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日苏寻春每天都会去前院坐两个时辰，从贺学臣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外祖父和师父的事，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两位老人家。
萧佑泽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
说他心存侥幸也好、一日没从沈雁风和穆承汐消息得到确切消息之前都不能确信陆代明已死；
说他专制也罢，寻春对他师父的感情如此醇厚，他暂时不愿意告诉她这个噩耗。
五日后，一行人启程回京。
行至城门口才成两路，萧佑泽没有再说让苏寻春留在京郊别院的话，如今她身世明了，不可避免已卷入进来，离自己越近越好。
分别时萧佑泽亲手将那封匿名信交给她。
“或许夫人认得此人的字迹。”
苏寻春拆开一看，只看了第一页的数行心中已有数，信中内容说的都是成年旧事，且与贺学臣所言相差甚远。
至少稍加揣摩就知，某些地方不合理。
譬如外祖父曾与沈宏深等人勾结陷害霍将军，导致他战死沙场、母亲嫁给苏启宏之前已怀有沈氏旁系的孩子......
属实荒谬。
不过有些事也的确与贺学臣那番话重合，若她是先看的信再遇见贺学臣，或许真会被对方带偏。
可阿九是先看的这封信。
苏寻春柳眉紧蹙心中泛起阵阵反胃，反观当事人倒是面色无异。
“有眉目吗？”
“是苏锦夏。”她很快断言。
萧佑泽拍拍她的肩膀将人带到怀中，“她不找人代笔，应该就是想让我发现是她。你这个妹妹的确有心机，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我投诚，与你决裂。”
苏寻春顺势勾着他的脖子，有些眷恋蹭了蹭，“可她说她有证据，阿九，若你真信了是不是会将我与外祖父一起关进天牢。”
男人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后，冷不丁咬住她的耳垂。
“痛！”
“夫人看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还是觉得我会跟穆承彦一样一再受她的美人计？”
像是惩罚，男人用力掐了掐她腰上的嫩肉。
“我的人查了她许久，她与你江家没有任何联系，再者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她如何得知？只能是杜撰。不过苏锦夏的确很有问题，此举目的在你，需不需要我......”
苏寻春摇摇头，“豫国的使臣就要来了，还是不要分神在无畏的人身上。”
她缓缓坐起身，在他脸颊轻轻啄了小口，“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宫吧。”
萧佑泽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勾起她的下巴落下炙热一吻，很久都没舍得放开。
“高霍会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事让他通知我。”
“好......”男人下马车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将他拽住，“找到姜赫了吗？”
萧佑泽颔首，却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苏寻春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回到药庐从高霍口中得知姜赫的死讯。
“夫人你相信我，绝对是皇甫桑墨所为！那晚在竹林殿下就应该杀了他！！”
“你为何这般笃定？”
于是高霍又将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复述一遍。
“姜赫为人磊落不会与人结怨，知晓殿下在意皇甫家的血脉，没少替他背黑锅！可皇甫桑墨从来不是真心投靠殿下，他守在夫人身边时不是也曾多番教唆夫人背叛殿下？”
苏寻春一直认为高霍是个闷葫芦，能让少言寡语的男人愤愤不平，必定不是无稽之谈。
可细听最后一句，她半天才回过味。
“殿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霍自知失言，声音低了不少，不敢再冒犯夫人。
“很早。”
见他如此苏寻春便猜到问不出太多，但她还是很想知道为何阿九会一再放走皇甫桑墨。
“皇甫桑墨的爹曾是老主人的副将，随老主人冲锋陷阵，十数年前双双牺牲于那场战役。”
“后来沈氏插足授勋一事挑拨两家关系，皇甫将军被诬以叛国之罪名，因此皇甫一家如此记恨殿下。”
原来如此。
时隔多年就算阿九将事实真相告诉皇甫桑墨，那男人也未必会信，曾几何时，她竟有错觉认为他们殊途同归。
看来，是自己太过乐观。
只盼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
她能早日与外祖父相认、和师父团聚。
——“放心，冬至之前我一定要江老堂堂正正从天牢走出来。——”
希望阿九不要食言。
这夜苏寻春破天荒在院中独酌到天明，以至于穆蓉蓉来找她时差点被院里的酒气熏醉了。
“寻春姐！！”
高霍坐在树上，看到的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姑娘拿着一把木剑靠近夫人，作势要劈下去。
他眼疾手快折断一根树枝直直打向她的背部。
“谁啊——你，你干嘛点我的穴！寻春姐快醒醒有坏人来了！”
“坏人？”高霍不解，“谁是坏人？”
这下穆蓉蓉更懵了，难不成这男人不仅坏还是个傻子？
“寻春姐别睡啦！”
苏寻春是听见有人在叫她，觉得聒噪极了，捂着耳朵把头侧到一边去，眼睛都没睁一下。
穆蓉蓉整个呆住：“姐！！”
高霍：“夫人，你认识她吗？”
“夫人？”穆蓉蓉总算回过味来，瘪瘪嘴骂了两句看男人还不相信她是好人，只能自报家门。
“我是穆承彦的妹妹！这把剑是刚刚在市集有人落下的，我觉得好看就拿来送给寻春姐，她不是曾经跟人学过舞剑吗？”
高霍抱肘而立，“还是等夫人醒了再说。”
“你！！你榆木脑袋！”
穆蓉蓉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小脸通红，奈何这男人真的没有解穴的念头，她就这么呆呆站了一个时辰。
直至苏寻春从梦魇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个沉默不语，一个骂骂咧咧。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没从梦中抽离，见到手边的木剑心头一颤，下意识扔到地上去。
“寻春姐，你快让这个黑乎乎的男人解开我的穴道！”
苏寻春扶额大概高清是这么状况，给高霍打了眼色，顺便想给二人引荐，结果高霍难得没给她面子，径直离开了。
穆蓉蓉吃了亏哪会就此作罢，人走了半个时辰还在骂。
没留意男人再次回来。
正想当面再骂几句，高霍压根不看她。
“夫人，黄良娣身边的丫鬟来药庐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