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真信任我呢，”封予柔轻笑。
“是的，封四小姐很正直，”楚承时道。
“陛下突然违心夸我，我很惶恐，”封予柔故作颤抖。
“仗着我不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可尽的践踏我。”
楚承时哑口无言，只回复第一个问题，“不是违心。”
“陛下说对了，那恶心的事我不会干，”封予柔又笑了，随后收回笑容，神情严肃。
“不过，我也不会再护着她了，去年琉心湖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随后又道，“你让她最好仔细些，别每回遇到事了就想着还有我来救她。”
封予柔冷声说完，喝了口酒，还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一想到一旁的人算计她后，表面委屈道歉，背后春风得意，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眼中的泪水在眸子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其落下。
“陛下，你在想这出之时，想过封家，想过我祖父，想过北狄吗？”封予柔问。
“想过，”楚承时应道。
“呵，想过，”封予柔冷笑一声，“那就是不把祖父看在眼里。”
“朕没有，朕只是······”在赌。
此话楚承时怎么都说不出口，在赌封予柔的深明大义，在赌英国公的忠心。
“陛下，我是祖父的掌上明珠，他很疼我的，”封予柔问道，“你知道我受委屈了，会做何事吗？”
楚承时心惊的握紧了拳头，表面强装镇定，问，“寻长辈告状?”
“是，祖父说有委屈了要和他说，别报喜不报忧，”封予柔道。
楚承时沉思片刻，承诺道，“等北狄事了，英国公可归京荣养，不必再折返雄州。”
“这算陛下的恩赏吗？还是歉礼?”封予柔质问，“陛下，现在是你有求于祖父，倚靠我祖父，而不是祖父要看你脸色行事。”
封予柔的话重重击在楚承时的心中，太过自负是每个帝王的通病，一直受以臣之命受之于君的君王教育，一时忘恩负义了。
“况且，你还是太子之时，就已经承诺过我，为帝后将祖父召回君中，陛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楚承时被封予柔的话刺得面色一僵，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封予柔见楚承时又沉默不语，心中气急的把手中的酒盏往地上一摔，发出砰的响声，在寂静的殿中很是响亮。
“你面对朝中大臣也是沉默沉默再沉默的一声不吭吗？”封予柔怒骂道。
李善才在一旁想要维护楚承时的君威，但此事本就对不起封贵妃，人家发火也合理，便立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要要什么？朕会给你补偿，”楚承时问。
“是吗？你能给我什么？我要的你给的起吗？”封予柔嘲笑道。
“你说，如合理，朕会给的，”楚承时道。
“哦，原来还有条件啊，”封予柔更觉可笑。
“朕又不是神，总有朕做不成的事，”楚承时自嘲的笑道。
比如此事，他把控不了了，一开始他就在赌，赌封予柔能不在乎此事，现在看来，他赌错了。
“那你们历代君主怎将自己神化了？”封予柔轻蔑一笑，随即正色问道。
“颜初瑶是不是要当皇后?”
“你······”楚承时心中一惊，又在意料之中。
“她想要当，我也不想和她争啊，陛下，你说怎么办才好？”封予柔盯着楚承时，又说出一句话。
“我不想低她一等。”
楚承时头疼的慌，捋着这两句话，随后大惊，“你什么意思？你要······”造反?
封予柔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楚承时，随后离殿而去，留下楚承时独自待在在殿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楚承时想着封予柔的话语和离去时似笑非笑的一眼，仿佛带了无尽的深意和威胁，令他心底发寒。
“陛下······”李善才惊恐的神情还未恢复，“封贵妃的意思是······”
楚承时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派人去监视封贵妃，看她有无信件送往宫外和雄州，如有一并拦截。”
“是，奴才遵命，”李善才道。
“连带着封家一同监视了，”楚承时又想到封夫人如此疼爱封贵妃。
万一英国公府的人往雄州送信也不得而知，还是防患于未然。
“小心些，别被发现了，”楚承时道。
“可要将封贵妃每日的行程告知陛下?”李善才小心问道。
楚承时思索片刻，“无需，她在宫中还是自由行动，否则太过拘束她，况且她会武功，朕派的人不出一个时辰就被她发现了。”
楚承时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封予柔的话。
心中揣测封家造反的机率几何，英国公真会因孙女而不顾大局的兴兵回京吗？
他想，因着英国公顾全大局的格局和尊君爱国的忠诚，不会的。
如此想，楚承时的心放下了点。
立后之事和科举中重武举之事要提上日程来了，希望京城中的事没那么快传到雄州。
······
在内殿的颜初瑶一直心神不宁，听着乐竹琴音已经停止，“慧兰，宴会结束了？”
“是，想来小姐有孕之事，他们都知道了，”慧兰回道。
“是啊，她也已经知道了，”颜初瑶叹息，问，“她会不会以为这是我的主意?会认为我的故意的?”
“不会的，”慧兰语气坚定，“这本就不是小姐的决定，封贵妃不会误会您的。”
“不见得，我在她心中已经是恶上加恶了，还有什么是我干不出来的?”颜初瑶苦笑一声，心中生起怨恨。
“小姐，要不奴婢去封贵妃那解释一下?”慧兰实在不忍心看见小姐难受。
她也实在不能理解李公公为何定要选择此刻报喜，这实在是可疑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是陛下的仇人呢。
“解释什么？是狡辩吧，”颜初瑶感到身心俱疲，心中的恨却无处发泄。
每日活在无数的恭维和讨好中，也是够累的。
“不要看你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