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如同融化的流金,泼洒在万魔渊新生的林海之上。
每一片舒展的新叶都成了光的容器,叶尖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虹光,像是谁把银河的星子揉碎了,散落在这片刚从怨煞中苏醒的土地上。
林黯焱、林黯灼、林灿儿三人并肩走在回祖地的小径上,脚下的青草沾着傍晚的湿气,踩上去软绵绵的,混着泥土与新叶的清香——那是万魔渊从未有过的味道,干净得能涤荡人心。
沿途的族人们早已循着这股气息赶来,他们围在林海边缘,目光里的震撼几乎要漫出来。
看到三个少年少女走来,年长者颤巍巍地抚着胡须,年轻人挺直了脊背,孩子们则怯生生地往前凑,纷纷上前行礼,“多谢圣子”“多谢小主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林间雀鸟的啼鸣。
有位佝偻着背的老魔族,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打湿了胸前的兽皮围裙——他守着万魔渊边缘的破屋活了八十年,一辈子都在怨煞气里咳嗽,此刻却能顺畅地深呼吸,指尖甚至能触到叶片的纹路,“没想过啊……这辈子还能摸到活的草叶……”
面对族人们的热忱,林黯焱三人反倒有些无措。
林黯焱微微颔首,耳尖泛着薄红,平日里沉稳的肩线都柔和了几分;林黯灼挠着头往后缩了缩,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的泥痕,避开那些灼热的目光;林灿儿更是红了脸颊,像株受惊的含羞草,悄悄往哥哥们身后躲,发间沾着的那片忘忧花花瓣轻轻颤动,正好落在林黯灼的手腕上。
他们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直到圣殿前的广场,望见等候在那里的林枫、红伊儿与墨渊,脚步才慢了下来。
“爹,娘,族长。”林黯焱先开了口,声音里还带着少年人完成大事后的微哑,他双手捧着招魂铃与招魂幡递向林枫,青铜铃身泛着温润的光泽,玄色幡面上的符文在夕阳下流转,“我们回来了,这两件宝物还给您。”
林枫接过时,指尖触到铃身的刹那,清晰地感受到里面涌动的安稳魂息——那是无数怨魂被安抚后的平和,不再是尖锐的嘶吼,而是如同林间风穿过叶隙的轻响。
他抬眼看向三个孩子,目光落在他们沾着泥污的衣摆、磨破的鞋边,还有林灿儿发间那片倔强的花瓣上。
红伊儿已快步上前,指尖轻轻拂过林灿儿脸颊的灰痕,语气里满是心疼:“累坏了吧?看这一身泥,快些去清洗换衣,我让人备了温热的泉水。”
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见他们眼底虽有疲惫,却亮得像淬了光,那份生机勃勃的朝气,比任何庆功宴都让她欣慰。
墨渊捋着长须,笑声震得颌下的玉坠都在晃:“三位小主子可是我族的福星!万魔渊改头换面,这等功绩,必须载入族史的金卷!老臣已让人在圣殿后殿备了庆功宴,烤全兽的香气都飘出三里地了——”
听到“烤全兽”,林黯灼的眼睛“唰”地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可转瞬又黯淡下去,他挠了挠头,声音瓮声瓮气的:“族长大人,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就是……顺手做了点事。”
“顺手?”林黯焱接过话,目光望向远处新生的林海,语气诚恳,“能让族人们在干净的空气里喘气,让孩子们不用在夜里被怨魂哭嚎吓醒,就够了。”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要是以后……轮回花开满山谷,孩子们能在草地上打滚,不用学怎么躲怨煞气,那就更好了。”
林灿儿也怯怯地补充,指尖绞着衣角:“我在万魔渊边缘撒了忘忧花的种子,长老说只要根扎稳了,明年就能开花……到时候闻着花香,大家是不是就不难过了?”她发间的花瓣又抖了抖,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林枫静静听着,看着孩子们眼中纯粹的期盼——他们没提自己收服怨煞时的凶险,没说在瘴气里呛咳的日夜,只想着族群的安宁。
他抬手,轻轻抚过三个孩子的头发:林黯焱的发丝带着几分坚硬,像他不肯服输的性子;林黯灼的头发蓬乱,藏着山野间的风;林灿儿的发间柔软,缠着那片不肯掉落的花瓣。
“你们做得很好。”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但要知道,改变一片土地容易,改变人心与宿命却难。今日的新生,只是一个开始。”
红伊儿点点头,接过话:“就像这新生的草木,得慢慢扎根、抽枝,经得住风雨,才能长成遮天蔽日的林。你们的心境与修为,也得在磨练里沉淀。”
墨渊在一旁连连称是:“魔主与圣女说得是!三位小主子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心性,再经打磨,未来定能撑起族群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