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的尾灯彻底没入浓稠的夜色后，韩烟攥着方向盘，气的指节泛白。
她眼角的余光不由瞥向副驾驶座上的颜蓝，好友的侧脸在路灯投下的光影里显得格外苍白，连下颌线都绷得发紧。
“渣男！”
韩烟终于没忍住爆了粗口，声音里带着气狠了的颤音，
“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当我干儿子和干女儿的爹！莫名其妙离婚，转头就跟别的女人跑车里钻——”
颜蓝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霓虹灯的光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像揉碎了的星子，却照不亮眼底那片沉沉的雾。
方才“白小雨”那张脸在脑海里反复闪现，明明是记忆里那个总带着怯生生笑意的姑娘，可方才车窗降下时，那双眼睛里的得意太锋利了，像淬了冰的刀，和从前判若两人。
“先回公寓吧。”
她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车子拐进市区主干道，过了三个红绿灯，颜蓝忽然睁开眼。
那瞬间的清明像划破暗夜的闪电，她飞快扫向后视镜——镜中，三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缀着，车牌看得套牌的痕迹，这时交通拥挤，可那几辆车在车流里保持着诡异的匀速。
“韩烟，”她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悄悄按了下车窗锁，“我有些口渴，你帮我去前面路边的便利店买瓶水。”
韩烟“哦”了一声，没多想，刚要踩刹车，又被颜蓝叫住：“别停在便利店正门口，往前多开五十米，靠花坛边停。”
她说话时，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在街角亮着，韩烟攥着钱包跑进去时，还在心里嘀咕颜蓝看到秦时离开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玻璃门“叮咚”一声合上的瞬间，颜蓝迅速推开车门换到驾驶座，动作因为孕肚的沉重显得有些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她拧动车钥匙的刹那，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突然加速，轮胎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引擎轰鸣着窜出去时，颜蓝几乎是凭着本能打方向盘。
车身擦着花坛边缘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后车窗“哐当”一声被流弹击穿，碎玻璃溅在真皮座椅上。
她咬着牙猛踩油门，轿车像离弦的箭冲过十字路口，红灯亮起的瞬间，堪堪从卡车旁擦过，惊得对方鸣笛声响彻夜空。
“放心，妈妈的车技很好。”
她对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那里还坐着需要保护的人。
后视镜里，三辆黑车穷追不舍。
最前面的车突然摇下车窗，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轮胎。颜蓝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在柏油路上划出S形轨迹，子弹擦着车门飞过，在路面上迸出一串火星。
紧接着，另一辆车瞅准空隙斜插过来，试图逼她撞上隔离带。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死死按在方向盘上，右手灵敏切换档位，轿车突然减速，身后的黑车来不及反应，猛地撞上前面的车。
两辆车瞬间失控，如同喝醉了的巨人般扭打在一起，最后重重撞向护栏，车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最后一辆车见势不妙，试图掉头逃窜。
颜蓝却没打算放过，她打方向盘的手稳得惊人，凭着对这条街的熟悉，猛打方向冲进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小巷。
黑车紧随其后，却在巷尾的急转弯处慢了半拍——颜蓝早已预判般踩下刹车，车身横向漂移，恰好堵住去路。
黑车躲闪不及，狠狠撞在墙上，气囊全都弹了出来？
颜蓝趴在方向盘上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咬着牙想推开车门，指尖刚触到把手，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身下忽然濡湿一片。
“不好……”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便利店门口，韩烟捏着温水跑出来，只看到空荡荡的花坛。
她心脏猛地一缩，拨通颜蓝电话的手都在抖，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蓝蓝！颜蓝！”她疯了似的在路边转圈，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面前。车门打开，颜蓝扶着车门慢慢下来，她的神情很镇定，一步步走向好友。
“韩烟……”她刚叫出名字，腿一软就往下倒。
韩烟冲过去接住她，摸到那片湿冷时，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早产？！”她声音都劈了，颤抖着掏出手机打120，“7个月……孩子才7个月出头啊！”
“韩烟，别慌，我没事儿，不过你要帮我演一场戏。”
颜蓝知道，她的孩子们要提早来了。
可惜了…但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韩烟手脚颤抖着扶着她……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时，秦家庄园里，秦夫人正攥着手机来回踱步。
秦笙笙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纸角都被揉皱了。
“妈，打不通，哥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秦夫人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韩烟打来的。
听到颜蓝早产的消息时。
“去找！”秦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把你哥给我揪回来！蓝蓝和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认他这个儿子！”
市中心的私人酒吧里，重金属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疼。
秦时坐在卡座最里面，指间的威士忌晃出琥珀色的涟漪。
程非坐在对面，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戳了戳眼前的冰球，玩着手机，看到条消息后，忽然他大叫了一声：“我妹刚才接到笙笙的消息，说嫂子……颜蓝被送进急诊了，她早产了！”
秦时捏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出来，在黑色衬衫上晕开深色的渍痕。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哪家医院？”他声音嘶哑。
程非也跟着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还能是哪家？肯定是东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