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叹最终还是化为一口唾沫被邢霏咽回肚子里。
她是想发声,想吐槽,但眼下的时机不合适。
还是先把人弄去安全地点再说其他吧……邢霏低下头,借着走廊熄了一半的灯光看着箱缝底下那双稍显局促的脚,无奈地抬手对着箱子顶磕了两磕,那意思就像在说——别局促了,能走就自己走吧,毕竟你也怪沉的。
带着点无奈的吐槽透过箱壁成功传递到里头的人那里,让原本忐忑的傅绍言好歹松了一口气,踟蹰的脚也敢重新上路了。
只不过上路归上路,迈出去的每一步依旧是小心谨慎的。
毕竟这会儿的他看不见东西,随便哪个动作泄了底,那这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也就白费了,所以没多久,拖着箱子重新上路的邢霏就发现怎么箱子底下的那双脚走起路来跟个小媳妇似的?
当然了,这里面的缘由只要稍微花点心思想一想,邢霏也就明白了。
多了两条腿走路,原本像座大山似的横亘在邢霏眼前的楼梯也不再那么难走,所以在轻松下到一楼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把原本已经被自己转向宿管室的大皮箱扭转了个头,改而掉头朝进门右转的某个房间走去。
她要去的房间,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而谈话的双方一方无疑是才在二楼维持过秩序的警员以及后一步赶来的肖遥,另一方则是像被猫逮住的耗子似的坐在板凳上、一脸忐忑环顾四周的许昂扬。
“说说吧。”似乎察觉到了门外来的是自己人,小警员熟练地把一杯接得半满的水蹲坐到许昂扬面前,杯底磕碰桌案发出来的敲击声刚好和门外的动静重叠,完美地打好了掩护。
“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吴英之前有过出走再回来的情况?”
杯子里的水随着落座的杯底泛出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倒映着许昂扬一张有如困兽般的脸在水波间荡漾扭曲。他五官纠结在一起,被指头捏得皱巴的衣摆随时随地都有崩碎的趋势,而许昂扬这幅紧张的样子也让警员察觉出了问题,再开口时,语气也明显和缓了不少。
他先是把许昂扬面前那杯水往前推了推,接着拉开凳子坐到了对面。
“别担心,也不用有任何负担,咱们现在就是一次例行问话,没有任何怀疑你的意思。”
和颜悦色的声音并没让许昂扬放松半点,相反地,他还把头低了下去,而一同低下去的还有他的声音,“我倒不是怕我说出来给自己惹事,我和吴英不熟,这些事也是听他们说的,白天的时候才听说吴英出事,我是想着万一消息不准,我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会不好。”
“许昂扬,在你说话前有件事需要你先明晰,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至于消息的真实性准确性,这些我们会自行判断,你无需担心,但如果你对自己知晓的信息有所隐瞒,我们是有权追责的。”
恩威并施的发言果然奏效,许昂扬停止了之前那种和衣服较劲的小动作,深吸口气,开口说道:“我也是在吴英才从这跑出去后一次去上厕所的时候听隔壁间的人说的,他们说吴英之前就有过一次,私自离校失联了好几天后突然在一天半夜出现在宿舍里,本来这事听起来没什么,可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
警员问话时,因为先前接待时被误伤到嘴巴的肖遥也坐在门口认真地听,只不过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他身后的衣襟不知怎么就夹在了门缝间。
而也是这小小一道缝隙让门外的邢霏听见了许昂扬所说的那句——吴英上次莫名其妙失踪时,刚好是季理出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