对你不好。”
小乖往竺寻雪的怀里埋了埋，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小手抓着衣角，渐渐泪汪汪起来，是怕竺寻雪更伤心。
“宝宝，他没有对我不好啊，他只是不能对我好。”
“因为会有危险，所以他主动割断了和我的联系，他唯一对不起我的事情，大概只有当初的不告而别。”
好不好，总是不能轻易定论的。
竺寻雪把小乖抱起来，放到了腿上，“宝宝，我一直都很爱你，也很期待你的到来。”
“但是，在你出生前，我先爱上的他。”
他看着小乖一天天长大。
忽然想到，曾经的他最爱温星文。
年少时期的竺寻雪可以为了温星文，走到不属于自己的社交范畴里，不熟练的去和他交谈，费尽心思的不去表露自己那份过于明显的喜欢。
告白的那天，竺寻雪请宋鹤卿把温星文约出来。
他站在学校Alpha宿舍楼下，双手背在后面，原本就薄的脸皮早就烧了起来，“温星文，我…喜欢你。”
他塞过信封，“你考虑一下…我！”
竺寻雪抬脚就跑，一直到宿舍里才拿出自己早就在响的手机。
是温星文。
他一瞬间泄了气，“你总不能现在就拒绝我…”
“我刚刚表白。”
温星文清淡疏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竺寻雪，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拒绝你了。”
“怎么不说话，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竺寻雪rua了rua自己的脑袋，声音很轻很轻，“谈。”
“我马上下来。”
这样的情感，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忘不掉。
小乖的眼泪掉的更凶了，竺寻雪不知所措的捧起小脸，不知道小乖为什么又哭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宝宝做错事了。”
小乖眨巴眼睛，嘴巴都跟着抿了抿，一脸的抱歉，伸出雪白的小手，“雪雪罚宝宝吧。”
竺寻雪越听越不解，“做错什么事了？”
小乖有些说不出来，从身上斜挎的小包包里面拿出手机，“小乖找宋叔叔要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小乖和他吵架了。”
单方面吵架，也算吵架。
小宝宝词汇量有限。
竺寻雪打开手机，没看到什么聊天记录。
“宝宝删了。”
小乖越说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可是作为小孩子，怎么能考虑到比大人还要全面呢？
“是不是看到我哭了，所以才生气的。”
小乖点点小脑袋，头越来越低了，像个皱巴巴的小棉花，越揉越小，“小乖错了。”
竺寻雪真是心疼宝宝，“宝宝的出发点都是好的，爸比不生气。”
“下次如果还生气，来找爸比。”
竺寻雪不罚他，小乖却自觉地去上课学习了，还让竺寻雪帮他和温星文道歉，眼巴巴的问竺寻雪，“你们要和好吗？”
竺寻雪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小乖一步三回头的被老师抱走上课了，趴在老师怀里，蔫巴巴了一上午，软声软语的跟着念单词，又乖又可怜的。
竺寻雪吃完饭又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一直睡到了中午。
他刚刚睁开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课跑过来的小宝宝，正躺在他的怀里，睁着眼睛陪他。
“雪雪，爷爷说，吃饭饭了。”
“好。”
竺寻雪抱着小乖出卧室，管家爷爷正走过来，看样子已经喊了几次了，小乖环着竺寻雪的脖子，软绵绵的亲了亲，“小乖以后会更爱雪雪。”
“如果他对雪雪好，小乖也会喜欢他的。”
一上午过去，小乖宝宝总结发言。
竺寻雪陪他用了午餐，又哄着去午睡，拎着车钥匙开车出门，手里还拿着温星文送来的袋子。
一个小时后，竺寻雪戴着墨镜，把车辆停在了温星文的居所门口，按响了门铃。
别墅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手下看到竺寻雪，立刻请了进来，“我们老板在楼上收拾东西。”
“要搬走吗？”
手下：“对。”
竺寻雪直接走上楼梯，推开温星文卧室的门，Alpha正在衣柜前收拾衣服，“你要去哪里？”
“回去。”
竺寻雪拎着袋子的手微微用力，往前一抛，砸到了温星文的身上，他再问，“回哪里？”
“西伯利亚。”
竺寻雪唇角上扬，勾勒出几分冷笑，“你把这些遗书、财产全给我，现在是想要一走了之吗？”
“温星文，你什么时候能直面现实？”
竺寻雪往前走，他指尖发白用力，拉住温星文的衣领，哐咚一声，把Alpha直接压在了衣柜的门板上，“今天凌晨，小乖和你打电话，你难道是没有见过他吗？”
“小乖哭着和我说他做错了，让我帮他道歉。”
“阿雪，冷静一点。”
温星文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眼里弥漫着悲伤，几乎要将竺寻雪淹没，“我的存在代表着危险，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打算不和我再有纠缠。”
竺寻雪忽然泄了力：“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竺寻雪说，“温星文，人只要活着就会遇到危险，如果你真的成长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做出和三年前一样的决定，不要让我和小乖恨你。”
竺寻雪抬脚离开，只留下了一室散落的信封。
有什么不一样了，是他心软了。
…
竺家，作为唯一的一个自由职业者，岁辞恩早早就到了，今天可是竺寻雪的生日聚会，他拿着几串宝石手链，仔仔细细的给祖母戴上，眉眼弯弯的夸漂亮。
“这还是哥哥送给我的宝石呢。”
“祖母戴着最好看。”
祖母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揉了揉，“手不疼吧。”
“不疼，我们现在有很多机器，很方便，不费手的。”
岁辞恩怀里抱着小猫咪，后面是顾觅和宋忻慕，顾觅是刚刚从京市回来跟着他，宋忻慕是一大早就带着猫猫跑来找他玩。
三花猫崽趴在岁辞恩的腿上，舒舒服服的打着哈欠。
岁辞恩摸了摸猫猫肚子，没把口罩摘下来。
“我们辞恩喜欢小猫。”
“你祖父也喜欢，在小院里养了好几只。”
岁辞恩放回猫窝上，乌眸立刻亮起来，“在哪里呀？”
“管家，带辞恩去。”
岁辞恩一路往竺家的北面走，那边还有假山小池。
管家打开小院的门，发现院子里还有竺寻雪，“少爷也在。”
“我一会儿带辞恩回去。”
竺寻雪正坐在台阶上，他拎着逗猫棒，脚边是雪白长毛的小猫儿，铃铃铛铛的响着，吸引注意力。
岁辞恩坐到他旁边，“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竺寻雪低着头，抱起脚边撒娇的猫崽，放到了岁辞恩的腿上，“今天有些累了。”
“所以来吸猫。”
竺寻雪捧着脸颊，看岁辞恩和猫猫玩，许久冒出了一句，“辞恩，宋鹤卿没来吗？”
完全出神的状态啊。
岁辞恩刚刚说过了，他再重复了一遍，“他下班过来。”
竺寻雪又低下头，用手指和小猫玩。
整个院子，配套非常完善，连猫猫的转轮都是祖父亲手切木材做的，还种了不少树，简直是天然的猫抓板。
岁辞恩放下小猫，慢慢的挪到竺寻雪身边，“哥哥。”
“我怎么样可以帮你呀。”
竺寻雪摇摇头，丧到了0点，“没有什么事。”
说完，他直接瘫在一旁的沙发上，仰头看天空，或许是三年来太累了，现在竟一点都不想动。
岁辞恩跟着瘫，乌眸望向天空，拿出手机发信息。
[老婆：急！速来！]
二十分钟后，小院的门开了，温星文和宋鹤卿站在门口。
岁辞恩一头雾水的出来，看温星文进去，更是冒一头问号。
竺寻雪正闭着眼睛，“快要吃饭了吗？”
温星文垂下头，“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