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警官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几张照片来依此码放在桌子上，指引着他们去看。
“按理说这些东西是不能外带出来给人看的，”
陆警官耸耸肩膀解释道，
“但按理来说，我还不能见你们呢，”
“在没有影响的情况下，就让这些规矩先去一边儿吧。”
说的也是，规矩都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祝元也这么想着，探了探头去看陆警官摆在桌面上的照片。
一眼看过去，猝不及防吓得心脏猛地一跳，
“我去……”
他拼命的才压住了想要尖叫出来的下意识冲动。
第一张照片是在一处肮脏昏暗的地方拍的，但也能清晰的看出照片的主体。
一具尸体，一具被肢解的尸体。
四肢跟躯干堆放成一堆，脑袋放在最上面。
那张瘦长脸，简直不要太眼熟。
“他，他死了？”
祝元磕巴了一下问出来。
第二张照片，尸体碎肢跟石块都已经被收拾了起来，装在了深色的裹尸袋里。
裹尸袋没有完全把拉链拉起来，露出的部分正好还是尸体的头颅，似乎拍这张照片，就是为了看清尸体的面容。
祝元转头看向身边脸色黑沉的万璞玉，压低了声音向他确认，
“是，是他吗？”
“反正从照片上来看，是的。”
万璞玉皱着眉头回答。
后面的几张照片，就是一些尸块上具有的鲜明特点，为了方便认尸而着重拍下的特征。
不管是祝元还是万璞玉都没有对这个杀手如此的观察过，所以对这些特征也拿不准。
“看你们这样子，差不多就能确定这人身份，”
陆警官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继续讲下去，
“这个凯特琳的丈夫是个杀人犯，身背两起恶性命案，其中还有一起陈年悬案，多方牵扯，所以一直没有料理清楚，”
“前段时间第一次判决下来了，但还在走程序的阶段，”
“他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倒是被牵扯其中的她老婆，这个凯特琳一直为了脱罪，倒出了这些年她老公参与过的各种事情，”
“她一直在给她老公打下手，所以知道的还挺多。”
林家的案件不是她最开始供述出来的，因为他们家对这起案件参与并不多。
后来，实在没什么可讲的了，就把这件事讲出来打边角。
有一年，他老公去外地出差一趟，带回家一个很阴沉的男人。
男人一张大长脸，眼睛似乎有什么毛病一样往外凸出，看面相就是个令人感到害怕的人。
凯特琳问老公这是个什么人，她老公当时给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回答，
“杀人犯”。
长脸男人在他们家住了两天一夜，在第二天傍晚一言不发的离开。
他离开之后，她老公才跟凯特琳讲，这个人不能忍，身上背着的人命太多。
他这一次来，就是刚刚杀过人，来躲躲风头。
听老公说，他杀死了一家两口子。
这一家人男的是个记者，报道了不该报道的事情，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当时他老公还写下了一个地址，就是这个杀手犯案的地址。
保留下这个关键，是为了有朝一日保命用。
在一段时间后，凯特琳从一本民生杂志上看到了别的城市关于一起恶性杀人案的报道。
死者一男一女为夫妻，男主人为一名记者，这些信息正好都能跟杀手犯的案子对得上，吓得凯特琳心惊肉跳。
为了证明自己讲述的真实性，凯特琳提供了那个犯案地址，正是林家当年的住址，也是现在一直空置的“案发现场”。
陆警官是老江湖了，他在对凯特琳问话的过程中就感受到，虽然凯特琳讲述的很流畅，该有的表现都很正常。
但正是因为太过正常，才显得异常。
凯特琳在讲述的过程中，对于一些印象深刻的细节倒还记得很清楚，但也毕竟十多年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方面都已经记不清。
就比如，她记得杀手上门来的那天的日期，但并不能准确说出杀手上门时的准确时间，只能含糊的表示那是临近中午的时刻，他们家当时还没吃午饭，推测时间在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之间。
这很正常，人的脑子不可能清楚的记住一段突发情况发生的准确时间，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才是合理的。
但可惜，凯特琳只是利用了这个合理的原理。
她的讲述中，故事的节奏非常有序，虽然故事简单，但每一个节点都安排的很有用。
就连凯特琳在讲述往事时的表情，似乎都是刻意安排的。
于是陆警官没有跟她客气，直接戳穿了她的表演。
凯特琳脸上那一刻的愣怔，已经应证了他的猜测。
她本身透露这些案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轻判的，不讲实话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因为凯特琳交代的不仅仅是十二年前的林家案件，还有其他的一些相关案件。
如果在这起案件上她说谎话，那她之前的交代结果怕是也要被推翻。
她还想被轻判？到时候怕不是得被重新调查！
在陆警官无形的压迫下，凯特琳终于还是没能顶住压力，讲出了刚刚的故事中被她隐瞒的真相。
那个杀手确实在他们家住了两天一夜，在第二天傍晚离开的。
但他并不是自己悄悄离开的，而是凯特琳老公送他走的。
虽然老公只说这个杀手跟控制他的势力有关系，两人勉勉强强能算得上是同事，但凯特琳也不是傻子，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简单。
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老公身上也背着一桩人命案，所以她心里很慌，担心老公跟杀手是合作关系。
老公回来之后，她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杀手被送去了哪里。
那是附近一个回迁楼小区，但当时因为开发商跟拆迁户之间并没有谈拢，回迁楼并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小区当时也就零零散散一些外地租户跟建房工地的工人在住。
凯特琳从来没去过这个地方，只把这个地址跟老公之前讲的那个地址一起默默地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