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
陈锐点点头：“对，只有知识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因素。如果陛下能让所有人都可以进学，大家族还算回事么？你会读书，我们也会。当然这还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有许多工作要做。
但如果陛下还有心气儿，还准备建立千秋万世的基业，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以目前的形态，根本不可能走下去。”
秦始皇有些不明白，道：“为什么现在不能继续走下去？依我看现在的制度很好。”
“没有万世不易的制度。我大秦的制度，延续至今，已经出现很多问题。商君给出的解药，毫无疑问是可以治病，但时移世易，那个药解不了如今的病。举个简单的例子，戍边。
我大秦尚未吞并六国时，制定的戍边法是可行的，可是现在，大秦广有四海，国土纵横千里之遥，按照以前的办法还怎么弄？这么长的边境线，这么远的距离，真要按照以前的办法，全国人民天天什么也不用干了。”
秦始皇若有所思，他已经察觉到这些问题，但没有细想，还以为只是下面的人敷衍，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如果真的如先生所说，那大秦还得面临一次变法。
陈锐轻笑道：“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庙堂之上自然有高人，两位知道了也没什么，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说，否则我小命可能不保。”
在场的四个人中，谁也没有预料到，这竟然会成为大秦以后的国策，并且延续数十年之久近百年之久。
今日这些谈话，触动了蒙毅跟秦始皇，不过他们也没有下定决心照着陈锐提供的法子做。
可是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这件事逐渐变形，走上了陈锐指出的道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自然不用说，眼下两个人最关心的还是项羽的问题，听陈锐说了以后，秦始皇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项羽消灭掉，决不能让他苟活。
吃过晚饭，天色正好，秦始皇想多跟陈锐说几句话，可是陈锐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对了，赵县尉，有个事我还要跟你说说，回到洛阳后，饥荒过去我就要结婚，到时候你可得来喝喜酒。”
秦始皇忽然发现，他完全忽视了陈锐作为一个人的需要，他还以为这是仙人，所以根本没有爱恨情仇，可是现在发现他也需要结婚，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哈哈，这个一定会的。不知道是跟谁家小娘？”
“郑家，我们认识很久了。”
秦始皇闷闷不乐，暗骂自己愚蠢，早知道把女儿送过来，培养培养感情，这不是把陈锐拴住了吗？
哪像现在，就算他想抓住陈锐，也完全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
吃过饭他们便散了，秦始皇叫来扶苏、蒙毅两个人，回到住宿点，关上房门，点燃灯火，三个人围坐，秦始皇道：“蒙毅，先生所说你以为如何？”
蒙毅迟疑片刻，道：“陛下，先生所说或许有道理，只是我不能确定，但是观察先生所作所为，或许有答案，太子在洛阳时日已久，可有什么发现？”
扶苏道：“回父王，蒙中侍，确实有。先生在洛阳时，曾经办过学，这与众不同。”
这个时候还没有办学一说，真正办学开始要到唐明皇时，那是历史上第一家书院。
后来到了明清时，已经形成泛滥之势，尤其是江南各地书院众多，还形成了以书院划分的学派。
当然这都是后事，眼下只不过是私人讲学而已。
比如孔夫子之流，就是自己收徒讲学。
但陈锐完全就是依照后世的学校模式办学，不拘大小，不拘男女都可以入学学习，洛阳饥荒发生前，办学已经非常有规模，桃花村里的各儿童自然不用说，全数入学。
就连洛阳城里也有很多人入学。
扶苏还担任过讲课老师，讲授的主要是最基础的汉语文字知识，有时候也会客串一下数学讲师。
除此外，居然还有体育课，陈锐教他们做各种运动，比如射箭，剑术。
扶苏十分佩服，这样花钱不少，可是这些孩子们的成长也非常迅速，家长们也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尽量都把孩子送进学校。
蒙毅听了后手在桌面上来回摩挲：“先生所做的正式普及知识。”
秦始皇不同意：“不，学校还是要钱的。”
“钱很少。先生管它叫束修。每个孩童每年需要一石粮。”
秦始皇道：“这也不少了。”
扶苏笑道：“父亲有所不知，虽然这么多确实挺多，但是可以管一顿饭，相当于一个孩子一年吃一石粮。”
秦始皇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免费呢？”
“先生说，如果免费，他们或许就不会珍惜了，我不缺他们这么点钱，日后等他们长成后，自然对我有很大的回报，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秦始皇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但是无论是他还是蒙毅，都确定了，陈锐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普及知识的目的，墨冠，扶苏，以及桃花村里的那么多孩子。
甚至印刷、纸张也是为了普及知识做准备。别看现在他在这上面赚钱很多，可是只要他愿意，很快就能把成本降下来。
打发走扶苏，秦始皇起身，走到窗子边，今夜月光明亮，天上繁星点点，他望着天空道：“蒙毅，陈锐马上就要结婚，你说朕送些什么好？”
蒙毅跟着走过去，躬身道：“陛下，以我看此子未必会在乎这些东西，他这里有的东西，连皇宫里都没有。”
“这是礼节。”秦始皇笑了笑，蒙毅这话虽然不好听，可却很真实。
比如那些家具，回到咸阳城他立刻叫人搞了一套送到宫里，又在咸阳宫里放了一套，那些大臣们如今上朝都是坐着说话，舒服很多。
秦始皇幽幽叹口气，“朕还是下手晚了啊。不过这回不能再错过，朕准备把赵姜送来。”
蒙毅诧异：“陛下，这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