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出征
翌日早朝，一位小将连跌带撞地跑进大殿，呈上战报，“报——陛下，边城失守。”
刘公公走下台阶，将战报呈递给东方暃。
东方暃看过后，将战报折子往地上一掷。
“废物！朕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你们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说能擒燕贼、破燕都。
如今边城失守，若再破了沙城，京都岂非如同探囊取物？”
臣子们见状哗啦啦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东方暃垂眸看着底下的鹌鹑们，气得鼻息愈发地重了。
正当众人噤若寒蝉时，东方暃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三子，当初是你极力进言主战，此事也该你拿出个章呈来。”
东方既白起身跪到众人之前，俯首拜道:“臣愿领守备军前往支援，死守沙城，夺回边城。
若不成，臣以死谢罪。”
“好！”东方暃怒而起身，甩袖离去。
刘公公高呼退朝后，匆匆追了上去。
群臣互相交换了眼神，三五成群退了出去。
“你们说陛下什么意思？要打压三皇子吗？”
“不知道哇，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群臣三三两两的讨论声逐渐远了……
东方既白满怀心思地站起来。
楼倚歌与宋齐一同围上来，低声问道:“陛下这回和你通过气了？”
东方既白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有。”
宋齐不解，“那怎么突然这样？像要问责罚你一样。”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看向楼倚歌，吩咐道:“倚歌，你早些集结兵马，明日便出发。”
楼倚歌点头道:“是。”
宋齐又道:“不等陛下拨粮草吗？”
东方既白正色道:“不必，沿路买。
早些过去，也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齐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不动私库，原来是留着这个用的。”
东方既白语出惊人道:“你只盯着私库那一点，太小瞧我了。”
楼倚歌适时补充道:“二十万守备军事实上从未用过国库的银子。”
宋齐忽地瞪大了眼睛，咋舌道:“天啊，这花销是我不敢想的。”
是夜，墨色的天幕仿佛一块巨大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古朴的院落之上。
燕景瑜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进寝殿，就在他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却忽然听到屋顶传来一阵熟悉的箫声。
屋脊上，东方既白那一身墨色衣裳在月色中轻轻飘动，骨节分明的手将玉箫抵在唇边吹响。
箫声悠扬，送入秋风却又痴长。
像是在诉说着千年的哀愁，又宛如远方友人轻声呼唤。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腰间别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琉璃灯。
腰上的琉璃灯通透明亮，在月色的映照下，琉璃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宛如星子被揉碎了洒在其中。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与清冷的月色相互交织，碰撞着……
燕景瑜飞身上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正好一曲终了，回眸冲他一笑:“来了。”
燕景瑜朝他走近，“怎么不进去？”
东方既白从腰间摘下琉璃灯递给他，“不了，这个给你。”
燕景瑜接过琉璃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要走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楼倚歌傍晚便集结好了，所以今晚就走。战事不知要拖多久，我就想着临行前来看看你。”
“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
燕景瑜蹙了蹙眉，不容拒绝地拽住他的手转了身，“去阁楼，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东方既白任由她拉着自己上了阁楼。
小猴和貂儿们的地盘突然被人踏足，纷纷躁动不安。
燕景瑜无视了前来蹭裤腿的小猴，快步拉着人上了顶楼。
顶楼四处围着挡风的红色围帐，月色从中间的缝隙里泄了进来。
一方黑檀木的矮桌上放着一柄青玉茶壶并四个小巧的茶杯。
琉璃灯的光照进来的时候，四周的围帐在折射着鳞鳞的微光。
琉璃灯在燕景瑜手中颤动，他退后在桌上坐下，琉璃灯又挨到了茶桌……
彼此的唇齿间的气息交织着，又离了很远。
燕景瑜难耐地扬起了头，他适时将吻落下。
激烈的动作让茶桌上摆放整齐的杯子移了位到四处流浪。
“嗯——”
一声嘤咛让东方既白回了神，几次深吸气，到底松开了扣在桌边的手，退后站定。
燕景瑜瞧不大清他的眼神，干脆闭了眼坐在茶桌上平复气息。
这时要他站起来着实为难，因为两条腿早就在软得脱了力。
东方既白撩开围帐走了出去，借着月色朦胧转移注意力。
若不是出征在即，方才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燕景瑜拢了拢半开的衣襟，提着琉璃灯同样走了出去。
燕景瑜认真替他分析起了情局。
“乐长金用兵出奇，本身实力也不可小觑，比较难缠。
听说还有三位一品境高手在暗中坐阵。若有人牵制住三位高手便多了一分胜算。
不过即便如此，此战仍是难打，无论是乐长金也好，还是三位高手，都是难办。
思来想去唯一的突破点是在燕知衍。
燕知衍好大喜功，又一向专横，若让他小胜几回，必会滋长他的野心。
到时，想必他不会听从乐长金的劝告，受他摆布，届时布局，擒贼先擒王。”
清冷的声线在空气中回旋一阵，东方既白听完只问了一句:“要留燕知衍一命吗？”
燕景瑜愣了一愣，浅笑道:“留。”
燕景瑜说完留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打算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燕知衍给废了。
东方既白走神的时候，燕景瑜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易容同你一起走。”
“不必，你安心待在京都。我让启玉回来了，有他在，京都不会有人为难你。若是我回不……”
东方既白还没说完，燕景瑜便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温热一触即分，燕景瑜后退一步，将头别向了另一边。
东方既白不用细看便知道她脸红了。
东方既白从她手里接过琉璃灯，对着她的脸庞一照，血红的耳垂不禁让他调笑道:“提灯望月，天上月不及眼前月。”
燕景瑜望着琉璃灯中闪动的火苗，脱口而出:“月下点灯，眼前人却是心上人。”
燕景瑜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灼烫的字句，说完之后，忙把头低了下去，耳根红得几欲滴血。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声音里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溶溶，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东方既白说完把琉璃灯塞到她手里，掀起围帐就要走。
燕景瑜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难舍，“平安回来。”
东方既白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
燕景瑜执着地叩紧了双手，“你答应我。”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
东方既白拉开了她的手，扯下一根头发塞到她手心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暗夜里，军队从街巷穿行的声音燕景瑜在阁楼都能听见。
目送着军队走远了，燕景瑜将头发塞进了香囊，拎着琉璃灯掀开围帐进去，在茶桌旁坐下，暗自沉思。
茶桌上的琉璃灯里的火苗不知何时熄灭了，而它的主人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