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助从席寂川二十岁的时候一直陪到现在，自然知道他的经历，忍不住问：“先生，您怎么不下去与夫人一起？”
席寂川明明很在意他们，却总是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席寂川咳嗽着摇头，他去了只会煞风景，还是别做扫兴的人了。
孔佑之还想开口劝，兜里的手机发来消息，席寂川给淤芝订的东西到了。
孔助得了席寂川的肯定，下楼去送。
“夫人，这是先生特意给您订的。”孔助捧着提神补脑、养气补血的补品送过来。
淤芝瞧着这造型精美的包装礼盒：“？？？”
“好端端的送我这些做什么？”
孔助：“先生说您白天犯困是精血不足导致的……”
淤芝：“我白天犯困？”
这事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孔助只好又解释了一遍。
淤芝：“……”
行吧。
让大佬误会自己白天犯困到靠拍脸提神可比他知道真相好。
淤芝接过来：“今儿太晚了，明天我亲自上楼谢谢他。”
孔助这才离开。
-
淤芝翌日起了个大早，站在屋外打了组八段锦跟太极拳醒盹。
席寂川吃完早饭坐到办公桌前，孔助放下一沓文件，瞧着又恢复往日的窗帘，大着胆子问：“需要帮您拉开窗帘吗？”
席寂川沉默许久。
孔助：“昨晚夫人收下补品，说今天会过来亲自道谢。”
席寂川低沉地嗯了一声，翻开文件顿了一下。
“灯光太暗。”
孔助：“？”
席寂川：“把窗帘拉开吧。”
孔助：“……是。”
他后知后觉地抬头看着顶上的灯，这可是根据需要环境自动调整的智能灯光啊，怎么会暗？
厚重的窗帘自动缓缓收拢，连内层的白纱也一并收起，露出窗外山头挂着霜雪的枯树林。
沿着山上的石子路一直能走到庄园的半山温泉，温泉前坪连着广场跟温室花房，特设的恒温装置让这一块区域一年四季都不会太冷。
淤芝若是跑到室外，一准在这块儿。
悠扬婉转的古曲随着淤芝最后的收式渐隐结束，接档而来的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全国第八套广播体操”。
“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席寂川翻文件的手再次停下：“什么声音？”
孔助探头去瞧：“是……夫人在下面做操呢。”
席寂川靠着窗户边探身，淤芝一身清爽打扮跟着音乐扭动四肢。
淤芝扎了高马尾，头上戴着奶白色的发圈，身上穿着浅粉色的健身服套装，脚上是白紫色的专业跑鞋。
她整个人被阳光笼罩着像个活泼的发光体，姿态舒展又优美，散发着朝气与活力。
席寂川默默在窗前驻足看了很久。
淤芝跳得热血沸腾，活力四射，感受到楼上若有若无的视线，狐疑地抬头看。
没有人。
淤芝回头继续。
淤芝伸手踢腿一个假动作抬头——
不偏不倚地的跟席寂川对上了。
果然。
我就说嘛。
自己肯定不会看错的。
被我逮到了吧！
淤芝笑嘻嘻地伸直胳膊冲席寂川大力摆动。
“老-公——早上好呀~~”淤芝两手放嘴边喊道。
女人大眼盛着明媚的朝阳，忽闪忽闪的，比阳光还要夺目。
悦耳的女声清脆淡甜，活力满满，光是听到声音就足够让人喜悦。
伸手不打笑脸人。
席寂川对上这样明媚的笑脸，情绪自动跟着缓慢上升。
浅笑，颔首。
嗯，早上好。
……
淤芝雷打不动端着下午茶上来找席寂川。
淤芝放下点心盘，席寂川往她身后瞧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才收回目光。
淤芝跟着往后瞧，只看到了自己挺翘圆润的屁屁。
裤子没穿反啊，大佬瞧什么呢？
“淤芝。”席寂川打断她的脑补。
淤芝：“嗯？”
席寂川示意孔助将整理好的产业名单递给淤芝。
淤芝只接了一小部分，随便翻开看看就不敢翻了，这一沓文件好重，她拿不动。
淤芝放回桌上：“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席寂川：“如果把我名下的产业全部给你，你能管理好吗？”
淤芝摇头，想也没想说：“不能。”
席寂川：“有佑之他们帮你，你只需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就行。”
这还不是要我工作的意思吗？
不要不要不要。
淤芝双手抱头，当场抗议：“我不会！我不要！”
席寂川以为她是害怕，耐着性子解释：“不是要你立马上手，你可以先学着……”
淤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会。”
“你要是交给我，不到半年我就败光了。”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啊？你不是还好好的嘛……”
席寂川叹气。
淤芝走到席寂川面前：“我看见数字就头大，这个活儿我真的接不了一点，外人你不放心……那你就继续干呗，起码干到……宝宝们长大，有能力接手了你再下岗！”
席寂川想说的话都被嗓子带来的咳嗽声代替了。
宝宝们长大？
那得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他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名下的产业是十几万人生存的饭碗，他不能不负责任，在接班人的选择上更要慎之又慎。
席寂川摆手，罢了。
他再撑撑。
“你这话说的，是不想我死？”席寂川平复咳嗽，低声问。
淤芝：“这不是应该的么？我为什么会想你死？”
有席寂川在，她的生活只会越来越舒服。
她干嘛要他死啊。
席寂川看了好一会儿淤芝，仿佛在确认什么。
孔助适时过来，放下一份邀请函：“先生，柳家邀请您及家人一同出席小年晚宴。”
晚宴？
淤芝眼睛一亮。
席寂川瞧着淤芝：“你想去？”
淤芝伸手比划：“有点，一点点啦。”
毕竟她上一世顾着卷，晚宴什么的从来没参加过呢。
孔助补充道：“小年晚宴那天也正好是柳家小四少爷的生日，特意强调希望咱家的两位少爷能出席。”
淤芝：“柳家的那个跟宝宝们差不多大？”
孔助：“是，与少爷年纪同岁。”
淤芝：“这样啊……”
这倒是宝宝们交朋友的一个好途径，只是……
淤芝眼中燃起的小火苗又熄灭了。
席寂川将淤芝的反应收在眼里，淤芝的顾虑他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