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凶蠓,已然没了方才的嚣张与凶悍,剧痛让它彻底失了方寸,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失控地上下翻滚、冲撞,翅膀扇动间卷起的狂风愈发狂乱,却再也无法凝聚起半分俯冲的威势,哀嚎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痛苦与暴戾,原本笼罩战场的妖威,也因这致命的伤势,骤然减弱了大半。
虎啸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握手中乌金长枪,枪身因灌注的磅礴妖力而微微震颤,泛着暗沉的乌光,他沉声道:
“没想到聂兄误打误撞,竟然重创了他,趁它失控,合力猛攻其左眼,彻底废了它”!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斗志,方才久攻不下,屡屡受挫的压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局的喜悦,既然已然找到了凶蠓的死穴,便绝无给它喘息、反扑的余地。
话音未落,虎啸山便率先纵身跃起,身形如离弦之箭,冲破漫天烟尘,他周身妖力暴涨,尽数汇聚于枪尖,凝成一道数尺长的乌黑枪芒,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空中失控翻滚的凶蠓直刺而去,枪芒所过之处,气流紊乱,幽冥阴寒之气与他的妖力交织,势要一举刺穿凶蠓仅剩的左眼,将这头凶悍妖兽彻底废去。
几乎在虎啸山动身的同一时刻,黑蚺低喝一声,周身妖气骤然暴涨,身形飞速舒展、蜕变,竟化出原形:一条身长数丈的黑色蛟龙!蛟龙通体覆盖着油亮的黑鳞,鳞片在幽冥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头顶龙角微微弯曲,泛着淡紫色的妖光,四爪锋利如刀,尾鳍展开如帆,它高亢地鸣吟一声,龙吟震彻旷野,裹挟着翻涌的妖力冲天而起,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之中灵活盘旋,朝着凶蠓的左侧迅猛逼近!
黎娜忍着心中对丈夫的担忧,周身鬼气再次泛起森然寒芒,她足尖一点地面,身形轻盈如蝶,循着黑蚺与虎啸山的轨迹飞身而上,周身凝聚起凌厉的妖力,环影翻飞间,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逼凶蠓,既为牵制,也为寻找机会全力一击。
仍有战力的残达也咬牙跟上,大斧凝聚起一团漆黑的巨影,带着噼啪作响的威势,纵身跃起后便将巨影狠狠劈下!
半空中,凶蠓依旧因右眼的剧痛而失控翻滚,哀嚎声不绝于耳,墨黑色的妖血不断滴落,腐蚀着下方的碎石枯骨,它依然察觉,数道致命的攻击已然从四面八方逼近,那只完好的左眼,此刻正成为众人集火的目标,,,
鬼域旷野的另一侧,战局的惨烈丝毫不逊于凶蠓所在之处。妄镰所化的巨大螳螂,正迈着沉重冰冷的步伐,向着离墟、吕夏蝉与灵儿,缓缓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碎石与枯骨在它墨黑色的甲胄下被碾得粉碎。
它周身的妖气愈发狂暴,与螳螂本体的腥冽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笼罩住三人,那张保留着妄镰模样的头颅微微低垂,赤红的双眼之中,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近乎扭曲的愤怒与怨毒,方才被陈诚与鬼王夹击下鬼体重创,被逼出这半妖半虫的本体,显得更加狼狈不堪,这般“破相”之辱,是它毕生未曾受过的耻辱。
此刻的妄镰,已然放弃了即刻斩杀众人的念头,它缓缓转动头颅,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逐一扫过瑟瑟发抖的离墟,神色凝重的吕夏蝉,以及咬牙蓄力的灵儿,还有远处挣扎着的柴大娃和张茜,嘴角勾起一抹阴鸷而残忍的弧度,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别急……我不会让你们死得那么痛快”!
话音落下,它那对巨大的锯齿状螯钳缓缓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锋利的齿刃上滴落着黑色汁液,落在地上便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深坑,散发出黑色气息,它的步伐依旧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每逼近一分,三人周身的空气便愈发凝滞,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离墟浑身发颤,后背早已冰凉一片,方才的兴奋早已被极致的恐惧取代,他死死攥着拳头,却连举起的力气都几乎没有,只能下意识地后退,声音发颤:
“妄镰……你别过来……我们联手,未必不能与你一战”!
这番话在妄镰听来,不过是临死前的徒劳挣扎,它赤红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的残忍更甚,缓缓抬起前肢,那对布满倒钩的利爪轻轻划过地面,留下几道深深的沟壑,仿佛在丈量着如何才能将眼前的猎物,一点点撕碎。
“我要一点点,一个个,把你们的阴魂从鬼体上剥离,再一寸寸碾碎……”
妄镰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扎进众人的心底,
“让你们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让你们为方才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这,是你们欠我的破相之恨”!
吕夏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拉着身旁的柴大娃与离墟,缓缓后退,周身的残余的鬼力再次飞速凝聚,她沉声道:
“他是想虐杀我们,拖延时间只会死得更惨,我们合力冲出去,找陈诚汇合”!
忽然,另一边的战场传来一声哀嚎,妄镰一惊,听出了这是凶蠓的声音,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他的右眼被毁,正在空中来回翻腾,而几个妖物和鬼物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不能再等了,这边速战速决,然后再赶去帮助凶蠓,要不然,秩赫折了,凶蠓在出事,自己可就真的孤掌难鸣了!
想到此,妄镰便猛地加快了速度,巨大的身躯瞬间逼近,那对锯齿螯钳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离墟狠狠挥去,显然,它要从最具威胁的离墟开始,离墟浑身僵在原地,瞳孔中那对漆黑的螯钳一点点放大,锋利的齿刃泛着森寒的光,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他心中一片冰凉,方才的亢奋与侥幸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嘴角溢出一声无力的哀叹,缓缓闭上了眼睛,静待鬼体被撕碎的剧痛与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