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大雍大败北狄······”
众位大臣心惊,此为大雍密辛,严重有损国威君威的一战为大雍的耻辱,是先帝永安帝的一生不能提的禁忌。
而如今新帝亲自在朝堂上提及屈辱的一战,亲自撕开其父的遮羞布。
先帝真的不会半夜找新帝寻麻烦吗?要是没有,那就是先帝太宠陛下了。
“······,北狄蛮人步步紧逼,众位爱卿对蛮夷都束手无策,最终还是安平公主挺身而出,亲自前往北狄和亲,换得两国七年互不干扰的和平共处,难不成众位觉得安平公主不堪为大雍的功臣吗?”
各位大臣都羞愧难当的垂下头颅,无颜面对,他们不得不承认,安平公主的牺牲换得大雍七年的苟延残喘。
否则他们已经成为亡国奴,甚至是在阎王殿相聚了,哪里还能在朝堂上公然反抗大雍的陛下?
“安平公主大义亲往北狄,为我朝宗庙延续、社稷稳定、百姓安乐贡献颇多,”楚承时道,“朕比之安平公主,自愧不如。”
楚承时和侄女楚锦芜年岁相差无几,且他做亲王时侄女甚多,楚锦芜这个侄女在楚承时心中并无深厚的叔侄感情。
自从楚锦芜代一母同胞的姐姐庆华公主楚映仪和亲后,楚承时心中一直感觉对不起这个侄女,每每想起都心怀愧疚。
“微臣惶恐,”殿中的大臣听到陛下自贬,纷纷颤抖的跪下。
“朕说得是实话,也是心里话,你们惶恐什么?”楚承时无语。
各位大臣:。。。。。
他们以为是你故意的,之后他们顺势说出陛下威武等等恭维的话语,毕竟皇帝最要君威,陛下你也不带这样实诚的。
“听陛下一言,微臣羞愧不已,”朝中部分大臣道。
“各位爱卿知道反思,还不算无药可救,”楚承时道。
众位大臣还来不及反应,楚承时的话锋一转,“因此,颜贵妃腹中胎儿,皇子也好,公主也罢,皆为朕的子嗣,皇嗣的性别怎能干涉朕立后的决定?”
楚承时见大臣的神情,立后之事也越来越胸有成竹了,继续再接再厉道。
“毕竟,各位大臣父母也是成婚后才生了各位,并不是先有了身孕,发现是男孩再成婚的。”
各位大臣:······
他们当然都是有名有份,上得了族谱的婚生子,谁是下贱的外室子,私生子,甚至是奸生子啊。
朝堂之上,气氛一时凝固,大臣们皆为面面相觑,陛下此言也太过犀利了,道理是这个理,但有点在偷换概念。
颜贵妃的情况又不是传统上的婚嫁,她已经是陛下的贵妃了,历朝有不少皇后是生了皇子再来立后,怎么陛下这就不肯了呢。
其实他们也理解,陛下行动如此快是怕有变故,想借此就将皇后之事结局了,但他们就是不想陛下如愿。
他们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公然反驳,只能低着头,暗自琢磨应对之策。
各位大臣纷纷微微转头看看其他臣子的反应,今日又被陛下扳回一局,心中很是不爽,但谁也不想当这出头鸟,生怕惹怒龙颜。
“各位还有何异议?”楚承时问。
此番站在大义上又令人无法反驳的话语,楚承时相信,没有哪位大臣能够想出话语来反驳他,很是自信的看着蔫了吧唧的臣子们。
“如无异议,那李善才继续宣立后诏书吧。”
“陛下,微臣还有话说,”一直沉默的礼部尚书萧评站了出来。
各位大臣看着又有人公然站出来反对陛下,心中都直呼勇士,傅大人是陛下的亲舅父,有恃无恐也能理解。
不过,礼部尚书萧评是先太子妃,陛下登基后册封为云妃萧氏的生父,那也很有几分胆量。
要说这朝堂中最恨颜贵妃的那就非萧评莫属,自是不愿颜贵妃坐上后位来给自己添堵。
而朝中部分大臣对颜贵妃并无意见,他们阻拦她封后完全是不想陛下事事顺心如意,如果陛下要立封贵妃为后,他们也是会反对的。
“萧大人有何要说?”楚承时神情更冷,萧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时就不该心软,把礼部尚书的位置给了没什么本事的萧评,如今公然在朝中与自己作对。
“自古以来,立后乃国之大事,需慎之又慎,”萧评神情肃然。
楚承时听着就很不耐烦,心道又是一方长篇大论,就不能直入主题吗?
他做了个深呼吸,心中默默发誓,此为第一次,且听萧评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听着萧评继续道。
“颜贵妃虽怀有龙嗣,但如今月份尚浅,一切还未可知。不如暂且缓一缓,待颜贵妃产子之后,再行册封,如此既能彰显陛下对皇后之位的重视,也能让天下人信服。”
“如今册封不是彰显得朕对颜贵妃母子更为看重?难不成朕现在册立皇后,皇后就得不到天下人信服了?”楚承时问。
“萧大人的意思是,朕没有君威,宣告的立后圣旨得不到全天下的人信服,所以天下人才不认皇后的。”
“微臣绝无此意,”萧评战战兢兢的跪下,他再如何大胆也不敢指责陛下没有君威。
“那萧大人是何意?”楚承时目光冷峻,直直地盯着萧评。
“微臣的意思是,颜贵妃初怀,胎还未稳,立后之事繁琐又劳累,微臣唯恐在立后之时,陛下的皇嗣有所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萧评道。
“因此,还等颜贵妃产子休养好后,陛下再行立后和立储君之事。”
各位大臣死沉的心瞬间就明亮了,此是很好的拖延理由,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楚承时盯着萧评,真是好得很,他就不信萧评能真心实意的关心他的子嗣问题。
“各位大臣,和萧大人不谋同辞?”楚承时问。
“陛下,微臣觉得,萧大人说得并非全无道理,”部分大臣附和萧评的话,继续道。
“三月不足的胎儿最是羸弱,再遭一日繁琐的立后祭祖仪式,康健的人都累得够呛,更何况是不足三月的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