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某别墅
这是娄家在四九城的一处房产，相比起其他的住宅并不算大，隐没在东交民巷附近的外国人住宅区里，当然现在住宅区的外国人除了个别同国内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外，都已经撤走了
娄怀瑾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盯着墙上的一副法王路易十六的全身油画像叹了口气
刚才他接到在上层朋友的电话，通知他上面对娄家这次私自联系养殖厂，腐蚀干部队伍的事情非常恼火
甚至引起了大掌柜的警惕
现在通知连夜开会，要讨论对于某些群体腐化人民干部的相关问题
这一则消息引起了娄怀瑾的极大担忧，尤其是现在娄家已经交出了所有的产业，除了几处房产和祖宅之外
现在的娄家几乎就只剩下红星轧钢厂的暗股和几个商铺的出租提供开销来源
最让娄怀瑾担心的是上层风向的转变，毕竟他们手里的财富可没有几样是干净的
要是上面决心已定，那娄家以后的下场可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看着法王路易十六，娄怀瑾悲怆一笑，仰头看着天花板雕花的木饰和垂挂下来的水晶灯
就这套水晶灯，可是他当年花大价钱从美丽国定制过来了，当年花了多少钱？
三万大洋还是五万大洋
娄怀瑾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边上的第四房小妾娄谭氏担心的说道
“怀瑾，上面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吗？”
娄怀瑾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不知道”
“几只鸡就能上升的政治高度”
娄怀瑾轻笑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这不是当年的民国了”
“我只是想不通，咱们该交的东西不都已经交出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跟圈养的羊有什么区别”
“他们费心费力再折腾我们，貌似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些人的思维方式，理解不了，理解不了啊”
娄怀瑾笑笑说道
“就是想要推翻当初的决定”
“这也不是那么快的”
“毕竟他们总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出尔反尔”
“只是后面咱们还得继续低调下去”
“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去红星轧钢厂找杨卫国”
“我把手里的暗股分红也都上交国家”
“咱们家靠着积蓄的那些财富，也足够生活了”
“要是他们还不打算放我们一马，哼”
“那就让天下人看看，他们是一副什么嘴脸”
娄谭氏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从楼梯跑下来的娄晓娥扑到了娄怀瑾的怀里，坐在一边娇嗔道
“爸爸，你又抽烟”
“医生不是说不让你抽烟了”
说着夺过娄怀瑾手里的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问道
“爸爸，上次救我的那个人你找到了没有？”
“这都过去几个月了”
娄怀瑾苦笑一声，轻声笑着说道
“爸爸再找，只是从四九城里找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爸爸找人问了一圈当天的目击群众，都没有认识这个小伙子的”
“你啊，我看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想着嫁人去了”
娄晓娥小脸一红，噘着嘴说道
“我才没有呢”
“我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说着娄晓娥突然想起那天趴在刘光齐怀里的样子，脸上红彤彤的，惹得娄怀瑾打趣道
“还说没有”
“看你这小脸红的”
“一看就是喜欢上了人家”
娄怀瑾的原配去世多年，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港岛开厂子，一个在约翰国当律师，其他的几个太太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在港岛跟着大儿子生活
四九城里只有他和四太太娄谭氏以及娄谭氏的女儿守着祖宅，等待着时机
娄家的祖业都在国内，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娄怀瑾都不想割舍国内的祖业外逃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娄家那么配合上面的经济政策，一口气交出了四九城几乎九成的资产，就为了换一个既往不咎的承诺
为了自保，娄家拿出来大量的资金和产业，几乎是为了支持上面的政策和社会的建设，有求必应的程度，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在现在四九城里，他娄怀瑾在工业部和经济建设委员会里有了不少几个朋友和为他说话的口舌
更别提在四九城周边的原来娄家的资产出去的人，更是成了他娄怀瑾的口舌，天天替他粉饰名声
一时间，当年的娄半城，娄财主一下子从四九城仿佛消失了一样，而娄委员和他的朋友们则是开始出现在了某些协商大会上，为新社会的建设出谋划策
只是从去年开始，娄怀瑾敏锐嗅到了一丝别样的风气
这股风貌似对他们这些原来旧社会的资本十分敌视
娄怀瑾看着一边的娄晓娥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对娄谭氏笑道
“晓娥二十岁了吧？”
“是该给他找个婆家了”
“你最近物色物色，不要找咱们之前那些世交”
“从这个工人和这个干部里物色物色”
“当然工农最好，这也符合社会风气嘛”
“这样对晓娥以后也好”
娄怀瑾想的很多，既然社会的主流是工农，那他的女婿也必须得是工农，成分一定要符合主流，只有这样，也许真到那一天
娄晓娥还能跟他做好切割
至少命能保住
娄怀瑾的思绪已经开始猜测起来未来的趋势
当年他就赌对了光头，果断地跟西北系切割，才一举击败其他的几家成为四九城最强的大户，更是在鬼子进城后想法子保住了戴科长的人马，更是躲过了七年后的清算，一举拿下了四九城最多的资产，有了娄半城的别号
现在这股从上层开始酝酿的的风，他已经嗅出一些味道来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不就是一些资产嘛
交就是了
只要能保住自己，等到机会来临，他娄怀瑾一样能再趁势而起
娄怀瑾起身，拍了拍娄晓娥笑道
“晓娥，你没事多去转转”
“要是有年轻的俊杰可以多来往一下嘛”
“不过，你要注意，咱们找一点是工农出身的年轻小伙子”
“到时候爸爸给你一份大大的嫁妆啊”
娄晓娥脸上一红，害羞的说道
“我才不找呢”
“我可不想嫁人”
说着脑海里还在想着刘光齐的样子
娄谭氏默默地在一边没有说话，娄怀瑾的意思她也能猜到一点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对于娄晓娥的婚事，找个出身好的人嫁了说不定以后还能保住一命
现在不比往年啊
娄怀瑾笑着往墙上瞥了一眼看着路易十六油画里的那双眼仿佛变成了红色，是鲜艳的那种红
从眼神里，娄怀瑾惊恐的看懂了断头台的颜色
后背突然浸湿一片
大口的开始喘气
然后往沙发上突然倒了下去
娄谭氏和娄晓娥惊恐的赶紧扶住娄怀瑾，喊道
“怀瑾”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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