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算是死过一次吧。”刘汉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数据层面的删除没那么彻底，尤其是被‘饕餮’过了一遍的东西。总有点残渣能拼凑回来，就是……有点不一样了。”
他抬起那只金属手臂：“这东西，现在是身体的一部分了。也让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杨戬呢？”林白玉急切地问道，“他……”
“我知道。”刘汉云打断他，眼神冰冷下来，“系统的清除指令，YJ-007嘛。我也收到了类似的，关于你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帮混蛋，喜欢给人脑子里塞东西。”
“但他刚才……”
“他进去了，比我们都快。”刘汉云指向矿洞更深处，脸色凝重，“一路杀进去的。他的状态很奇怪，像是在执行任务，又像是在反抗什么。我看不懂他。”
他看向林白玉：“但现在不是琢磨他的时候。‘管理员’已经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协议，更多的清理部队和‘修正者’正在朝这边赶来。我们必须在他彻底封锁‘昆仑枢’之前进去！”
“封锁？为什么？”
“因为‘心源’快要失控了！”刘汉云语速加快，“之前的崩坏，你的觉醒，杨戬的异常，还有我们这些‘数据残渣’的复活，都在过度抽取‘心源’的力量！系统宁愿暂时冻结甚至毁掉一部分核心，也不能让‘漏洞’扩散到整个网络！”
他一把拉住林白玉的手臂：“没时间解释了！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是‘饕餮’的消化管道之一，虽然恶心点，但能避开大部分防御！”
林白玉不再犹豫。无论刘汉云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前方有多少疑虑，此刻他们是唯一的盟友。他重重点头。
刘汉云熟门熟路地带着林白玉钻进一条隐蔽的、布满了恶心的生物质膜和粘液的侧道。通道内壁上，可以看到清晰的、类似胃壁蠕动的褶皱，甚至能听到某种低沉的、消化液流动般的轰鸣声。
这就是饕餮的内部？或者说，回收系统的内部通道？
两人在其中快速穿行，刘汉云对这里极其熟悉，总能提前避开那些分泌强腐蚀粘液的腺体和不稳定的能量节点。
“汉云，那张结构图，是你传给我的？”林白玉一边紧跟，一边问道。
“一部分是。”刘汉云头也不回，“更多的是‘它’的本能记忆。”他敲了敲自己的金属手臂，“饕餮这东西，既是监狱，也是档案馆。它吞噬一切，也记录一切。”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将林白玉拉到一边。
前方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肉膜门户。门户前，并非机械守卫，而是两个静静站立的身影。
其中一个，正是陈主任！
但此刻的他，毫无平日的儒雅。他的金丝眼镜碎了一半，露出底下冰冷的机械义眼。白大褂被撕破，露出下面精密的青铜齿轮躯干和能量导管。他的右手完全变成了一柄旋转的、布满符文的链锯剑，发出低沉的嗡鸣。
而另一个，则让林白玉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学员服的少年，面容稚嫩，甚至有些怯懦。但他周身散发出的能量签名，却纯粹、冰冷、强大到令人窒息——那是与清理程序同源，但更高级、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cx-7型运维单元，”刘汉云低声说，指着陈主任，“麻烦，但不是最糟的。”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学员少年，声音干涩：
“小心那个……那是‘修正者’（the Rectifier）……管理员直属的清理终端……它没有感情，没有犹豫，唯一的指令就是——‘抹除一切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