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废丹，自然是炼制失败的丹药。
柳长老并不知道昨天那两颗地级丹药是因为巩素军加入了两缕黑色元气所致，还以为是无意中添加了其他药剂，改变了原本的丹方，歪打正着炼出了地级丹药。
昨晚他研究了一整晚，也没能弄清楚那丹药里突然多出来的成分是什么，因此今天试着添加了各种药剂，希望能像昨天一样，再次炼制出地级丹药。
炼丹是个极为讲究精准的过程，丹方中的每种药剂既不能多也不能少，每一味药剂的用量都得精确到分毫，熔炼时间、化丹技巧、回炉过程也都得恰到好处，稍有偏差就很可能导致丹药成为废品。
柳长老今天炮制的丹药依然是昨天那份灵神丹的方子，只不过每回都加入一味药剂，结果不言而喻——所有的丹药都报废了，根本不是人阶上品修炼所需的灵神丹，更别提什么地阶丹药了。
炼丹师对自己的作品往往极为重视，因此即便这些废丹内蕴含着充沛的药力，为了不损及自己的名声，他也绝不会允许它们留存。
废丹的药效不稳定，万一服用出现问题，那将成为一个炼丹师终生的耻辱。
巩素军对这些不了解，短期内他也学不会炼丹，丹房里的丹药他不敢碰，于是便打起了这些废丹的主意。
他沉思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要动手试试。那块抵押在风月楼的令牌，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倍感压力，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他先收集起十几枚废丹，上午因为只是试验，柳长老并未浪费太多草药，所以每炉只有三四枚丹药产出。
他假借打扫丹房之名，等了一会儿，见柳长老没回来，立刻开始行动。他取出三枚丹药放入一个小丹炉，模仿着用黑石加热，等了一会儿后，慢慢注入蓝色灵气，并用灵气感知丹炉内部状况。
“嗯，应该差不多了，试试看！”
巩素军只观摩了一个上午，其实并不太懂。当他感知到丹炉内热气蒸腾，那两枚废丹正在吸收蓝色灵气时，连忙运出一丝黑色灵气注入丹炉内。
“砰！”
整个丹炉一阵颤抖，巩素军被反震力推倒在地，但他的眼里满是喜悦。昨天不就是因为炸炉才炼出了两枚地阶丹药吗？
他急忙爬起身，揭开炉盖一看，却不禁苦笑连连，炉内的两枚废丹……全炸了！
“这该怎么搞？”
巩素军犯难了，他听说过丹药可以重炼，但具体方法却不清楚。如果只看了一早上炼丹就能学会重炼，那他岂不成炼丹天才了……
琢磨了一会儿，他又放进去三枚丹药，再次用黑石加热并注入蓝色灵气。这次虽然没炸炉，但他揭开炉盖检查，却发现丹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要不再随便加点药粉试试？”
巩素军坐在地上，思索良久，最终决定随意试试，反正这些废丹也没啥价值，黑色灵气用完还可以再练。
他从药材室随便抓了几把药粉撒进去，然后扔进三枚废丹，等温度足够后再次注入蓝色灵气，最后狠心注入了两缕黑色灵气。
“砰！”
整个丹炉再次剧烈晃动，他打开一看，脸色彻底黑了。炉内的三枚加上之前的两枚废丹全部炸成碎片，一枚不剩……
“见鬼，这该咋办？”
巩素军蹲坐在地，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仍旧一筹莫展。忽然，他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下脑门，起身往偏厅走去。
偏厅的书架上摆满了炼丹的书籍，说不准能从中找到让丹药重炼的方法。
“有办法了！”
在翻阅了五六本册子后，他终于发现了一本《炼丹术简编》，在其中几页找到了重炼丹药的窍门。
“原来，要让丹药重炼，需要用地黄粉这种中性药剂，只有让丹药回复中性状态，才能重新熔炼成型……”
巩素军恍然大悟，急忙找到《药草简编》，冲到药草房里搜寻地黄粉。不久，他在一个瓷罐中找到了所需的地黄粉，又一次开始了重炼尝试。
“砰！”
当他投入三粒丹药并注入一丝黑色元气时，丹炉内再次传来了低沉的爆炸声。揭开炉盖一看，里面的三粒丹药又一次全数爆裂……
“算了，最后一次尝试，不成便回家吃饭吧。”
巩素军懊恼之下，把剩下的七粒废丹一股脑扔了进去，又加了一些地黄粉，进行最后一次重炼。这一次，他把丹田里剩余的三缕黑色元气也全部灌了进去。
“砰！”
不出巩素军所料，丹炉再次轰鸣。而当他几乎不抱希望地揭开炉盖时，竟意外发现有三粒丹药安然无恙，静静地躺在炉内。它们表面流转着黑光，隐约显现出纹理，看上去异常美丽。
“哈哈哈，成了吗？”
巩素军欣喜若狂，取出炉内的三粒黑色丹药，嗅着那淡淡的清香，他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手中的三粒丹药仿佛三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美女，诱人无比。
“真像，真像，和昨天那两粒地级丹药十分相似！啧啧，地级丹药，这一粒该值多少紫金？或许……我若将这三粒丹药卖掉，就能值十两紫金？”
巩素军心中狂跳，连忙找了个空的小瓷瓶装好丹药，收拾了一下炼丹房，关上门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
“少爷，春芽说南街的饭馆缺人洗碗，我想和她一起去……”巩素军回到家正扒拉着饭菜，一旁的陈晓蓉突然小声嗫嚅道。
“不行！绝对不行！”
巩素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板着脸警告说：“晓蓉，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不能再离开江家大院一步，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的侍女了。”
陈晓蓉眼中满是焦急，咬紧牙关道：“可是，一个月后若还交不出钱，风云楼的人上门讨债，家法堂肯定会对少爷您施罚，我受罚没关系，少爷……”
巩素军搁下筷子，摸了摸陈晓蓉的头，笑道：“晓蓉，别担心，相信少爷，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
想到怀里揣着的那三颗丹药，巩素军咧嘴一笑，扒拉饭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拍。风卷残云般结束饭局后，他又简单叮嘱了陈晓蓉几句，便迈步离开了院子。
这次，他的目的地并非炼丹房，而是悄悄转向西院外，朝着城里快速行进，目标直指城里最大的商铺——聚宝阁！
据说聚宝阁是城主府姬家的资产，里头宝贝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传言中只要你能想到的，在这儿都能买到。同时，聚宝阁也是公认的最优宝物交易平台，买卖公道，童叟无欺。
巩素军可不敢随意找个地方贩卖丹药，万一招来不必要的猜疑或是贪婪的眼光，那就麻烦了。毕竟整个天羽城都在姬家的掌控之下，聚宝阁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自然不会坑害他这样的小角色。
半路上，他脚步一顿，拐进了一旁的袍服店里，很快便身着一袭黑袍走出，连头部也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
作为江家的子弟，要是被人发现他进出聚宝阁，特别是去卖丹药，很容易引人怀疑他是从炼丹房偷了丹药出来卖的，因此不得不多加小心。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抵达了天羽城中央的广场。广场上人潮涌动，车流不息，十分热闹。巩素军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下，引来一些人的目光，但在这样喧闹拥挤的城市里，倒也没引起过多关注。
他低着头，加快步伐，迅速走到了广场南侧一座气势磅礴的三层阁楼前。
“聚宝阁！”
巩素军抬头望向门楣上一块巨大的牌匾，其上“聚宝阁”三个金光闪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他抿了抿嘴，毅然抬脚跨入门内。
聚宝阁内部空间开阔，一眼望去至少有几十丈宽，各色柜台遍布其中，每张柜台前都有店员值守，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仿佛走进了一个微缩版的市场。
首次踏入这样的大场面，巩素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站了一会儿，一位身穿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便上前询问：“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聚宝阁的确非同一般啊！”
巩素军暗自点头，他这身临时购置的黑袍并不昂贵，这位管事非但没有驱赶他，还这般礼貌，天羽城第一大商家的确名不虚传。
巩素军拱手行礼，压低声音说：“我想卖几颗丹药，这里收吗？”
“高级丹药我们是收的。”
管事点点头，又接着问：“请问客人的丹药是何种品级？如果只是人阶下品的话……”
“人阶下品？应该不至于吧？就算不是地阶，起码也是人阶上品吧？”巩素军心里盘算一番后答道：“不是人阶下品。”
管事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说：“那就好，请随我来。”
巩素军随着这位管事进入旁边的一间雅致小室中，管事请巩素军落座后，方才抬手示意道：“请您展示一下丹药，如果品质上乘，我们会给出一个公道的价格。”
巩素军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递了过去，那管事倒出一粒，仔细端详一阵又嗅了嗅，最终眉头紧锁道：“您这丹药，我从未见过，因此无法鉴定，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聚珍阁的炼丹师来鉴别一番。”
说罢，管事放下丹药离室而去，不多时带回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满脸的不悦之色。
老者步入室内，见到巩素军全身包裹在斗篷黑袍内，心中更添不快，随手抓起桌上的丹药，倒出一粒凑近闻了闻，语带鄙夷地说：“这是灵神丹炼废后重熔再造的吧？还掺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粉，药效怕是要大打折扣，此丹并无多大价值，刘管事，你看如何处理？”
“这炼丹师眼光真毒辣！”
巩素军暗自惊讶，心中却满是失望与困惑，难道黑色元力并未增强药效？看来这丹药不值什么钱，对方说不定都不会要……
“咦？”
正当那炼丹师准备将丹药扔回瓷瓶时，他浑浊的眼中猛然闪过两道精光，面容也变得凝重，睁大眼睛，再次细致地审视起丹药来。
“没错，确实没错，这确实是……”
端详一阵后，老者的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他目光炙热地扫向巩素军，竟忽然抱拳行礼道：“这位尊贵的客人，请问这丹药是您亲手炼制的吗？”
巩素军受惊不小，急忙站起身，连连摆手：“不，不是！我只是替人代卖丹药而已……”
开玩笑！
这炼丹师既然属于聚珍阁内部，品阶必定不低。像柳长老那样身为一品炼丹师，在江家都享有长老之位，可见炼丹师地位崇高，他哪敢承受如此大礼？
“哦……”
那炼丹师面上掠过一抹失望，又看了一眼丹药，随即转身向外走去，并吩咐管事：“好好款待这位客人，我先去请示二小姐。”
管事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挥手喊道：“来人，上等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