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深夜来访
一路恍惚，在宫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等我回到六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
本想就这般穿堂而过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却被人叫住。
“小染，我在等你。”月色下，一袭红衣依然妖娆，乌黑的青丝无风自舞，他便如此望着我，宠溺依旧。
我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这般沉得住气。
这样的容颜，几分是真，几分又是假？
而他心中所了解的事情又有多少？
心头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沉甸甸的。
我扯开一抹笑容，淡淡地道：“姬流潇，我累了。”
已经累得不想和他再这般演戏，明明彼此都知道是虚假，却偏偏还是要演的像真的一般。
我知道他其实听得懂，可是他却又偏偏假装一副不明的样子，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道：“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
伸手甩掉了他的手，我朝他大声吼道：“够了。做戏也该做完了吧。”
他的手便如此停在了半空中，一脸受伤地望着我，“小染，我说过我不是在做戏。”
他到底有完没完……
我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小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相信吗？”我撇过头指着他胸口的凤焰道：“把你这个给我可好？”
我只是随口说说，可是却没想到他真的取了下来，交到了我手上，望着我道：“这样你就相信了？”
凤焰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隐隐散着红色的光辉，它的上面甚至还有他的体温，淡淡的暖意便如此钻进了我的手心。
我握紧了手中的凤焰，突然又朝他莞尔一笑，“小潇潇，你这份见面礼我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会考虑的。”
“小染。”他轻唤了一声，却终究是松开了手。
我不想再看他的眼，便如此直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竟这般毫不在意地把凤焰给我，他对我又到底有几分相信？
精明如他，真的从未对我产生过怀疑吗？
我的心头紊乱，一路疾步回到了房间。
刚一进门，一道声音便飘入了我的耳畔，“女人。”
我一怔，随后快步走到了屏风后面，这才发觉魅便如此坐在我的床沿，一脸的凝重。
房间里没有燃起烛火，我们便借着从窗口射入的月光互相打量着。
“妹妹怎么来了？想我了吗？”我一如往常的笑着，敛下了心头的万千思绪。
魅没有回话，便如此直直地凝着我，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不用装，你恨我不是吗？”
是的，我恨他，恨他这般对我。
可是今日的魅为何要这么说？
他从来都不和我多说什么。
“妹妹，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笑着掩示了过去。
我可不想承认，如果他日魅翻起脸来就不好玩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再一次开口道：“女人，如果我和夜倾城只能留下一个，你选择谁？”
他是怎么了？
我怪异地望了他一眼，从未想过魅也会问如此问题。
毫无疑问，我当然会选夜倾城，只是当着魅的面，我可以这么说吗？
魅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悠悠然地说道：“你直说吧，我不会怪你。”
直说？
魅明明就该知道我心中的答案，为何还要我亲口说出来？
只是面对他那认真的眼神，我也直接了然地说道：“夜倾城。”
如此答案，其实彼此都了然于胸，为何非要说得如此清楚，落得一个尴尬。
闻言，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妹妹，你今天来是……”我忍受不了这份异样的沉默，开口想问些什么，却又被魅打断了话语，“如果夜倾城和你只能留下一个，你又会选谁？”
他的眼幽暗深邃，平淡无波，便是连点点月光，都沉于他无垠的深邃之中，找不到痕迹。
我和夜倾城只能留下一个？
这样的问题，我从未想过，只是看到魅眸中一闪而过的期盼时，我幽幽地笑道：“妹妹，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他，自也愿意为了他而死。”
只是真的是否愿意为他而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即便他骗你，伤你，不爱你，你也愿意吗？”魅从未有过如此迫不及待的表情，里面甚至夹杂着几分淡淡的悔意，虽然这不过是一刹那之间的事，但是我还是清晰地看到了。
魅，竟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问，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意，此刻我唯一知道的便是如果他在意，那么我便让他更在意。
这三年来，我是恨他的。
所以如果有机会伤害他的话，我绝不会心软。
于是我笑着道：“对，我愿意。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风乍起，吹得不远处的帘帐时起时落，我们便如此对视着，任由沉默蔓延，他坐着，而我站着，他仰首，而我俯首，似乎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定格。
“那如果你有机会杀我的话，你是否会一剑刺穿我的心脏？”他突然一笑，不是夜倾城那种宠溺而温和的笑，而是神秘而略带寂寥的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魅的笑，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三年，和魅相处的时间其实远比夜倾城多，可是我的潜意识里便只是记得了夜倾城的温柔和宠溺，对和他在一起的事又尽量地去忘记。
因为唯有忘记他曾对我做的一切，我才可以克制住自己对他的恨意。
“妹妹，你说我会吗？”我走近他，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脸颊，笑得肆意。
即便有了潋滟，我依然无比保持正常的体温，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因为他的提起，我记起了那一次次的痛苦，那般不堪忍受的痛苦。
而如今他却问我会不会杀他，他说呢？
“你会，是吧。”他的手突然抓住了我停留在他脸颊边的手，一字一句地道。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接近我。
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任由那种暖意淡淡地传至我的手心，然后我坦然承认，“是。”
一个字，我却说得铿锵有力。
第一次，我任由自己的真实袒露在他的眼前。
他笑，依旧寂寥，伸手放开了我的手，侧首望向了窗外那同样寂寥的月色。
沉默再一次蔓延，无边无垠。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魅又恢复到了往常，淡淡地问道：“七彩奇石收集得怎么样了？”
“还差两块。”我微怔了一下才回道。
如此的魅，依然是当初的那个魅，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那一刻是否是幻境。
接着又想到了夏月霄的事，便又开口把自己遇到夏月霄，被他揭穿身份，以及和他的协定说了一遍。
“夏月霄的事我自会处理，至于夏月染，等你完成任务之后，我留着她也没用。”他平淡无波地说道：“你尽快取得七彩奇石，交给我，然后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当然你也别再见夜倾城，不然我会杀了你。”
他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才还反复异常，而这一刻又冷漠更胜以往。
“我……”想开口，却又再一次被他打断。
他斜着眼睨着我，道：“你不是说要让我给你自由吗？怎么？现在不想要了？”
“这是自由吗？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见他？”如此的嘲讽，如此的话语当真把我惹恼，于是便不顾一切地朝他吼道。
他猛然上前一步，扼住了我的脖颈，“你以为我会留一个会杀我的女人在身边吗？”
“我可以认为你在表扬我吗？”我完全失去了本来该有的冷静，嘲讽地哼道。
以前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情，可是骄傲如他，自是不把我看在眼中，而此刻却把这个当作了理由，鬼才相信他。
“女人，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让你滚，你就给我滚，最好永远滚出我的视线。”冰冷的视线，冰冷的话语。
我发觉我从到尾都没了解过魅，又或者说是我不想去了解。
因为他的吼声，我倒是收敛了怒气，恢复了平静。
他是否已经找到了什么治疗他们怪病的药？还是说他已经找到了除掉夜倾城，而让自己永远醒着的办法？
所以他才要我离开，是为了让我不能通知夜倾城吗？
不过也不对，如果他要下手的话，又何必要无缘无故地跑来问我一大堆奇怪的问题？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只是此刻，魅却放开了我，冷冷地道：“最好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离开。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扔向了我，“以后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放在我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接住了他扔来的东西，竟是我遇到夜倾城之前身上唯一的东西，那是一个红色的流苏，已经有点残旧。
我竟不知道自己掉了？
而魅又为何会知道是我的？
这个红色的流苏虽然残旧，但毕竟是我失忆后唯一遗留的东西，这些年我虽然早已放弃了寻找自己的亲人，可是对于这个流苏却依然还是小心翼翼地收着，除了夜倾城，应该没人知道的。
我抬首想问些什么，却发觉魅早已离开，如此的无声无息，便好似真的鬼魅一般……
今日的魅，那一日的魅，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到底意欲为何？
有很多东西缠绕在心头，似乎只要找到一根线就可以把它理清，可是我却又偏偏无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