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吗？”
祝元低下了头，微微犹豫了一下，
“我倒是觉得她也没想象中那么冷酷坚硬。”
“那是你看谁都像好人。”
万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想笑他，但略略一使劲儿，胸腔里就爬满密密麻麻的痛感。
“不是的，”
祝元被他不经意一激，直接就说出来，
“那个孩子很可能就在栗家。”
“你怎么发现的？”
万璞玉也顾不上胸腔里难受，猛地直起身子来扶住他的肩膀问。
“哎哎，你别这么激动，”
祝元赶紧扶住他，
“其实我没发现孩子，但刚才走过来，在客厅里发现了一些婴儿用品。”
虽然大多数都被很好的藏起了起来，但孩子的东西实在是太零碎，就算是专门去收都不一定能收拾完整。
偏偏祝元又是养过孩子的，小婴儿还是幼儿在他这里都很有经验，一些孩子的物品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栗雯如果是一个孤寡老太太生活，怎么可能会得着这些物品。
而那些来她家里学钢琴的孩子们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像是能用到这么小的孩子用得物品的样子。
而那个被他们在“存在”中发现的孩子，按照推断如今也就一岁多的样子，正是需要这些婴儿用品的时候。
“可以啊，你现在观察力越来越强了。”
万璞玉很赞赏的拍拍祝元的肩膀。
“那，然后呢？”
虽然祝元发现了栗雯隐藏的秘密，但也没法确定下一步要怎么办，
“要用这个去威胁她吗？”
“对她这样的性格，威胁的作用只会适得其反。”
万璞玉想了一下，小声说，
“还是得应付起来看看，咱们先出去吧，待得时间太长的话她肯定会怀疑。”
但没想到，事情的转机来的这么快。
祝元推开卫生间的门，扶着脸色难看的万璞玉出去，却发现栗雯没有等在客厅里。
“怎么回事？”
祝元不解。
“嘘。”
万璞玉嘘了一声，示意他听院子里的声音。
栗雯的声音隐约从外面院子里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婴儿的哭声。
“……我不是刚打电话，让你们晚点回来吗？”
“……没办法啊，孩子一直在哭闹，以前这个时候它都要加辅食的，在外面只喝奶肯定不乐意了呀小家伙……”
是那个孩子回来了啊，还真是撞上了。
祝元跟万璞玉走出客厅，就看见栗雯背对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站在她面前。
察觉到他们出来，栗雯说话的语气微微一顿，强忍着情绪对中年妇女说，
“你先带孩子回房间吧。”
中年妇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是保姆吗？”
万璞玉看着中年妇女离开的背影问道。
“昂，在村子里想找一个专业的保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栗雯像是随口感叹着，但实际上是在转移换题。
但万璞玉要是轻易就放过这么一个话题就不是他了。
他直接无视栗雯说了什么，按照心里的计算问出自己的问题，
“那个孩子大概有一岁了吧？挺可爱的。”
他没有直接问孩子是谁，是怎么回事，而是循序渐进的一步步套路下去。
栗雯当然察觉到了他这是套路，但偏偏他这种套路又很难不踩进去。
如果躲开，更像是心虚，会给对方更多的发难机会。
那就只能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
“昂，一岁多一点了，孩子小小的样子，就是很可爱啊。”
“是这样没错啊，”
万璞玉露出了没憋什么好屁的那种笑眯眯表情，
“孩子很可爱，栗老师你也很有爱心啊，”
“看起来李威的孩子被照顾的很好呢。”
栗雯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理由说，
“外面日头太晒了，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万璞玉没有太大的意见，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钢琴教室里，还是按照刚才的位置坐下，栗雯率先开口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对我来说它不算是李威的孩子，更应该算是我的朋友拜托我照顾的孩子。”
“那个女人吗？”
“昂，她从李威那里离开之后找到了我，没办法啊，像我这样的老太太总会被别人觉得心软。”
“觉得你心软的一种阴暗面思维就是觉得你好欺负吧，”
万璞玉边轻笑着边说，
“您不是说一生都过孑然的生活吗，我倒是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您心软下来。”
“哎呀哎呀，你这话说的，”
栗雯也笑了起来，边笑着边靠到了沙发靠背上，摆出一副很放松的姿态，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人啊，你们把我想象成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了。”
“是吗？”
万璞玉跟栗雯两个心眼子摞起来比上摩天大楼的人就这么边聊天边面对对方微笑，场面看起来诡异到祝元都快要忍不住打寒颤了。
“是啊，这种心软也不是独有一份的啊，”
栗雯微笑着继续说，
“很多年前，我不是也对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女心软过吗？”
开始了！
竟然是她先提起了当年的往事，是准备开始正事进入交锋了吗？
祝元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栗雯并不是对他们的身份只限于在宝书传人之间猜测。
从见到第一面开始，不，或者应该说在可视门铃里见过的时候，她就有在怀疑万璞玉的身份了吧。
但是不敢确认，所以一直在试探吗？从她戳破万璞玉的病症开始。
因为很难想到“他”是怎么跟宝书传人这个“圈子”混在一起的吧。
这么想栗雯的能力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她对外界信息的掌握也并不是很多。
原来除了跟李威方面有联系，她真的在认真的过自己的隐居生活啊。
万璞玉的舌头在自己嘴里打了几个圈，最终敲定了一种把天聊下去的方式，
“但在你的观点里，你的侄女走向死亡也只能算是她奔赴命运的一种选择吧，”
“那想到这些的时候，你还会对她的……最后的结局感到心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