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追逐
“缭绫，为什么要甩掉我？”姬流轩坐在我对面，不悦地道。
我埋首在美食之间，无暇抬首，只是咕哝道：“正邪不两立，你是潋云公子，我是妖女。”
素有天下第一味之称的凤潇阁果然名不虚传，也不枉我特地赶来此地。
“女人。”坐在对面的人出口的话语已然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我依旧奋战美食，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不过是让他随心所欲，又没让他跟着我，更何况我才不要那样，和他在一起还不是任他欺负。
幸好苏嬷嬷并没有跟出来，要不然我此刻的态度必定会被她好好的训一顿。
面前的美食突然被人端走，我扑上去抢，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这么好吃吗？”
“小潋云，你非要和我作对吗？”既然在江湖之上，我自然不能叫他姬流轩。
对面的人依旧是初识的那个样子，一身白衣，一张银色的面具，一支紫色的潋云箫，他是潋云公子，江湖上神秘而非凡的潋云公子。
“不是缭绫和我作对吗？”他凝着我，眸间满是笑意，簿唇漾着好看的弧度。
我的眼睛依旧牢牢地盯着那盘关食，心底恨恨地诅咒了他一番，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流云酥。
他绝对是故意的，竟然慢条斯理地拿起流云酥吃了起来，还不时地赞道：“果然不错。”
“小潋云，姐姐是为了你的形象着想，要是被人知道江湖上人人称颂的潋云公子追着妖女跑的话，你的形象就全没了。”我好声诱劝。
他一边吃着流云酥，一边笑着道：“我说过了，为了你愿意当妖王。”
又是这样？
每每都是那般暧昧不清的话语，让人分不清真假，只是我宁愿相信，他一直都只是在逗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可恶，我很想再叫一份，然后不理他，可是此刻偏偏是钱袋空空，修罗和追风又被我遣去做事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悠悠然地淡笑，他凝着我道，不许再避开我。”
“你……”我话还未说出口，他竟然大声道：“我潋云是追定你了，缭绫。”
周围的人马上把视线移到了我们的身上，瞬时我们便成了整个凤潇楼的中心。
他如此打扮，只要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四公子之一的潋云公子。而我虽从不现身于人前，可是缭绫这个名字却也可以算是鼎鼎有名，不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流妖女。
他此话一出，想必不过多久，江湖上肯定会出现一则我和他的旖旎流言。
我不由地瞪向了对面的人，只是他却笑得无辜，便是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浸染着浅浅的笑意，那般的得意，也那般的开怀。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好样的。”我低声哼道。
他把流云酥放在了我面前，俯身在我的耳衅道：“如果你不介意让别人看戏的话，我也奉陪到底。”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流云酥一口一口咬得用力，完全把它当作了姬流轩来咬。
而对面的人却是轻笑出声，似乎很开心。
周围的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却因为我的吃相而议论纷纷，很明显我的光辉形象之上又会被人加一笔，当然这一切都拜姬流轩所赐。
我突然放下了流云酥，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在他诧异的眸光下，笑得妩媚多娇，把一切风华笑尽，让那些人都呆愣在了一边。
既然顶着风流妖女的名号，我也不能辜负了，便该如此风情万种。
这是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也是拜他所赐，只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昔日的镜月宫宫主擅于易容，所以我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正在此刻，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过了我，不由分说地往门外走去
“喂喂，你干什么？”我诧异地问道。
可是身前的人却丝毫不理会我，拉着我出了凤潇阁。
“果然是风流妖女，连潋云公子都拜倒了。”
“对，前几年，她不是还曾扬言要洗遍四公子吗？你们说下一个会是谁？”
“不过长得还真不错……”
断断续续地谈话声从身后传来，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
“姬流轩，你给我停下。”我还真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
身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会停，一时收不住脚步，便直直地撞了上去，撞得鼻子都痛了。
“你……你……”我摸着被撞疼的鼻子，指着他的背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何一遇上他，我就这么倒霉？
他转身，拉下了我的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俯身在我鼻尖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温柔至极。
他那温热的气息吹吐在我的脸上，微微的痒。
我不由地愣在了那里，而耳畔却传来了他略带着警告的轻语，“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那般的笑。”
心跳微乱，竟有那么些懵然。
下一刻，我猛地推开他，“光天化日之下，你干什么啊，非礼啊。”
从未想过姬流轩会突然这样。
“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介意当真试试非礼。”略带着威胁的话，便是连眸间都带着危险的神色。
“我偏不答应，你有本事做，我也有本事接受。”我斜着眼睨着他，料定他
不敢如此狂妄，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大街上。
他却眯着眸子，笑着道：“当真？”
下一刻，我的肩膀被他握住，动弹不得，而他却慢慢地凑近。
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大胆，一时之间竟觉得万般害怕，连本该有的反抗都忘记了。
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上我的唇角，他却撇过了头，温热的唇从我脸颊边擦过，略带着戏谑的话语在耳畔响起，“骗你的，笨女人。你的表情真的好呆。”
一刹那之间，所有的怒气爆发，我一下子揪着姬流轩的衣服，一脸凶神恶煞，“我绝对不同意让你跟着。”
不管他是真的耍我，还是刻意的掩饰，我都不想和他靠得太近，有些东西我不想再去沾染，不想惹上了那偌大的怨。
遇上他，所有的平静都砰然倒塌。
“谋杀亲夫啊你。”不是很响亮的话语，却足以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我再一次沦为了被观赏的对象。
而对面的人却是笑得灿烂，似乎我越生气，他便越高兴。
不想沦为街头的焦点，我唯有松开了手，气愤地往前走去。
而身后的人却还是不知死活地唤道：“娘子，等等我。”
我回首瞪了他一眼，然后施展轻功离开，不想再多做一刻的停留。
一直到了一个空旷处，我才停住了脚步。
而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幽幽地问道：“生气了？”
我不理会他，便是如此一直背对着他。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淡淡地道：“发泄出来不好吗？为何总是装着一副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当真是什么都不在意，还是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你的不快乐。当真是谁都不想依靠吗？”
他句句刺中我的软肋，让我无法反驳。
原来他这段时间来，一直的欺负我，就是会为了让我生气，让我爆发吗？
只是为何，他竟然一眼便看到了我的内心。
是的，我是不愿意把内心展露在别人的面前，即便再怎么不开心，表面上都会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任何人都无法伤害我。
对夜倾城如此，对姬流潇亦如何，即便一败涂地，却依然漫不经心地当作什么都不在意，然后骄傲地离开。
似乎依旧开心地活着，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依旧沉溺于追求江湖上的玩乐，可是唯有自己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没有忘，即便伤疤愈合，可是疼痛依旧。
“是的，依靠只会失去自己，一旦没了依靠的对象，那就再也无法站起来。如果明知道无法依靠到最后，那么宁愿不要去依靠。”我顿了一下，又幽幽地道：“至少这样，失去依靠之时，我的世界也不会砰然倒塌。真的，这样就好。我很好，不需要去依靠任何人。”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言语，沉默一下子蔓延了开来，紧紧地缠绕着彼此，甚至连气息都有些紊乱。
“缭绫，你会恨让你失忆的人吗？”姬流轩又突然幽幽地问道。
恨吗？
没有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恨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太累，会恨得连自己的世界都完全颠覆掉，如果他日，我若真的恨死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真的无法原谅。
或许我会颠覆掉自己的世界，和他一起堕入地狱，即便永不超生也罢。
这种累人的事，我向来不喜欢做，对夜倾城怨过，却终没有到恨的地步，也以为曾经恨过姬流潇，可是数月之后，那种感觉竟又淡淡的逝去，所以也称不上恨。
或许当真是自己太懒，懒得连恨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有回答，姬流轩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立在我的身后，陪着我一直站到了天黑，直到追风和修罗找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