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词让厨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一直到了未时，季文聿跟韩容才到李宅。
李瑛词立即给韩容端茶倒水，就是怕韩容伤心。
韩容心态好，他一直知道自己科考就是不上不下的水平，所以母亲才一直想走各种捷径帮他。
殿试排第二十名，也可以封官了，到各部院去当主事，或者去地方任知县等等。
不过就是有些对不起，一直对他抱有很多希望的李瑛词。
她一直希望自己得个状元。
喝了一口茶，看到李瑛词强撑着微笑安慰自己，韩容保证道：“下回我一定考状元。”
李瑛词说：“我觉着第二十名也很好了，不管表哥是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很好。”
看到李瑛词不服输的样子，李簪词道：“明年有武考，不如去试试武状元？你武功不错，力气也大，兴许走武考比文考更合适。”
韩容看了眼李瑛词，文考要三年后，武考明年有，高低他得拿个状元回来。
“待我回家便去同父亲说，让父亲帮我去报名。”
李簪词看向季文聿，姜流帆正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番禺？
殿试半个月后，皇上会给他们授官，授官后，再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回家一趟，把这个喜悦带回家中，与父母团圆。
季文聿道：“皇上授官后，我们便启程回番禺。”
李瑛词转过头来，“姜姐姐还会来京城吗？”
姜流帆自然想来，万一父亲不允许，要让她嫁人，她可能就来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要回去问过父亲。”
大家吃饱了饭，李簪词送季文聿出宅子，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问起朱廷魁的事情。
季文聿道：“朱尚书说我与当日朱府带回来的画像只有眉毛与嘴巴像，没想到亲眼看见，竟如此俊朗。邀请我明日到朱府做客。”
看来朱廷魁怀疑朱思越梦里的人是季文聿了，之后很可能会顺着季文聿找到她。
季文聿见她陷入沉思：“姑娘不远千里到番禺，如今我按照姑娘的意图，中了状元，姑娘是不是应该把实话说与我？”
李簪词伸手，示意他往花园拐。
花园里只有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凉亭那边没有人，两个人走进去。
“两个月前，我在清宁宝寺偶然听见，朱家小姐与朱夫人去清宁宝寺，询问明心大师梦魇一事。”
“她梦到了前尘往事，所以要找到你，并杀了你。”
季文聿骇然，朱家如此兴师动众，原来真是要杀他。
“不瞒季公子，我也梦到了前世。我被宁王抢夺，后来成为他的皇后。朱小姐成了他的皇贵妃。我与朱皇贵妃在后宫多年争斗，朱家人为非作歹，季大人当时是户部侍郎，是朱廷魁的下属，在前朝与朱尚书也对抗多年，是朱家的眼中钉。”
季文聿内心惊涛骇浪，朝中大臣都猜测皇上最后会立宁王为太子，原来日后宁王果真会登基。
他一直认为，皇上明面上不甚喜恭王，但对恭王的维护，不比宁王少。
“当日我便是利用宁王想掳我做掩护，去了番禺，为的就是希望季公子能高中状元，能与奸臣抗衡。”
季文聿道：“一味地逃避不是办法，这也会让别人认为，你也有预示前世的能力。明日朱大人宴请我，我会去。至于如何，我会见机行事。”
两人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季文聿这才回客栈。
翌日，他起床看了会书，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
朱家早已经备好了马车，带他到了朱府。
为了以示热情，朱廷魁把自己几个儿子都叫了出来，何氏也亲自布置膳食招待，看到季文聿长相不俗，且还是状元，何氏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朱廷魁问道：“若遇灾荒之年，当如何处置方能稳定局势？”
季文聿沉稳应答：“若遇灾荒之年，当速速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以解百姓燃眉之急。同时，组织各地富户、乡绅捐款捐物，共渡难关。派遣得力官员前往灾区，监督救灾物资的发放。再者，可减免灾区赋税，鼓励百姓生产自救。兴修水利，以工代赈，既解决灾民生计问题，又能为日后发展奠定基础。另外，加强治安管理，防止盗贼横行，稳定秩序。”
朱廷魁微微眯眼，又道：“如今朝廷官员中，或有结党营私之象，季公子以为该当如何整治？”
季文聿正色道：“结党营私乃朝廷大患。首先，严厉惩处首要分子，以儆效尤。其次，完善监察律令，加强对官员的监督，使他们不敢妄为。再者，选拔官员当以贤能、品德为首要标准，而不是看其关系背景……”
朱廷魁若有所思，继续问道：“皇上欲兴修水利工程，然工程浩大，耗费甚巨，要户部筹集银钱，你有何良策？”
季文聿思索片刻后回答：“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其一，清查户部现有账目，梳理可调配之资金，确保每一笔款项都用在刀刃上。同时，对历年积欠之赋税进行追缴，对恶意拖欠者予以适当惩处。其二，鼓励民间富商巨贾出资捐助。可给予他们相应的荣誉称号、特权或商业优惠，如赐匾、封爵或在贸易政策上给予一定便利，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其三，对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进行削减。审查朝廷各部门的经费使用情况，去除奢靡浪费之风，将节省下来的资金投入到水利工程中……””
朱廷魁后面又问了季文聿几个问题，季文聿都对答如流，他极是满意。
若眼前的人，当真是女儿梦中的季侍郎，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本官听闻你父亲去年同番禺按察使黎大人之女定亲，后又被退婚，如今你可有喜欢的人？”
季文聿道：“晚辈一心读书，并无喜欢的人。”
朱廷魁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吃饭的时候，朱家人也格外热情。
朱思越躲在屏风后看，见少年稚嫩的面庞，与自己梦里那个，经过岁月沉淀的季侍郎重合。
心中一股恨意慢慢涌上来。
都是他，是他搜集了证据，让朱家被抄。
到季文聿走了，朱思越气呼呼地走出来。
“父亲，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怎么没在饭菜里下毒？让我把他杀了？”
先不说一个皇上刚钦点的状元无故被杀，会引起朝廷的关注。
即便能杀，朱廷魁也想为其所用。
是人都有惜才。
朱廷魁安慰道：“父亲知道你很生气，即便梦是真的，也不是不可以改的。”
朱思越声嘶力竭，“父亲难道要他为自己办事不成？”
“父亲是有这个意思。明日让你母亲找个媒婆到番禺，为你的妹妹说亲。”
朱廷魁嘴里的妹妹，是他其中一房妾室所生的女儿，今年十五岁。
若两家结亲，他不信季文聿会站到朱家的对立面。
朱思越道：“父亲，你在朝中当了多年的官，怎会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即便因为父母的命令娶了妹妹，日后也会铁面无私地把我们全家都杀了。”
朱廷魁心平气和道：“父亲正是因为在朝廷为官多年，才知道朝廷这个大染缸，能把所有人染黑。”
何氏对季文聿也是满意的，虽然她觉着季文聿家世低了些，可到底配的是朱家的庶女，也是绰绰有余的。
朱思越要气疯了，梦里被太监用白绫勒住脖子的窒息感，让她发狂。
她拿起桌上的碗碟，一个个地砸。
几个嬷嬷和丫鬟上前来抱住她，何氏心疼地道：“越儿，你父亲在朝为官，比你知道人性，就听你父亲的。”
朱思越被捆住，挣扎道：“那女儿梦里那位皇后呢？至少把她杀了，女儿要杀了她，女儿不想被赐白绫。”
朱廷魁深思了会，说道：“既然她跟季文聿关系好，那么，我们可以从他身边跟他来往的姑娘入手。想必不久，这位大靖日后的皇后，马上就会找到。到时候父亲便任你杀她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