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这阵子太累了，每天都疲于奔命般的修炼，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绷着，久而久之，精力都不足了。
练武需勤勉，这话是不假，但也要讲究个劳逸结合。
否则一旦精力亏空，那即使你再努力，也无法收获良好的效果。
所以沈砚决定，先好好睡上一大觉，让心里和身体一起放松一下，明天再修炼也不迟。
当天夜里，沈砚蒙头大睡，鼾声如雷。
翌日，沈砚精神饱满的起床，只觉得神识力量都获得了一点点的增长，这就是劳逸结合的好处。
其实沈砚这些天修炼的课程排得非常满，无论是五极灵天功还是青冥剑诀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法门，再配以大量丹丹妙药辅助，即使他的修为每天都有进境，修炼的效果也是有所溢出的。
那根弦一直绷着的时候，他还感觉不到。
等到身心松弛下来，溢出的修炼成果反而还会略微反哺一下，进而获得更多的好处。
感受着体内灵力和神识都有微不可察的精进，沈砚心情极佳，去到院子里吃了口早饭后，就直奔沈啸林的住处请安去了。
柳红说了，他不在的这几天，沈啸林几乎天天来询问他的消息。
身为人子，哪怕沈砚再看不惯自己的刻薄老爹，终究还是无法避免血缘关系带来的牵绊。
消失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出来露个面了。
出了小院，沈砚缓步走在庞大的沈氏族地中。
天已经亮了，下人们早就开始忙碌起来，族中的同辈也都从自家院落里出来，去往族地各处，继续寻求武道上的突破。
中央广场前，一大群年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正跟着族中的青年学习演武练力的法门。
校场外长廊下，坐着一些相对较大的孩子尝试引气入体。
广场最右侧，一个叔伯辈的中年，正在传授武技的技巧，十几个气境有一、层的弟子听得十分认真。
也有一些修为三层至五层左右的弟子，在最热闹练功区域穿插行走。
清晨的族地最为热闹，不过以前沈砚最讨厌的也是这里。
因为只要他出现，总会伴有一些闲言碎语和指指点点，任凭沈砚不去理会，还是不可避免的扰乱他的心境，让他生一肚子闷气。
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居然没有出现。
反过来，那些平时看不起他的族中子弟、同辈兄弟姐妹们虽然依然在背后议论纷纷，但基本上都在远离他。
这种情形就很诡异。
出于好奇，沈砚开始观察那些在背后议论他的人，结果当他一个眼神递过去时，竟没有指责和叫嚣，反而很多人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换作平时，这帮人早就一口一个废物讽刺起来了，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呢？
正想着，几个族中弟子走了过来，看见沈砚，连忙站定，并规规矩矩的抱拳打招呼。
“沈砚，你起的很早啊。”
“沈砚，你去哪啊？”
几个族中弟子很是热情，搞得沈砚浑身不自在，随便应付了两句，对方几人也很客气的回应着，然后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与此同时，一些议论声传进了沈砚的耳朵里。
“看见没有，沈砚现在是今非昔比了啊。”
“是啊，听说他在埋骨涧跟沈跃打了一架，连沈跃都不是对手呢。”
“你们说，他现在气境几层了？”
“那还用问，能打败沈跃，起码气境八层。唉，不到一个月前，他还是气境一层呢，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你们不知道，有人说他之前三年一直在忍辱负重，把这三年领来的灵石一块没用，全都攒了下来，这才一鼓作气连番突破，真是羡慕啊。”
“我说他怎么突然变得厉害了，还真是能忍啊，咱们以后可别小瞧人家了，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沈砚啊比咱们都聪明，更比咱们能忍啊。”
“……”
杂乱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听得沈砚都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了，众人态度的转变并非源来无由，还不是因为自己打败了沈跃，才引来如此大的反应。
还是那句话，在武者的世界，实力代表了一切。
以前，自己一事无成，倍受白眼和抨击。
现在，自己拥有一身的修为，谁也不敢再轻视自己了。
……
一处宽敞又宁静的院落里，沈啸林结束了晨练坐在院子里喝茶，沈砚迈步走了进去。
“父亲，儿子给您请安了。”行入院内，沈砚拱手躬身。
“你回来了？这些日子去哪了？”
见到沈砚来了，沈啸林眼中闪过一抹欣慰，随即恢复正常。
红姨说老爹关心自己，看样子不像啊。
见沈啸林没啥情绪波动，心中腹诽了一番，才规规矩矩的回道：“儿子去埋骨涧了。”
事实上沈啸林早就知道他去了埋骨涧，毕竟族中已经知道他和沈跃发生口角并动手的事实，如今全族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
沈啸林也没问沈砚为什么去埋骨涧，只说道：“我知道你去了埋骨涧，是为了猎杀灵兽吗？如果是，下次最好和族中的弟子一同前往，一个人太危险了。”
他是在关心我吗？
沈砚感触不深地想道，但听沈啸林的语气并无太多担忧，便没在答话。
而这种沉闷寡言的人设，早就在沈啸林心中根深蒂固了，沈啸林也不在意，只问起了关于沈跃的事。
沈砚如实作答，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阐述清楚了。
紧随其后，沈啸林突然问道：“不过月余时间，你的修为就从一层晋升到了七层，小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砚心里一突，立刻想到昨晚玲珑婠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月余时间，实力突飞猛进，这在别人看来，太过匪夷所思。
“幸好昨晚跟玲珑想好了说辞，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沈砚心有定计，淡定回道：“回父亲的话，儿子确实有一番奇遇，不敢隐瞒父亲，大约在一个月前，儿子遇见了一位名师……”
回想着昨晚整理出来的思路，沈砚娓娓道来。
他编的故事并不曲折离奇，无非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偶遇一位来历神秘的武道高手，双方见面相谈甚欢，那位神秘的武道高手闲来无事指点了他一番，这才让少年从困顿中挣脱而出，迎来了崭新的人生。
这个故事本身并无特别之处，也没啥能让人感觉到唏嘘的地方，内容寡淡到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滋没味。
最重要的，这个故事需要佐证。
沈啸林听完，果然不是十分相信。
他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儿子问道：“你是说你并不知道那位神秘武道高手的来历，他却送了你秘籍，还教授你剑法。”
“正是。”
沈啸林喝了口茶，平静地打量儿子，沉默了许久说道：“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话呢？”
关键的地方来了。
沈砚脸红不心不跳道：“回父亲，那位神秘的前辈在儿子的神识中留下了一份印记，前辈说了，倘若父亲不信，一探便知。”
真的有高人帮助小六吗？
沈啸林含糊了。
其实他更倾向于沈砚机缘巧合的获得了一些宝物，又或者拜入到某个强大邪恶势力之下，成为人家手中的刀，比如九流武宗，因为九流武宗有一种禁药，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武者的修为突飞猛进，那种药，叫赤霞丹。
然而沈砚回话时理直气壮，眼神并无躲闪，难道小六说的是真的？真有那么一个高人在暗中帮助他？
沈啸林还是不敢相信，冲着沈砚招了招手。
“你过来，为父要亲自瞧瞧。”
沈砚也不多说，将右手伸了过去。
沈啸林是灵境修为，神识手段强大。
当他用手指搭住沈砚脉门的时候，一缕强大的神识之力已经接触到了沈砚的内在神识。
虚无空旷的神识世界当中，沈啸林的神识化作了一个缩小版的沈啸林，正在四处观望。
就在这时，一片宛若乌云般的巨大黑影，突兀间出现在沈啸林的面前。
那黑影之大，仿佛擎天接地，一如高山，巍峨壮观、气势惊人。
在黑影之中，一柄无比巨大的神剑隐隐浮现而出，神剑之中，响起一个无比霸道的声音。
“吾乃青冥剑祖，何人窥探吾徒神识，滚出去……”
轰！
刚进来时，沈啸林望着那道巨大黑影时已经失神了，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宛若潮水般袭来，只一刹，他的神识就动弹不得。
而当那黑影中浮现神剑时，沈啸林又感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魂飞魄散，整个人吓得只剩下忌惮和不安，就差开口求饶了。
到最后，那神剑中的声音若洪钟大吕响彻，沈啸林耳中轰鸣一声，神识便被强行赶了出去。
砰！
小院中，沈啸林脸上布满了震惊、惧怕、不可思议的神色，竟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一捂胸口，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
“父亲……你没事吧？”
沈砚连忙上前扶住立身不稳的刻薄父亲，一脸‘慌乱’的询问对方的情况。
沈啸林神色间惊愕未去，再看儿子的表情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