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什么要穿校服啊......”
“真是受不了，怎么想的？！”
清水走在返校的路上时，周围尽是些同级生的埋怨。
不是他不想掺和一脚，跟着骂两声。
而是返校前，看到班级群里如同小作文一样的通知时，他就已经把该骂的脏话全对着手机骂了一遍。
这直接导致，当时还在他房间里逗留的妹妹被吓了一跳。
“针织外套非要套在羽绒服外边，搞得我看上去像个球......”
“那都算了，以前高三寒假提前开学，都只上半天，我们可是变成一整天了，夭寿！到底是哪个二缺校领导，拍屁股想出来的主意！”
周围的吐槽与怨念连成一片，几乎是快要具象化成暗紫色浓烟的程度。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学生们在抵达学校大门时，一眼就看到有老师堵在门口，罚站的人数，都快能组成一个加强排。
大家的心一下就死了。
“你一个男生留什么长头发？！给我站一边去，学生卡扣下，明天剪完寸头来拿，不然班级扣十分。”
一个脸生的老头揪着一个学生的衣领，将其拽到一旁，跟在他身后的高三年级主任，皱着眉，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在手中的名单上写下男生的名字。
那些罚站在校门口的学生们，男女各半，一部分人是没穿校服，一部分是发型不达标，甚至还有因为走路姿势没有学生样而被丢进去的。
太残暴了。
清水只是看了两眼，就觉得额头冒汗。
怎么了这是？
高三临时换年级主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吧？怎么净往学生头上烧呢？
一中的校规里，奇葩的条例不算少，但都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负责执行这些条例的年级主任，有的时候也并不上纲上线，所以背地里大家虽爱开他的玩笑，给其起奇奇怪怪的绰号，但真碰上面，还是会规规矩矩道一声主任好。
由此，学校里的风气也算得上宽松。
怎么今儿个非要整得鱼死网破呢，莫非是上学期期末成绩不理想，所以也要走实验中学那种近乎严苛的教学模式了吗？
清水混在人群里，把头稍稍埋低，希望别被那疯狗一样的男人注意到。
他一整个假期都过得如同穴居人一样，大半的时间窝在自己的房间内，要么跟苏玲聊天，要么玩手机写作业，回过神来，已经是开学日。
因此长了半个月左右的头发，显然已经达到了可以进入罚站人群的标准。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我现在是一棵长在路边的杂草，杂草——”
清水低着头，心里默念些杂七杂八的废料，竟然也混在人群中进了校门。
好在今天没有踩点来学校，要不然等自己孤零零地来到校门口时，十有八九得被扣下。
莫非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太棒了！
清水在内心里，为自己振臂高呼。
不过没等他为自己的劫后余生庆幸太久，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怎么还有烫卷发来学校的？！给我把学生卡扣下来，九班的苏玲是吧？”
“这是天生的......”
“顶嘴？！你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突然就爆发出一股让人生畏的气势来，他伸出手就要上前揪住苏玲的头发。
“等等，我觉得你做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清水拍开那只手掌时，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视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好像是有什么大戏即将开演。
不过，男人连没用正眼去看身前的少年，而是平淡地甩了甩手，然后向身后站着的年级主任开口道：
“扣下这个男生的学生卡，顶撞老师，发型不达标，数罪并罚，班级扣三十分，让他班主任来领。”
身后的年级主任表情麻木，走上前来，从清水的口袋里抽走了学生卡后，将其捏在了手中。
他的裤兜里已经塞满了被没收来的学生卡，因此并不急着再塞一张进去。
男人伸出手，从胖胖的年级主任手里讨要来清水的学生卡后，捏在手中正反端详了片刻后，抬起头看向正在看热闹的学生们。
“我叫楚严，接下来一个月，会是你们临时的年级主任，松散的生活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他看向所有人的眼神里，带着君临天下般的不屑，“至于你清水，我三十多年的教学生涯里，见过无数比你还要顽劣的学生。”
男人笑了笑，将手里的学生卡重新塞回给身后的年级主任，然后摆摆手，示意围观的学生们继续接受检查。
本就没有盼头的高三生活，一下子更让人绝望了。
......
“我靠！三十分！三十分啊！你知道这一个月，每个班级就只有一百分吗？”
办公室里，传来了老周撕心裂肺的声音。
清水双手背在身后，没话讲。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是有点庆幸。
庆幸没被那个叫楚严的家伙看出来，自己其实是为了女朋友挺身而出。
“你小子别再给我惹出什么祸来了，这尊大佛就待一个月而已，等他走了你怎么跳都行，好吧？”
老周苦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钱。
不过，也确实如此。
因为按照校长所说，一个月百分制，按照扣分比例削减高三班主任特殊补贴的话，那清水已经从他口袋里，掏走快三分之一的补贴了。
虽说也不是冲着这点补贴，才来当这个高三班主任的，但被人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就是会有点不爽。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没必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受委屈的模样，三千字检讨，下午交过来。”
“我靠，三千字？！”
“你一个前任文学社社长，写个三千字检讨为难你了？！”
老周差点拍着桌子跳起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老班，你也知道的，现在天天要写作文练手，动不动千八百字，抽不出什么时间啊......”
清水尝试讨价还价，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六千字！”
“补药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