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货？
这话说得其他几人都一愣。
周志泽笑了，他还没出手，这小子就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的脸上闪过轻蔑，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莫非以为自己嘴硬的样子会让人高看一眼？徒增笑柄罢了。
“兄弟，”他勾了勾嘴角，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都说不用你赔，这事就翻篇了，几百万对你来说是不少，但对我们来说不算个什么。”
“再纠缠下去就太难看了。”
姜昭手插在裤兜，闻言失笑，“倒还不至于为这点钱纠缠。”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省得为了个不值钱的东西去修补，白白浪费精力。”
他淡然的表情却刺激到了周志泽，好啊，本想着看在向家的面子上放他一马，结果这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就不必给他留脸了。
“你说是假的，证据呢？这可是有鹰国专家认证的，还得专业设备鉴定，不是你嘴一张就定真假的，说句不好听的，你知道古董是什么吗？你懂钧窑吗？”
他假惺惺地善意提醒，“可别以为在课本上学了几句话，就真能当专家了。”
接着趁机卖弄起来，“我也是在京大修过文物鉴定课程的，就这在第一眼看到之后也不敢确定，后来一想倒也没有多少钱，索性赌一把，结果运气好……”
向高海清了清嗓子，“术业有专攻，这种东西就是我老头子都不会看，小昭也是好心。”
说完他看向姜昭，别以为姜昭会领情，趁着台阶就下了，结果年轻人年轻气盛不服气，依然纠缠不清，“既然如此，我建议你花点钱做个国内的鉴定。”
向高海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知道年轻人咽不下这口气，但未免有些不知分寸了，他老头子都开口几次从中说和，还不肯结束。
他一甩袖子，索性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周跃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年轻人嘛，想当年他俩年轻的时候，哪次不是争得脸红脖子粗？
看老爷子一副不想掺和的样子，李萍也来劲了，“真是死鸭子嘴硬，我要是你早早认错，就算完事，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下不来台。”
“有的人就是觉得自己厉害，我们这么多双眼睛比不过他一个，不过人啊，可能就是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穷疯了苦惯了天天被人看不起，现在可不就想找存在感吗？”
姜昭轻笑，“这话说错了，可不是我让大家下不来台，你也说了这东西贵重，几百万的东西，说是我破坏的，我不能捏着鼻子就认了吧。”
“我们那穷山沟办案还得调查采个证，还是你们这大城市牛逼，嘴一张就能定罪。”
“你！”李萍见他还敢顶嘴，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就你一人在旁边，不是你碰的还能是谁？那盒子自己长了脚跑下去的不成！”
“哦，原来你不是人啊，”姜昭恍然大悟，似笑非笑，“那我觉得是你碰坏的，毕竟畜生毛手毛脚的，没有人性。”
“说来我记得你走在我们后面，难道没有看见是谁碰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周志泽身上。
周志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嗯……我刚没有注意。”
他不自在的表情一闪而过，还是让另外三个人注意到了，周志泽算是在周跃身边长大的，对他很是了解，老爷子缓缓眯起眼睛，心中有了猜测。
见周志泽没有像刚才那样坚定，李萍心中慌乱，揪着姜昭的“错”不放。
“现在就是赔偿的问题，你说假货就假货了？真要像你这样，那我去商场把东西砸坏了，也说一句假货，就不用赔钱了。”
真是难以沟通，“这也很简单，鉴定专家来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专家是你家的，说来就来？”
话音刚落，警卫员进来说文先生来了。
没一会戴着无框眼镜气质儒雅的老人被请了进来，这人向高海不熟，但周跃认识，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会长，文广。
“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周跃很是稀奇，向高海一个粗人，文广跟老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好巧不巧今天登门拜访。
“有人跟我说向司令这有宋代官窑三足香炉，我一听，这样的好东西，不看一眼得多遗憾。”
宋代官窑三足香炉？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周志泽骄傲地扬了扬眉，不过很快面带惋惜，“是有一个钧窑香炉，只可惜刚刚被人损坏了。”
“还有这种事？”文广急得上前，他是真热爱文物，只恨不得被损坏的是他自己！
李萍狠狠地瞪了姜昭一眼，迫不及待地扣屎盆子，“就是这小子，摔坏了还不承认，还狡辩说人家的宝物是假的！”
等着吧，文先生可是国家级鉴定专家，只一会的功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就要颜面扫地，灰溜溜地赔礼道歉了！
她一定要借此机会把这穷鬼扫地出门，让他再也不敢沾向家的边！
文广摇了摇头，他不关心这官司怎么断，只关心宝贝，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香炉，看着上面扎眼的裂缝，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显微镜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咦？”
他皱起了眉头，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
这一声让旁边人都心里一紧，“怎么了？”
“浮光和窑变现象，确实如钧窑一致，”文广沉思，“宋代陈设用瓷几乎都出自官窑，这件工艺精细，不过周身没见数字类的镌刻，倒也无法证实是官窑出品。”
听这意思是确定了！周志泽洋洋得意地看向姜昭，嘴上却说，“当时确实未想过官窑民窑之分，只要是钧窑，已经是难得的宝物了。”
文广点了点头，这话没错。
钧窑一块碎片便值千金，官窑更稀少难得，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的。
他抬眼看向姜昭，目光严厉，“你要是凭什么说，这是假的呢？”
要是心虚的人看到这个眼神，真是会被吓得慌乱。
姜昭却丝毫不惧，平静掀了掀眼皮，嘴角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真的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