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宝莉: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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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钟声里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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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哇哦!”

和着边上马的助威声,木材杰克把酒杯举过头顶,仰起头一饮而尽,很快满满一杯酒就消失殆尽,在看客们的叫好声中他重重地将空杯砸在桌上,看这对面的马不屑的笑了笑,这时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看着面前又被重新斟满的酒杯,不禁咽了口口水,不过他还是拿起酒杯尽力喝着,可以看出他的蹄子在颤抖。突然他向后倒去,剩下的酒洒在地上,马群中出一阵欢呼,笑声充满了面圈乔的酒馆。(译者:原文中出现的都是热可可,但如果说是喝巧克力都会醉那我也是醉了,所以用酒代替了。)

木材杰克看着倒在地上的挑战者,也大声笑着,这这个同行的伐木工的儿子,想要挑战他还是太年轻了。

“看吧,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该挑战我,因为我是一直赢的那个,哈哈哈,”他冲着面圈乔招了招蹄,“再给我来一杯。”

“算了,杰克,最后一声钟声已经敲过了,不早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面圈乔的店早就关了,就像中心城别的店面一样,但今天可不是一个平凡日子,那些贩卖木材和树苗的小马都会来中心城庆祝同心节,这是他们的传统,他们来这吃些面包圈,喝上几杯,然后聊一聊这一年中可聊的事,吹嘘下自己砍倒了多大的树,一年赚了多少钱之类的。这些年,都是面圈乔敞开大门,为他们提供这一个场所。

这是在美好的盛宴也有结束的时候。

“是不早了,伙计们,看在给予我们温暖和食物的面圈乔的份上,早点休息吧,最后让我们在为这全小马国最好的面点师干一杯!”大家都应和着,喧闹一番后都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起身结账。木材杰克也是一样,不过他还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公马,他和另外一只年纪有些大的公马一马一只蹄子拉起他,“我说啊,迅斩,你有个好儿子,有骨气也有强壮的体质,只是他还应该知道不该去试图撼动那些太大的树,比如我,就是颗大树,哈哈!”

这话引得众马哈哈大笑起来,这时那公马也醒了过来,在众马的笑声中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等该付的都付了,该带的都带了,这才一个个的走出门去,今年的木材季已经结束了,也是时候回家了,整个冬季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留给家人。他们沿着空荡荡的街道一路走着,一路谈笑歌唱。

一路走着,每到一个路口,就有一部分马与他们分别,不久就轮到木材杰克了,与老友说完最后的几句话,他独自一马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小巷里,离开了大部队,他也陷入沉默,耳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蹄踏在雪里发出的吱嘎声和自己的呼吸。

当然还有钟声的陪伴,一开始只是附近钟楼整点敲响的钟声,然后渐渐听到了歌声,来自于城堡伴着钟声的旋律,他们在唱同心节颂歌,听到熟悉的歌声,他不禁地露出微笑,跟着旋律哼着。尽管外表上他是个粗鲁的壮汉,毕竟作为伐木工人多少要有些分量,但此时他也有着自己的方式跟上这轻柔、宁静的旋律,他那来自山间的乡音和着钟声飘荡。

“啊~~哈~~~~~~~~~~~~~~~~~~”

随着他在街道中越走越远,钟声与颂歌越来越轻,逐渐消逝。街上空荡荡的,积雪覆盖了一切,除了,额,一大片有马留下的痕迹,他想,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呆在街上呢?是为那些迷马的女士们准备礼物的绅士?是奔波一天这才与妻儿团聚的父亲?还是……

“哦呜。”

如果现在是马来马往的热闹街市,他也不会注意到这声悲啼,但在这无马而寂静的时候,任何声音都值得他停下脚步,他朝那看去,在紧闭着的咖啡厅门边,有几丛低矮的灌木,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雪,几乎看得出底下仍旧翠绿的枝叶,这些似乎说明不了什么,不过他还发现了些别的,刚才好像有条尾巴摆动了下消失在灌木间。

“这是什么?”他走近灌木丛,底下头向里面瞄着,突然,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发出微光的眼睛,但很快就消失了,树丛一阵抖动,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动物在里面乱窜,想要逃走。

“哦,别害怕,小猫咪,跟叔叔我回去,给你喝点热牛奶,别怕,喵,喵~”他一边用柔和的语调安抚着,一边挤开树丛,往里走去,当然那不知名的生物仍在试图逃跑,它左突一下右挠一下,但可惜其余方向都被石墙挡住,终于,它回头看着一点点逼近的木材杰克,全身颤抖着,木材杰克伸出前蹄,一把把它抱起来。

“哈,抓到你了,别害怕,我会……”

这时他看清了蹄中的动物,那里是什么小猫,分明是一只幼驹,还在不断在挣扎。

“你,不是猫。”

~~~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是错的,一定是他错了!

一路上,聂克斯一直重复这这些话,眼泪缓缓流下,她想停下流泪,但这些泪水是从她的内心流出,她无力去制止。听到银甲的那些话,那些指责猜忌自己想要伤害暮光和大家的话,让她心痛不已,然而最令她难过的是他对暮光说的。

暮光只是因为一个魔咒才关心她的。

她不愿再想起那一幕,法汇和那些接受祝福而崇敬爱戴她的夜之子们,在她为他们解除诅咒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去寻找他们的家马,而根本没有马真心关心她,没有马关心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那天,没有一个灵魂站在她这边。

但她就是不希望暮暮也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这不可能,她极力去压制那种念头,但恐惧占据这她的内心,万一,万一银甲说的是对的,万一暮暮对她的爱真的是因为魔法的话,在魔法消失后,暮暮也会向夜之子一样离她而去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过去不堪的回忆像是恶魔般向她袭来。那夜,那糟糕的夜晚,她向着暮暮尖叫,但后者并没有阻止赛拉斯蒂娅,她哭着,祈求着,但她却无动于衷,她向着那位自己称之为母亲的母马祈求拯救自己,但那次她背弃了自己。

同样,如果银甲是对的话,暮光也会像那次一样冷漠,或者还要更糟,她会把自己赶出去,那种夜之子背弃自己时的眼神她记得很清楚,那种冷漠、无情甚至是厌恶的眼神对她的伤害远超他们蹄中的利刃。

她不想在体验一遍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所希望的,仅仅是和暮暮呆在一起!

沉重的钟声打断了聂克斯的思考,后者狼狈的摔着雪地上,她叹了叹气,挣扎地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景物,她跑出来时什么也没注意,她只是为了跑而跑,现在腹中的饥饿让她关注起更现实的事情,那就是她迷路了。

又是一声钟声,引她看向天空,这不是城堡的钟声,尽管可以听见来自远处的歌声,但这钟声仅仅是附近小钟楼报时的声音罢了。不过她还是留意着这些歌声,就好像自己亲眼看见那些在城堡中敲响的大大小小的钟,还有演唱席上的唱诗班。

“一个钟奏不出一篇乐章,只有许许多多的大钟小钟聚在一起,才能奏出完整的乐章,当他们演奏颂歌时,连空中的风也会随之歌唱。”

“就像是同心节传说,没有一族可以独自称霸,只有当三族团结在一起时才有小马国的诞生,不同种类,大的小的,在和平与友谊下团结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想起暮暮前天晚上和她说的话,但现在这只能使她更加愤怒,这个节日,是为了马与马间的团结,这个季节,是为了家马间相度的好时光,意味着温暖、欢笑,意味着对和平友谊赞美,对斗争与纷乱的驱逐。

但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个毫无希望的梦。

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淌下,尽管钟声已经停止,她仍旧呆呆地望着钟楼,她多么希望全中心城的钟楼都像这个一样沉寂,她希望唱诗班们都已经唱完最后一首,或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无法继续演唱。她希望这一切都消失,凡是她没有的,都全部消失,她感受不到的,全小马国的小马都别想得到。

她要这一切都停止!

她俯下身子,把头埋进雪里,想用雪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在她这么做之前,她听到有马走过来,她放下蹄中的雪,竖起耳朵,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啊~哈~~~~~~”

有马在跟着钟声哼唱着,而且那马离这儿越来越近,在横梁是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她四蹄有些颤抖,她第一反应是逃走,但转念一想,就这么一路跑下去一定会被发现的,毕竟已经这么近了。

既然没的跑,那就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地方可供躲藏:一旁的灌木丛。但她又有些抵触,那些枝桠让她想到自己在无尽之森度过的短暂时光。她咬紧嘴唇,闭上眼,一头冲进灌木丛中,摇落了不少积雪,也忘了给自己留下后路。

那哼唱声一会就结束了,只余下嗒嗒的马蹄声,还在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甚至可以听见他骨骼间碰撞的声音,她一动也不动,就这样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她甚至都没敢呼吸,打算一直屏到那只小马离开,只是肺部传来的炙痛有些难忍罢了。

“哦呜。”

聂克斯感觉用蹄捂住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马已经注意到并向这儿走来。刚才自己太匆忙,忘了自己的尾巴还在外面,在那马路过时踩到,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叫出了声,随后她立刻用蹄拉回自己的尾巴,但同时发现她的马已经走了过来,俯下身,朝着灌木底下看去。

当他们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她立刻起身往里逃去,就像是在横梁上遇到那马一样,身后的小马挤开树丛,跟了上来,嘴里还说着什么,但她无暇去顾及。

不过这次与横梁是发生的有些不同,根本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她面前坚实的石墙堵住她的去路。

这时她感受到后蹄被一只蹄子拉住。

她很快被拉了出来,感到街上的灯光重新照着自己,一边左右晃动着想要挣脱,翅膀也没闲着,拼命的扑打着,但那只小马的力气很大,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是徒劳的。

“你,不是猫。”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停下了挣扎,原来是木材杰克,前段日子还见过,那时也很开心,他马很好,尽管有些、额古怪。只是现在自己没有伪装,黑色的皮肤,还有那双眼睛直接暴露在他面前,他是否认的自己,会不会伤害自己,她开始考虑新的逃跑方案。

“嗯,好了,小家伙,我木材杰克不会伤害你的,”他安慰她。

“那快放开我!”

她的叫声让木材杰克神情一震,他把她举远又举近,左右看了一番,“等等,我好像记得你,你是…是,啊,对了,我知道了,尽管你看上去不一样了,但我记得你的声音和可爱标记,”他又掂了几下,“没错,你的重量我也是记得的,你是叫…小雪花?”

“我不叫这名!”聂克斯叫道。

“没错,就是你小雪花,”他将聂克斯放到地上,一落地,她立马转身要跑,却有被抓住,他拉着她的后腿问她。

“你干嘛要跑?你初来这地方就一只马出来?暮光闪闪在哪里?她知道你在这里吗?我猜她一定急死了。”

她猛然蹬开拉着自己的蹄子,泪水滴落在雪地上,凝结成珠,“才不呢!她才不爱我,因为银甲说的是对的!”

“什么?!我见过她啊,她爱你就像我爱着树木一样,”他看着地上的聂克斯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

“我真不敢相信你干了这些!你发什么蛇精病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多少罪了?而且你他喵还差点弄死自己!我的上天啊,我从没想到你会干出这些事——”

银甲走出医务室,把门关上,身后传来痕晰的责骂声。她是在城墙是被找到的,当时她正拿着望远镜寻找聂克斯,不过当她得知专栏干的事情后立刻以她最快的速度冲进医务室,用蹄敲着专栏的脑袋。

然后就是这段责骂了,不过声音突然停止了,银甲回头望屋里看去,不过没有开门,只见医生和护士及时的上前制止痕晰,免得她再敲下更多专栏的牙齿。

一会后她又开始了责骂,银甲看了看离开了,他不打算去阻止她的发泄,相反,他倒更希望这些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自从发现聂克斯失踪后,暮光立刻组织起寻找聂克斯的方案,这期间不论是暮光还是韵律都没来和他说一句话。

“听说天角兽都是可以把爱当做连理节糖果一样随意玩弄!”

他面部抽搐了一下,自己竟然不自觉说出这种傻话,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小路上,尽力不去想别的,他一级级地爬上楼梯,向着中心城最高的建筑走去,这里对他来说很是熟悉,在他婚礼那几天,赛拉斯蒂娅和露娜轮流呆在这里监视着中心城的情况。

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露娜就在顶上等他,只是并没有在使用望远镜,而是像尊雕塑那样站着,双眼紧闭,角上散发着微光,显然是在施放什么不知名的魔法,感受到银甲走上来,她睁开眼,看着他。

“你找到痕晰了?”

“是的,她正在…正在和她兄弟交谈,”他停下脚步,“有马找到聂克斯了吗?”

“没,”她回答道,“守卫们已经扩大了搜索,暮暮她正在家中准备使用追踪魔法,但聂克斯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块头巾,现在正不知被埋在那里。”

“那您是要我去找那块头巾吗?我这就去。”他说着,向楼下走去。

“不,”露娜拦住他,“你那也不用去,已经有马在那里搜索了,而且有部分守卫还连夜前往小马镇去寻找一切可以用来施法的物品。”

“那您找我来为了什么,殿下。”

“找你来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来帮助大家找她,”露娜指着边上的望远镜,望远镜的焦距已经调好,正好可以看清街上的每一只小马,“赛拉斯蒂娅加入了韵律和云宝黛西那组,说是要更积极主动地寻找聂克斯,所以你来接班。”

“那第二呢?”他走到望远镜旁问道。

“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质疑我?”

银甲惊讶地看着她,嘴角有些抽搐,“这、这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啊,”露娜轻轻的向后坐下去,“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说聂克斯给暮光闪闪洗脑了,还说她在预谋反叛,而且我和我姐姐全被她骗了?!哈—银甲,你可要知道,当初信任聂克斯的马是我,是我给予她第二次机会。”

“我当然还重新检查过所有的夜之子,我还为你们请了最好的医生来帮你们检查,包括你和你妹妹。也是我取走聂克斯的大部分魔力,让她重新变回一个小雌驹,而你却还坚持聂克斯施放了咒语。”

露娜的语气越来越平静,静得如同夏夜的微风,从中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银甲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只感到背后的凉意。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质疑我,是因为有些事你知道而我不知道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在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必要藏着吗?”

“我…”银甲沉思,想着他们之前一起搜寻现场,“没有什么殿下不知的,只是我不……”

“你是不知道的,银甲。你思考过,也坚信自己有足够充足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有证据,”露娜说,“我想你在看到专栏之后就应该明白了,聂克斯不可能弄倒横梁的。”

“关于这事的确是我错了,”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这不能证明暮光她没有被聂克斯洗脑,聂克斯没做谋划着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

“直觉的确很重要,”看到银甲的反应,露娜继续说道,“它可以让我们远离危难,也能在我们不知所措时指引我们。然而直觉,有时让我们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观察着世界,模糊那些真正的真实。”

“暮光她不也干过这些,银甲,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韵律是假的,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推断,当然你和她的朋友们都像正常的小马那样并不信任她。”

“但到头来,她是对的。”银甲叹息道。

“没错,”露娜点了点头,“她对了,那我再问你,银甲闪闪?如果她最后错了的话你会原谅她吗?也就是说韵律性情的反常仅仅是因为婚前忧郁症的话,你之后还会无保留的信任她吗,就像没发生过那样?”

还没来得及回答,露娜接着以更大的声音说道,“这就是风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忌的风险,这是一场豪赌,而且不像平日间的赌博,你输了的话,失去的不只是那些钱币。”

“但您这样信任聂克斯难道不是一场豪赌吗?”他反问。

“的确,但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从我在小马镇打听到的那些消息看,我也不该怀疑她,至少当我听到她是怎么救了小马镇之后,我相信我赌的是对的。”

露娜低下头,平视着他,“你还是如此的相信自己吗,银甲?即便已经证明了你所怀疑的那些都是因为专栏,这都是你亲自寻找证据啊,你还在怀疑聂克斯吗?”

他张开嘴,想要继续坚持,但又停下,尽管心中千万个不甘,但证据确凿,他在来的路上所想到的假设,在这儿都被露娜一一戳穿,没有任何证据站在自己这边。

“你的沉默已经说明了,”露娜站起来,“现在别去管那些了,不管你是否坚定信念,当务之急仍是找到聂克斯,快去用望远镜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寻找的。”

无可否认,不论是对是错,找到聂克斯才是解开疑云的关键,他立刻撑起望远镜,沿着街道仔细的搜索过去,而露娜有恢复他来之前的站姿,继续之前没干完的事。

~~~

木材杰克脱下自己的毛衣,披在聂克斯肩上。他们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聂克斯正在向他讲述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木材杰克并不是一个好听众,每当聂克斯讲上一两句,他就会接过来,开始讲着自己的故事,聂克斯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有意在安慰自己,反正他讲了一会后总会意识到然后问她“然后呢?”。

“银甲真的是这样说的?”

聂克斯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是的。”

他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无目的地在雪地上踏出些蹄印,有愣愣地看着对面,像是丢了钥匙,不一会儿,他又回头看着聂克斯,欲言又止。

终于,聂克斯受不了沉默,“你-你是不是也认为他是对的,如果他是对的,那暮暮是不是——”

木材杰克立刻走回来,靠在长椅边,“别再想这些了,小雪花。”

“但—”

“说了别想了!”他突然大声的吼道,“我必须承认:我只是一个伐木工人。如果你问我如何挥舞斧子,我会把我们家族的秘诀告诉你;如果你问我如何辨别木材燃烧时的颜色,我会告诉你看它的树叶和根;如果你问我如何与熊摔跤,我会告诉你只要在它移动时绊住一只脚就行。但我仍然只是一只陆马,我对魔法一窍不通。”

“但我并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会告诉你别放弃希望。”他靠近她,从穿在聂克斯身上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皮夹。打开来,从中摸出两张照片,两张照片都有些泛黄,其中一张的年代似乎更为久远,但它们都被保存的很好。

“我真的非常幸运,我能有如此美丽贤惠的妻子,不光如此,我还继承了在彩虹山脉的家族事业。当然我还足够幸运的看到我女儿的出生。”说着,他把一张照片递到聂克斯面前,好让她看见,上面是他抱着一只新出生的幼驹,那娇小的身体和他魁梧的身躯产生强烈的对比。

“她不像她的奶奶那样是高大的山地马,她是像你们这种小马,就像她妈那样。不过她没打算让我失望,她帮助我们砍树,想将家族的事业延续下去,只是—只是后来发生了些意外,”他把第一张放回去,拿起新一些的那张,“我的小家伙,被倒下的树木压倒,我们花了几个小时把她救出来,又花了几个小时送她去了医院。然后,就是等待了,事后医生告诉我们等了四个小时,但我们觉得就像是等了几天一样。”

“我和我的妻子就这样等啊等啊,不知道多久,一个医生出来告诉我们要做好接受更糟结果的准备。但你知道吗?我压根就没那个准备,我知道我的女儿不会就这样完蛋的,我就告诉我的妻子,我们的女儿不光会活下来,而且会接受高等教育,找到自己的真爱。”

“然后呢?”聂克斯问他。

木材杰克笑着向她展示第二张照片,上面是一只年轻母马,穿着学士服,笑着站在他和另一只年纪大些的母马中间。“我说了我是十分幸运的,我女儿她不仅活下来,还接受了高等教育,她现在和别的小马们在城市里工作,她让我感到自豪,尽管她没能继承我们家族的传统。”

“虽然说就算那时我没有如此自信,也不会发生些什么,但我仍旧坚定自己的决定。现在,轮到你了,小雪花,你担心他是对的?那好,我们就去直接向他证明他错的有多么荒诞,而暮光她是真心爱你的,小雪花,去吧,看着吧,相信自己的心声,你不会后悔的。”

聂克斯抬起头,看着木材杰克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也不禁微笑着,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大笑着一把把她抛向空中,用背接住她,一边笑着一边向城堡走去。

“看吧,希望让一切都好起来,现在我们回城堡,走起,小雪花,暮光她一定很想你。”

“那银甲的事有怎么解决呢,我不……”

“哈,你就听我的吧,他只是只多疑的独角兽罢了,尽管我木材杰克不懂魔法,也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血怎么可能给别的小马洗脑呢?血只能将马与马紧密联系在一起,让家庭更加的温暖。”

“你说什么?”聂克斯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血浓于水,小雪花,我父亲的血液流淌在我的血管了,而他身上有着他父亲的血液,当然还有我那伟大的奶奶的血液,她可是砍起树来连我都自愧不如的烈马。那我问你,你是怎么来到这世界上的,你刚才告诉我,是暮光闪闪的那滴血,所以我相信银甲是错的,我相信你身上也一样流淌着暮光的血液。”

她盯着木材杰克,反复思考着这句话,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银甲的畏惧是因为血是很多黑魔法的媒介,但从最本质上说,血给予的是新的生命。如果那部分血液还流淌在她身上,那她可不仅仅是暮光认养的女儿。

自己真的是暮暮的亲女儿吗?

这个陌生的念头占据着她的心房,给了她这几天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就像是沐浴在炉火的照耀下一般。这样的话,银甲就再也不足为惧了,没有小马可以把她从暮暮身边分开,夜光和柔光是她的亲外公外婆,韵律也是她的亲阿姨。

对于聂克斯来说,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好过成为暮光闪闪的亲女儿。

“你确定你是对的吗?”聂克斯问他,声音有些许激动。

木材杰克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事不取决于我,取决于我事不一定是对的,你需要去问问公主殿下或是暮光闪闪,你最好去问那些应该知道答案的马,就像保持木材干燥的方法最好来问我一样。”

没错,想要知道确切答案的话只能去问那些知道整个仪式过程的小马,但又有谁知道呢?暮暮是肯定不知道的,公主的话可能知道,但就算知道她们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像这种级别的法术,除了公主们还有谁能知道,除了……

“法汇…”

木材杰克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聂克斯说,“你刚才说什么?”

“法汇!”聂克斯兴奋地从他背上跳下来,“是他的咒语创造了我,他一定知道那滴血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要去问他!”她飞快地跑开去,但被木材杰克一把揪住,拉到面前,冲她说道:“嘿,小雪花,要是暮光她知道我没有直接把你带回去可是会杀了我的,你知道她现在有多着急吗?”

“这-也许…”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不是魔法引起的,暮暮一定很着急,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暮光鬃毛散乱不堪,却依旧不东奔西窜的寻找她。这场面刺痛她的心,她不愿让暮暮为她担心。

而且她还不知道法汇住在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她还是女王时他呆在夜岩城堡,但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就算找到了,得到的可能是各种各样的答案,尽管有好有坏,但这至少能让她知道究竟谁对谁错,不必在担惊受怕。

她是多么渴望知道暮光闪闪是不是自己的亲妈。

“求你了,木材杰克,”她终于下定决心,看着面前魁梧的小马说道,“你能帮我找到他吗?你刚才说过,要去问知道答案的小马,而法汇就是那只知道答案的马啊。”

他俯下身子,贴近聂克斯,面对面地问她,“我想知道小雪花有没有做好准备,准备听到任何一种回答,也许那答案并不是你想要的,可能帮着银甲。”

聂克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说实话,她没有勇气面对那种答案,但她是如此想知道答案,而且暮暮她也想知道,她受够了整日担心暮暮离她而去的日子,也不希望是因为魔法才能让暮暮爱她,她想起自己当初在刽子手的绳圈下救过暮暮,也想起自己失去暮暮的那种痛苦。

以及不想再看到银甲对自己的憎恶。

“是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好,”木材杰克放开她,把她抱回到自己背上,“我们这就去和法汇聊聊。”

“谢谢你,”说完,她看着周围各个方向,“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我知道他是赛拉斯蒂娅天才独角兽学院的院长,也许我们可以——”

“跟我走就好,”他转过一个街角沿着街一路小跑着。

“为什么是这里?”她抓紧他的鬃毛以防自己被颠下来。

“因为木材杰克不只给小雪花一家卖木头,他可是老主顾了,在冬季开始前就订了很多,我去他家给他送过货,自然知道去他家的路,你就放心吧,小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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