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奇牧首！”库涅夫瞳孔收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科曼奇仿佛没听见库涅夫，他那张饱经风霜、胡子拉碴的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对着小皇帝科特宁微微躬身，声音洪亮“陛下！我回来复命啦了，您交代清理外围那几个闹腾的活死人聚集点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
“还有些零星的臭鱼烂虾回头再收拾收拾就干净了！”他语气轻松得像在汇报今天收了多少麦子。
小皇帝科特宁明显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科曼奇“我……交代过的……额。”他下意识地看向库涅夫。
库涅夫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科曼奇这才像是刚看到库涅夫似的，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哟！库涅夫你也在啊，误会，都是误会！”
他指着被光柱护住的科芙斯特一行人，语气轻松得近乎儿戏“圣女殿下这不是听说陛下最近睡不安稳嘛，她作为陛下的长辈，心里惦记陛下，晚上睡不着就出来溜达溜达顺便看看陛下。”
“谁知道这黑灯瞎火的，跟你手底下这些……嗯……精神头挺足的小姑娘们撞上了，闹了点小误会，你看这事儿闹的！”他摊开手，一脸‘你看多巧’的无辜表情。
这番解释幼稚得近乎可笑，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就知道他在胡扯，然而科曼奇那强大的气场和看似憨傻实则强硬的态度却让库涅夫一时语塞，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
库涅夫死死盯着科曼奇眼神阴鸷，他知道对方在胡扯，在把自己这些人当傻子耍，但对方是牧灵教大牧首，身份尊崇的同时实力也不是他可以碰的。
强行撕破脸闹起来对他绝对没有好处，库涅夫只能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大牧首说笑了，夜已经深了，既然都见过了那就请诸位回去吧！”
“对对对，休息要紧！”科曼奇连连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熬夜长不高的，陛下您快回去歇着吧！”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真的是在关心自家晚辈。
侍卫长不甘心地看向库涅夫，他手按剑柄只等命令，库涅夫目光阴沉地扫过科曼奇和他身后的光柱，以及光柱中神色冷峻的科芙斯特。
最终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侍卫们退开。
“退下。”小皇帝科特宁似乎也松了口气，低声快速的下令。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侍卫长不甘的眼神中缓缓收剑，让开了一条道路。
科曼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光柱里的几人喊道“好了，看也看完了，赶紧回教堂吧，别耽误陛下休息。”
科芙斯特深深看了一眼畏缩在库涅夫阴影中的侄孙，眼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
她一言不发，撤去了周身的圣光，带着几位主教在科曼奇那如同磐石般的身影‘护送’下，沉默地穿过让开的通道，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皇家园林。
库涅夫站在原地，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牧灵教大教堂，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气氛却截然不同，那些执行守夜人任务的年轻教士们正兴奋地交流着今晚痛揍祭涤教眼线的战绩，脸上洋溢着扬眉吐气的笑容，完全没意识到大圣女一行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科曼奇挥挥手，让兴奋的教士们各自去休息。
很快大厅里只剩下科芙斯特、艾莉诺主教等几位主教级核心高层以及风尘仆仆归来的大牧首科曼奇。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明亮的烛火下气氛变得有些不太和谐。
科曼奇没有立刻坐下，他魁梧的身躯在大厅中央踱了两步，眉头紧锁着打破了沉默“你们今天的行动太冲动了，简直就是把帝国的力量当做玩笑。”
他看向众人“我知道当前的处境不好，但这么做根本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你们这么做最终不过是在推波助澜而已。”
见面前的众人不吱声科曼奇也是无语，他是没想到自己出去这么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不过千年的牧灵教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完蛋，就算有人意图不轨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从书库里的记载来看，历史上发生过的很多事儿虽然没有记载，但都和牧灵教、祭涤教以及其他几个小宗教势力有关，只是这些记录都只在各宗教的秘密典籍中记载，官方可以公开查阅的记录里肯定是没有的。
科曼奇倒也没想多么的责怪他们，毕竟彻底搞明白皇帝的情况也算是今晚行动的一点收获吧，他微微叹了口气，坐到主座上沉思片刻后决定把自己发现的一件诡异的事儿说出来。
“我在外面清理那些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麻烦事。”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了刚才面对库涅夫他们的从容不迫。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看向他。
“那些活死人……还有它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更诡异的东西……”科曼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它们对咱们的神术……好像有某种抗性。”
“什么？！”几人傻眼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抗性？”其中一位对于神术最为了解的主教急切追问“大牧首，您具体指的是什么程度？神术完全无效？”
“那倒不至于。”科曼奇摆摆手，粗壮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就是效果大打折扣，同样的‘净化之光’打到它们身上就像挠痒痒，只能烧焦点皮毛，‘神圣冲击’的震退效果也弱了很多，感觉……就像是它们身上披了一层能削弱圣光的‘壳’一样。”
他回想起战斗场景，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幸好咱们牧灵教的人不光会念经，拳头也够硬，发现神术不好使大家伙儿抄起家伙就上了，硬是把那些玩意儿物理超度了，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大厅里陷入一片死寂，烛火跳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惊涛骇浪，神术是牧灵教，不，应该说是所有宗教对抗邪恶、守护信仰的根本力量之一，只不过不同宗教的神术表现有差别，但总的来说都是类似的东西。
这也是牧灵教、祭涤教乃至于其他宗教始终没法统一宗教，也没法在君权面前占到便宜的根本所在，魔法可比他们的神术统一多了。
不过现在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连神术都开始失效……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某种针对性的反制还是……整个世界规则正在发生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可怕异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身上，艾莉诺主教紧握着扶手指节发白，科芙斯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出神的望着地板，好像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