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贾珝苦笑道：“师姐，我就是为这事才来找你说道的。”
“这两天老太太会来找你聊聊，她会让你选改嫁还是休妻再嫁。改嫁的话相当于你是以贾家的媳妇身份出嫁，休妻再嫁的话你便是以李家的女儿身份出嫁。”
“我和你说，你可万万不能因为老太太的几滴眼泪就选了休妻再嫁，到时候贾兰和你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等你改嫁于我后，我会认贾兰为义子，你是他母亲，我是他义父，谁也不能阻止他搬来和我们住，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岂不是美哉。”
李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里面的门道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拍打着贾珝的胸膛娇嗔道：“谁和你是一家人，我还没说愿意嫁你呢。”
贾珝搂住她，笑道：“那师姐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去见师母，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不来叨扰师姐。”
李纨愿意吗？她可太愿意了。
在贾家，她得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像个活死人一样静悄悄的活着，才能勉强维持着母子二人平静的生活。
要是可以，谁不愿活的像个人。
别说是本就欣赏的贾珝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只要能给她们母子正常的生活，她也是可以考虑的。
她低声喃喃道：“我，我愿意。”
贾珝故作没听清的说道：“什么？不愿意？行，那我走。”
李纨慌忙抱住贾珝，用全身力气喊道：“别走！我愿意！”
贾珝抬起她的脸，见她泪痕点点，心疼的说道：“师姐，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了，尽管放肆的活着吧。”
李纨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随即闭上了双眼。
贾珝见此，十分识趣的吻了上去。
夜色漫漫，今晚的贾兰睡得很不好，逼仄的小院总有似有似无的声音在飘荡，小孩子五官敏感，这让他迟迟不能入睡。
清晨，李纨睁开双眼，发现身边躺着贾珝，她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随后想起贾珝昨夜的话，脸色这才缓和不少。
她推推贾珝，口中说道：“珝哥儿，快起来。”
贾珝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将她抱住。
“别吵，再睡一会。”
“你快起来，兰儿起得早，一会该过来了。”
“那就来了再说。”
见贾珝睡意正浓，全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李纨无奈的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叔叔啊~”
刷！贾珝的眼睛猛地睁开，入眼就是李纨满是羞红的俏脸。
他笑嘻嘻道：“好师姐，再叫一声。”
李纨不愿了，昨夜贾珝要耍怪，求了她好久她都不愿叫，刚刚要不是为了催贾珝起床，她才不会叫呢。
“醒了就赶紧起来，兰儿快过来了。”
“不叫就不起，兰儿来了刚好认个爹。”
“叔叔呀，起来嘛。”
嘶，少妇撒娇，折断老腰。
贾珝赶紧起床，套上衣服，再逗留下去，该给贾兰留下童年阴影了。
他可不想贾兰见人就说：“我一进门就看见叔父在打我娘。”
穿好衣服，贾珝对李纨说道：“师姐，我先回去了，午后我们一起去见老师。”
李纨羞得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出了房间，刚好看到碧月带着贾兰过来。
“叔父好。”
“好，兰儿起这么早啊。”
“嗯，早上要给娘亲请安，这是娘亲定下的规矩。”
“啧，这规矩不好，我做主了，以后这规矩废除了。”
“真的吗？娘亲会同意吗？”
“会的，你娘得听我的。”
“耶，叔父万岁！”
贾珝笑笑，看得出来，贾兰很不喜欢这条规矩，刚好，他也不喜欢。
一旁的碧月从刚开始就低着头不敢说话，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都看见了什么，贾珝从李纨的房间出来，他们昨晚共处一室了？这要让人知道了，可是会死人的。
当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就是了。
回到梨香院，贾珝洗了个澡，睡了个回笼觉，再起床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于是他叫来贾芸，让他准备一份厚礼装上马车，一会去李府的时候用得上。
用过午饭，他再次去了李纨的院子，这次碧月见到他只会乐呵呵的傻笑，应该是李纨和她说了真相。
四人出府，贾珝带着一队亲兵前方开路，李纨和碧月贾兰三人坐做一辆马车上，后面还跟着一辆装礼物的马车。
到了李府，贾珝让人搬下礼物，掀开车帘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现在的贾珝，对自己的身家真的是一点谱都没有，贾芸也是第一次准备所谓的厚礼，下手不知道轻重，自然是能多厚就多厚。
不算小的一辆载人马车，里面被生生塞满了各类贵重物品。粗略估计大概得有十万两的样子。
十万两什么概念？贾府没落后，一年的收入也就两三万两的样子，依旧能勉强维系奢华的生活。
就李守中那点俸禄，整个家业加起来都不一定够十万两的。
李纨见此也是吓了一跳。
“小师弟，你把家都搬空了？日子还过不过了啊，快送回去。”
贾珝对她露出和煦的笑容，道：“都是小钱，这不是和师姐来看望岳父岳母嘛，只要师姐高兴，砸锅卖铁我都乐意。”
李纨闻言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悄悄拉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
贾珝握紧掌中的柔夷，心中暗暗给贾芸点了个赞。
敲开李府大门，贾珝和李纨四人先是拜会了李守中和李夫人，然后便让亲兵们一趟趟的搬礼物。
李守中和李夫人本来开心于女儿带着外孙回来了，可随着一件件的礼物被送上来，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
然后是疑惑，再后来变得惊恐，最后变得麻木。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礼物平摊开来的景象，可比挤在车厢里的时候更具视觉冲击。
大半个客厅都被铺的满满当当的。
李守中嘴角抽搐，这跳脱的弟子又想干什么？
“玉鸣，你这是？”
“老师，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弟子今日来，是有要紧事和二老商议的。”
“什么要紧事也不必送这么老些东西，我知道你有钱，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心意我领了，东西收回去吧。”
李守中说的义正言辞，他乃当世大儒，虽不至于视金钱如粪土，但也恪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李夫人有些不舍，特别是那些名贵的绸缎锦绣，但自家老爷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点头附和。
此时，李纨开口让碧月领着贾兰去后院找李纹李绮玩，待贾兰离开，她大大方方的握住贾珝手，说道：“别让爹娘多想了，你就直说吧。”
贾珝颔首，对着二老笑道：“老师，师娘，昨夜我与贾家老太太达成约定，她愿意让师姐改嫁于我，这次来，也是求得二老的同意，将师姐许我为妻。”
二老闻言大惊，俱是不敢置信。
“你是说，荣国府的老太君愿意让纨儿改嫁？”
“你要娶纨儿为妻？正妻？”
贾珝笑着点点头，并将昨晚关于李纨的交易部分说给二老听。
听完贾珝的讲述，李夫人早已抱着李纨哭成了泪人。
李守中则是长吁短叹，欣慰有之，自责也有之。
过了好久，母女二人情绪稳定了，李守中才缓缓说道：“你们的婚事我是同意的，珝儿你能说动贾家，放纨自由，我自是感激不尽，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闺女受苦，你既愿娶她，小女以后便托付给你了。”
李夫人抹抹眼泪，感叹道：“我家纨儿也不知是命苦还是命好，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自己辛苦拉扯一个孩子，苦熬数年，竟又遇到一个更好的。”
李纨拿出手帕，替她擦干眼角。
“娘，女儿苦尽甘来，您开心些，莫哭坏了眼睛。”
贾珝见二女颇为伤怀，岔开话题道：“那这些礼物老师师母还收不收。”
李守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夫人却直接拍板道：“收！为什么不收？我女婿孝敬我的，我刚刚就在馋那些绸缎布料，想着给老爷和李纹李绮做几件新衣裳，最关键的是给我女儿做一套嫁衣。”
“娘！”
李纨有些羞涩，虽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了，真说起来还是有些躁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