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说不上来，你看吧。”我哭笑不得。
这会已经开了二十块料子，我也留意到石九在切割机旁立了块牌子。
上面写着目前已开出料子的总价值，不料才到五万多块。
二十块石料，价值就五万多块钱，说出去怕是太难看了。
反观董叔此时仍然眯着眼，嘴角却带着淡淡笑意。
石九的脸色倒是开始难看起来。
“完了，董叔要亏大了。”我不安道。
刘苗苗不以为然：
“没想到你还没看出他的用意。”
“啊？”我一脸懵逼，寻思这里头还有说法？
不得不说这刘苗苗说话总是面无表情，甚至还吊吊的，让我有些不爽，但他说的话却挑不出毛病。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极度孤僻的人，存在感几乎为零。
“嘿嘿，我也眼拙，真不知道董老板想做什么。”
似乎是怕我尴尬，老吴也附和了我一嘴。
这时石九停下了机子，挥手不知道在指挥手下做什么。
那手下随后跑到另一个摊子，竟抱回来了一块别人家的石料，一言不发就放上机子。
不料一直闭眼的董叔却邪门地开口：
“九老弟，你不是在开我的料子吗，怎么突然又做别人的生意了。”
石九一愣神，显然也是吓了一跳，陪笑道：
“董爷你误会了，这块料子也是你，今天我什么也不会干，就专门侍候你，放心好了。”
“我的料子早就堆在地上了，你手上那块不是我的。”董叔冷漠道。
“是这样的，你买的料子里有一块废料，我就自己做主意给你换一块好的了，我石九做生意绝对公道！”
石九说得理所应当。
“真是奇怪，这赌石何来废料一说，一刀天一刀地，乾坤一开，无人会怨，谁会要求你一个店家必须给客人开出好料？”
董叔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就变了。
石九一时间竟无力反驳，别人来赌石都巴不得每块料子都爆金币，但董叔却生怕挣到钱一样。
“董爷真够公道……那行，我就继续开原来的料子。”石九表情极不自然，似乎有些心虚。
如此一来，看客们便更加迷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知道董叔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接下来的每一块石料，石九在下刀前都观察得更加仔细。
如此一来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董叔作为客人理应希望能开出好料，但他却毫不在乎。
而石九开的是别人的料子，出不出货也与他无关，此时他却比客人还要认真。
但他却是徒劳的，不知过了多久，石料已经开出超过总数的一半，目前总价值竟然还不到十万。
过半的货量，利润竟然还没到成本的十分之一，周围已经开始出现闲言闲语。
“见鬼了，这出货率低我能理解，但低成这样也太离谱了。”
“正常来说应该利润得到三分之一，石老板依然能挣大头，但现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谁还敢找石九买料子啊，我以后还是换地方吧。”
众人的话语让石九汗流浃背，他脸上似乎藏了水头龙，此时汗珠不断在下巴滴流。
他朝手下耳语两句，那手下便径直朝董叔走来。
“董爷，我们小店实在没试过一天开那么多料子，您真是我们的贵客，我看您也受累了，要不今天先到这？明天我们保证把所有料子开完给您！”
“怎么？你们当家的是干累了还是干残了？让你一个小的来给我说话？”
董叔双眼猛睁，眸中炸出怒光，气场毫不保留地展开，那石九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
“完了，我们的关中的活阎罗动怒了，石九今天要遭殃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蹦出这么一句话。
别说石九，就连我亦是心惊胆战，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状态的董叔。
石九这会连忙溜了过来，脸上的笑意堆积得几乎勾芡。
“董爷您别生气，主要是为了以示尊敬，你的料子我必须得亲力亲为，让别人动手我不放心，但我确实是身子虚了，要不明日我开好后直接送到您府上？”
不得不说，石九这话说得确实够圆滑，换做其他人早就妥协。
但很可惜，董叔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明天？明天你开的，还能是今天这堆料子吗？”他发出直击灵魂的一问。
石九喘着大气强笑道：“董爷您开玩笑了，这石料还能跑了不成，你要是着急要，我就卖命给您开好。”
放下狠话后，他期待地看向董叔，不料后者却一言不发，许久后才诧异地扭头看向他。
“那开呗？还等什么？”
闻言我差点忍俊不禁，那石九卖可怜希望董叔给台阶下，但他老人家压根不买帐。
石九不由咬牙切齿，继续陪笑道：“行，那董爷您继续坐好喝好。”
“九老弟要是累了，就让手下人代劳，我倒不是蛮横之人，料子开坏了我也绝无怨言！”
董叔最后说道。
此言一出，我倒开始有点明白董叔的用意了。
那石九哪里会不在意开不开得出好货，恰恰相反，他是生怕这批料子开不出货！
这会石摊周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可谓人山人海。
什么古玩街，文玩巷，造堂，乃至整个古玩市场的行家都涌入玉石街来见证这一盛事。
董成鹏斥巨资包圆了石九的摊子！
都不用说主角是董叔，单凭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创造历史。
那石九眼见事情已到如此地步，要在众人面前停下来估计不可能了，似乎决定豁出去了，便火力全开，恨不得把那刀片给切崩。
到了正午他也不顾上吃饭，一直干到下午，直至天黑之前，那切割机的轰隆声这才消失了。
拿下最后一块石料，石九面如死灰，如同见到了末日一般。
众人纷纷朝板子看去，上百块石料，总成本五百万！开出的料子价值竟然一共是三十六万七千七百余元！
现场此时是死一般的寂静，绝对的无声恰恰是对石九最残酷的鞭刑！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石九的手下，他问道：
“当家的，这最后一块料子你估计是多少？”
石九回过神来，眉头一皱，最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五十万！往板子上加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