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给靖王妃续上茶水，见主子脸上怒气未消，低声劝道：“王妃该哄着些王爷才是，王爷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嘴上答应实际照去不就得了，何必把人气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才会再踏进咱们东院了。”
赵嬷嬷痛惜万分，可靖王妃却冷笑道：“从前感情还在，觉得他玉树临风，现在看看，也就那样。”
她喝了一口茶：“倒是叫你盯着些那狐媚子，可有什么眉目？”
赵嬷嬷道：“听说，前几日西院才凑足租金，付了皇产的铺租。柳姨娘说那几个铺子不挣钱，想着过了今年租约满，就不续租了。”
靖王妃眯起了眼睛：“怎么可能不挣钱？那几个铺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皇后娘娘租来的，各个都是金铺！果然没什么见识，铺子到了她手上，反倒亏了？”
赵嬷嬷不置可否，摇了摇头，又叹气道：“就是说啊，奴婢想着，怕是她觉得出租金不划算，不像王府自己的铺子能无租经营。”
“这点租金成本都舍不得，小家子气。果然就是个擅长在床上哄人开心的贱皮子，别的事情一无是处。”
说起这个，赵嬷嬷犹豫了一下道：“王妃，还有件事，奴婢还没有十足把握，不过有些眉目，就不知当讲不当讲。”
靖王妃睨她一眼：“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你在我面前还隐瞒什么？直说便是。”
赵嬷嬷凑近王妃，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靖王妃听得眉头直皱。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王爷下药！”虽说靖王妃对靖王心灰意冷，可到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种事情要抓个现行才行，否则口说无凭，反倒容易被她倒打一耙。要么从她房中搜出药粉，要么就是让王爷自己发现……”赵嬷嬷献策，不想直率的王妃意气用事，打草惊蛇。
靖王妃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半晌才道：“那就继续盯着，让王爷自己发现吧。你找个机会透点蛛丝马迹过去，不过别太明显。这种太细致的活我就不插手了，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当众说出来，反倒碍了事。”
赵嬷嬷连忙应下，当年夫人把她送到小姐身边陪着小姐出嫁，就是让她来帮小姐摆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的，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把消息传到王爷耳朵里去。
靖王府西院，柳姨娘看着桌上的菜都冷了还不见王爷过来，便又派人去请了一回，却还是没把人请来。
“呵，就去了一趟东院，也没过夜，怎么就连我这西院也不来了？莫不是王妃编排了我什么，叫王爷对我生厌了？”柳姨娘气闷不已，饭也吃不下。
婢女劝道：“许是王爷这几日累了，想歇一歇吧。姨娘放宽心，您如今正得宠，王爷怎么会厌倦您呢，再说了，昨夜，不是闹到那么晚……”婢女红着脸不敢再继续往下说。自从柳姨娘得了那醉春楼老鸨的秘药，让王爷雄风大振，这几日夜夜欢愉得很呢。
柳姨娘深吸一口气，慢慢淡定下来：“不过，我这心里还是没底。之前叫你想办法安插个人进东院，还是进不去吗？”
婢女摇摇头：“那东院伺候的，除了王妃从许家带来的陪嫁佣人，就只有她自己买的，身契全在王妃手里攥着，咱们的人进不去的。”
柳姨娘懊恼：“都怪我没什么好的家世，空有一张容貌，否则，看我不将她拉下来，自己上位不可。”
她只是一个王府的姨娘，虽然管着中馈，却到底身份低微。京城各家发来请帖，邀请王府家眷过府赴宴，最后都只能王妃去，王妃不去就世子妃去，反正轮不到她。
她也想风风光光的如主母般去各家走动，拓展人脉，跻身上流，可奈何她姨娘的身份不够格啊！
婢女似看出她的心思，眼神一暗，道：“奴婢瞧着世子妃倒是个性子乖巧的，姨娘何不与世子妃走近一些，若是将来得了机会，世子妃也好为姨娘说几句好话。再不济，万一哪日世子妃要代表王府赴宴，将姨娘带上，也是好事一件。”
柳姨娘豁然开朗，今日被王爷拒了的坏心情总算好转一些，一门心思去想怎么拉拢世子妃了。
靖王妃这边，接下来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该玩的玩，该吃的吃，该乐的乐，丝毫没有把靖王的话放在心上。
靖王一连气闷了几日，躲在书房没去任何一个院子，恰好誉王和景王他们几个邀请他一起进宫陪陛下赏画，他才出了府，直奔皇宫去。
贺临璋在书画上造诣颇深，他的书法和画作在大周是排得上名号的，不过他从不落真名，而是落了“悠归先生”的名。
这次欣赏的画作就是“悠归先生”五年前拍卖出去的一幅字画，如今已经涨到两万两银子一幅，又被翰林院的齐大人买回来献予皇家，以作收藏之用。
齐大人是大周书画界的泰斗，他说这字画好，那就是好，贺临璋也不好收臣子的礼，让他自己留着便是，只安排了一场书画展，邀请各位王爷和爱好书画的大臣一起进宫赏析。
平常靖王在这种场合是最活跃的，他是个闲散王爷，对书画的造诣也颇高，每每赏析佳作都有金句频出，可今日却异常沉默，弄得齐大人对着悠归先生的画作都硬气不起来，总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怎么靖王今日都不点评几句呢？
“王爷，您觉得这悠归先生的《京郊游趣》如何？比起十年前，这五年前的作品是不是更上一层楼？”齐大人想引靖王说几句，免得太冷场。
靖王看了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嗯……也就那样罢了。不过其笔力倒是颇为遒劲有力，线条勾勒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至于着色方面嘛，更是恰到好处、浑然天成——这显然是悠归先生一贯的水平！”
贺临璋看了一眼，这是他带着陶顔言去京城外“悦言小筑”回来之后画的，画上美人的背影就是陶顔言。
听着靖王不褒不贬的评价，贺临璋道：“靖王觉得，此画只是一贯水平？”难道就没有看出他画的时候是倾注了浓烈感情的吗？
他满心满眼都是陶顔言，连一个背影都爱到不行。
靖王心中苦闷多日，听完陛下的话，又仔细看了两眼，眯了眯眼睛，道：“比起以往的画作，倒确实有两分不同。”
“哦？说说看？”贺临璋和众人都屏息以待。
靖王冷哼一声：“这悠归先生怕是被美人迷了心智，像个落入情网的小郎君，满纸都是深情语。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年岁了，还画这种美人倩影图。”
贺临璋：“……”
有那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