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明,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白霜不过是在给这个小朋友开玩笑罢了,白霜她想弹琴,让这个小姑娘不要占着钢琴而已,你怎么还上纲上线。”
周玉玲出来调和。
一句话就把矛盾指向了“占着”钢琴的小姑娘。
她作为学校的校长,最擅长的就是调和各种关系,转移矛盾,她说完走到那个女孩子的跟前,笑着去牵她背在后面的手。
柔声的说:“大姐姐不会说话,我给你道歉,咱们一起坐旁边听姐姐弹琴好不好,等你会弹琴了,再来玩儿琴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
围观的人都以为是小姑娘玩儿琴不愿意下来。
有些人心里已经开始鄙夷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
但没人敢在这里议论这个孩子。
来这边小厅看热闹的都是女眷,因为男的基本都在大厅坐着谈天说地。
大家心里有数,这姑娘十有八九就是江城妻子那边的亲戚,能过来的,也都是很亲的关系。
不是人人都有顾白霜这么硬的关系和底气。
甜甜被别人误会了,委屈的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她脑海里都是爹娘一路的叮嘱,让她小心说话,不要给姐姐惹麻烦。
她抬头对上大家鄙夷的目光。
欲言又止。
终究没有像在村里和学校里那样,和别人大声争吵。
她有些羞愤的跑了出去。
高希明盯着他妈,语气严肃的说道:“她没有玩儿琴,是我邀请她过来试试琴的,也没有不愿意走,你不要混淆视听。”
说完挤过神色各异的人群,朝着小姑娘跑开的方向走过去。
周玉玲脸色有些难看。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这孩子,真是...”
“白霜,你不是想弹琴吗,快弹给阿姨听听。”如果这会儿她走了,会很没面子,只有让顾白霜继续弹琴,大家才能忽略刚刚的小插曲。
顾白霜看着高希明的背影,想追出去。
但对上周阿姨鼓励的眼神,她只能坐到钢琴前。
弹了一首自己最擅长的《黄河大合唱》。
在众人的鼓掌声和喝彩声中,顾白霜觉得很有面子。
温阮抱着等等回来的时候,孩子还没完全退烧,只是打了针吃了药稍微好一些,医生说要是晚上起烧就再送来。
她刚进门就看见和她隔了很远的江城起身过来了。
江城小跑着过来,走到她跟前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又亲昵的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医生怎么说?”
怀里的孩子闭着眼,小脸烧的通红,向来带着笑的脸这会儿透出难受的神色。
“病毒感染,说晚上再起烧,就送去。”
江城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已经六点多了。
席面七点开始,八点等给大家都见过面,就可以让阮阮先带着孩子回去了。
“等一会儿人来齐了,你和等等露个脸,就让江缓带着你先回去,我估计要陪着大伯到散场才能走,辛苦你了。”
这宴会就是借着儿子的名字,让他和阮阮露脸,要是他们都走了,大伯会下不来台。
“没事儿,我没关系的,就是可怜孩子刚刚一直在哭。”
温阮想到等等哭红的眼睛,就心疼的不行。
这孩子几乎从出生就没生过病。
没想到今天过生日病了,还这么严重。
“我抱着他,正好几个大伯和叔叔都想见见他,你去看看甜甜怎么了,我刚看她从小厅里跑出来,好像哭了。”
他原本想起身去看,温父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出去看了。
没多大会儿,他看见高希明也从小厅里过来,想着应该没什么事情,他就没过去。
高希明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哭的抽抽噎噎的,扑在一个老者的怀里,他经常和庄稼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老者是个庄稼人。
应该是温阮的父亲。
“伯父,真是抱歉,是因为我才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温建国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开个玩笑罢了,我这闺女在家里被我惯坏了,不怪你,不怪你。”
温建国本来是不打算带这孩子过来的。
但水生要去县里补习,住在补习班提供的宿舍里。
赶上农忙大哥和三弟也忙,没时间照看。
根生还好,甜甜一个姑娘家,留她在家里,他不放心,村里想占甜甜便宜的二流子可不止一个。
高希明看着那张憨厚老实的脸。
想到自己一个人,伤害人家姐妹俩,更加的愧疚了。
声音也有一丝触动。
“大伯,这事儿怪我,我现在就去给甜甜讨个公道。”
高希明好心办了坏事儿,这会儿心里也郁闷。
他向来讨厌这些人际关系。
但今天他妈当着他的面和稀泥,让甜甜被人误会。
那些人用那么嫌弃的眼神看着一个孩子,比直接说她还要让人心寒。
他不能视而不见。
不会弹钢琴又如何,不会弹琴的就不能碰琴了吗,还有那个顾白霜说的那是什么话,他只要活着一定不会娶这个没素质的人。
如果他死了,那就随他妈的便。
“不用不用。”
温建国连忙摆手。
温阮走出饭店,看见甜甜扑在他爸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小声哭着。
她爸正在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
高大的背影,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看着有些熟悉。
“爹,怎么了?”
高希明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动不敢动的。
他脑海里一千匹骏马奔驰而过,荡起一地的灰尘。
怎么办?
怎么这么巧。
在这里遇见。
他和温阮的缘分可真是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