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画，冷色的光洒落在阳台上，钟意站在程弈南家中的阳台上，感受着寒风呼啸，心中的那一点被陈洁勾起的异样渐渐淡了下去。
身后，程弈南手里勾着两个酒杯，拿着一瓶红酒，眸色微闪地看着钟意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钟意看起来格外悲凉。
“外面冷。”他温润的嗓音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钟意这才推出阳台，把阳台的门拉上。
“心情不好？”程弈南轻声问。
钟意声线微哑，“有点。”
程弈南安慰，“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
她缓缓摇头淡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钟意杯中已空，程弈南眼中闪过隐晦的冷意，给钟意的杯中倒了些酒，钟意目视前方，可神色飘渺，可想而是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中。
钟意自嘲一笑，“在大家的印象中，我应该是个家庭美满的人，可这都是我营造出来的假象，我远不及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妈就像一只吸血鬼一样整天就想着把我榨干，所有人只想着问我要钱。”
思绪逐渐飘远，钟意想起来当初她刚出道，因为姣好的容貌接了两个平面广告，不知道哪个三姑六婆跑去告诉陈洁自己当了艺人后，她三天两头的就跑来找自己要钱，一开始钟意也给了。
因为刚出道通告费不多，她把几乎把一半多都给了陈洁，但是钱不是她挣的她自然不觉得心疼，没一会就把她给的钱全都花光了，不仅如此还以她的名义接触她的粉丝博取她粉丝的可怜，骗取钱财。
好在是闹得不大，那个粉丝也是真心喜欢钟意的，钟意给粉丝道了歉用钱私了，不然钟意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她的职业生涯怕是也难以晋升了。
“这个世界，个个都只想着对付生活社会，无情无心，何其冷漠。”钟意竭力想把涌上来的酸意压下去。
也就在刚刚，听到萧凇说陈洁敲诈五百万的时候，那一瞬间的难过让她感到越发难受，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漠视，可事态逼近，才恍然大悟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从小到大，她看似温馨的家庭一瞬间分崩离析，父亲的事，母亲新婚，桩桩件件，可笑又可悲。
可煎熬的日子都过去了，她不想再提起。
至于陈洁所说的那五百万，随她吧。
别的不说，其实钟意还挺了解陈洁的，好歹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就算她手里是有什么证据也不敢轻易的曝光出来，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己要是出了事，名气一落千丈，陈洁的摇钱树梦也就彻底毁了，她还妄想着每个月朝陆嫣然要钱呢，又岂会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们对你不好吗？”程弈南声色中带着意外。
“在我妈眼里，我就是拖油瓶，因为我她没办法嫁进有钱人的家庭，顶着二婚还带着这么大一个女娃娃，还真是为难她了。如今竟然还想借着我跟萧凇的关系，狮子大开口一问就是五百万。”钟意心想没忍住溢出了冷笑。
“她根本就不配为人母。”话落，钟意缓了半天，那口气才给咽下去。
程弈南伸出手轻轻拍打着钟意的背脊，动作轻柔，钟意感觉出他是想安慰自己，就这一个动作，她糟糕的情绪似乎有所缓解。
钟意眉眼轻柔，嘴角微微上扬，黑眸闪着泪光，注视着程弈南沉着的面容，在心中的悸动准备破膛而出时。
她轻唤一声：“程弈南。”
程弈南近在眼前，可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口了，抉择再三，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种突然的冲动。
“你…你你春节准备怎么过。”
“跟我小姨一家过，也就是姜誉闻的父母。”他的声音依旧还是那样的温柔，温柔的几乎让人把持不住。
“原来他不是你亲弟弟啊。”钟意惊讶问道。
“我也没说过他是我亲弟弟吧，当初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小姨固执把我接到他们家里去住了，正好我姐夫是青城人，所以我们都定居在这边了。”程弈南垂着目笑着解释。
“难怪，我当初还在猜你们为什么不同姓呢。那怎么最近都没见他过来找你了？”钟意心理默默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朝程弈南道歉了。
程弈南把姜誉闻去当兵这件事从头到尾跟钟意解释一遍，详细到姜誉闻高中的时候怎么跟小姨大闹天宫的，又是怎么为拳力而妥协的。
“你弟弟有志向也蛮不错的，比那些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的蛀虫好。”钟意轻笑一声，说完又抿了一口红酒。
此话程弈南听出来意有所指，他淡淡一笑也没有追问那个话题，“你呢？”
听闻，钟意愣了愣。
程弈南又问：“你以往春节都怎么过的？”
钟意迟疑了片刻，“我不爱过春节。”
春节别人都是阖家团圆地吃团圆饭，拜早年，这种行为钟意已经许久不曾体验了，这些年春节她要不就是跟着刘昕禾回家过，要不就是自己在家过。
因为钟意不回家过年，陈洁还骂她不孝，可钟意心知肚明，她要的并不是母慈子孝，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真是可笑。
她凭什么为了陈洁的虚荣心买单。
程弈南跟着也沉默了片刻，好一阵才开口，“明天…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我明天有个跟别人合唱的节目，还要参与互动环节，但是我们要在现场一起倒数的，到家大概也要十二点打后了。”钟意根据往年的时间，估算了一下，给了个保守的时间。
虽然回答了程弈南的问题，可钟意脸上还是带有疑惑的。只见程弈南眉眼带笑，嘴边露出了好看的弧度道：“那我等你回来，回来给你煮饺子元宵吃。”
钟意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宜州人的习俗就是每年春节当晚都要吃饺子元宵，饺子代表大吉大利，辞旧迎新；元宵代表团圆，圆满。
离开家宜州上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了也很少会在春节的时候吃这两样东西了。
陈洁一向不喜欢宜州那些小习俗，之前没改嫁前还勉强做个样子，现在改嫁给胡伟之后，胡伟一家子也没有那种习俗风气，她自然连装都不装了。
四目相对之时，周边汹涌的情愫翻涌着，就那一瞬钟意突然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