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给一次机会
顾胜有些惊讶，周六来陆氏递交材料，竟然远远看到了陆时泽，大老板周末也不休息？
自己不同，毕竟事业还在起步阶段，难免躬亲，加上自己是家里老二，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时候不表现，难道等他立了遗嘱，眼睁睁看着哥哥拿了大头，自己才开始慌吗？
所以，与更高圈层接触的机会，顾胜从来都是次次抓牢，也包括今天亲自来陆氏。
自古，按照传统，家业大都是立长不立幼，即便真的自己有办法，让父亲立了幼，等父亲不在了，面对悠悠众口，自己也得有实绩和对应的手段，才能保住父亲给自己的这些东西才行。
何况，以目前来看，父亲对兄弟俩都算喜爱，那么自己越过‘长幼有别’，优于哥哥拿到更多，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所以，顾胜这几年老早就是，一手紧紧抓住各种机会，来扩大自己的事业。
即便事业里，有些忙乱，但至少表面上，要做给父亲看，自己有能力运作多大体量的公司跟涉及多少的产业。
关于另一手的准备，他也一直在思考，还有个什么盘外招，来助力自己？
自小，顾胜和哥哥一样，就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早就知道，在商言商之外，其实有些商人的成功，还在于他善于用一些盘外招。
而今年的几次聚会，顾胜的视线里慢慢有了一道清丽身影，他终于想到了性价比超高的盘外招数，那便是通过沈娇娇，利用陆时泽这棵大树。
当然，想背靠陆时泽，也可以是让他欣赏自己，有些项目双方能够合作，但这种可能性不太大，自己能做到的生意，体量还是太小。
另一个方法，自然是让他和自己成为某种特殊关系，比如，自己追到沈娇娇，又或者，沈娇娇有个什么把柄在自己这里···
俗话说，不看僧面还看佛面，按照陆时泽平时对沈娇娇的疼惜，到时，他一定会甘心当自己忠犬的。
在一群投标人等待的间隙，虽然有一人一杯温水，但李金还是刻意跑去倒了两杯茶过来，坐到顾胜身边，连忙耳语道，“小顾总···刚刚我看到陆总也在公司，上去了”。
陆时泽的办公区在9楼，李金在饮水机旁边，就看着那人身边簇拥几个壮硕保镖，明晃晃地进了电梯。
顾胜点点头，因为他刚刚也看见了。
李金递了雨前龙井，继续道，“大家不是都说陆氏是出了名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吗？
这周末的点嘛大芝麻事，还得陆总他这么大个人物坐镇啊？”
闻言，顾胜淡淡看他一眼。
李金当然知道坐在别人的公司，还议论他们的老大——也就是A城首富陆时泽，实在是没素质也没教养。
他自然也知道顾胜淡淡看他这一眼的意思是，别说了，在人群里，莫妄议他人。
但他还是凑得更近，声音依旧很低，只保证顾胜听到就可。
“硕大的商业帝国，没了他就没法转？这么看来，陆总能力也不咋地嘛，估计啊，不过是这十几年运气好，站风口了，他才这么有···”。
闻言，顾胜又看了他一眼。
这次，李金也就微微收敛了些，然后还朝向刚刚陆时泽上去的电梯，瘪瘪嘴，一脸不服陆时泽的模样。
其实，李金摸爬滚打几十年，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刚刚说这几句，其实都是故意说给顾胜听的。
他知道顾胜的几次眼神，是不想让自己继续议论，但退一步来说就是，换成让自己跟同事，埋汰陆时泽这么几句，他打死都不干，因为很没必要，逞这口舌之快。
人大老板成功肯定有原因，何况是陆时泽这种完全靠自己拼出来的，没能耐，那就早没名字了。
但是，要说给顾胜听嘛···他就必须张这个口。
这几句说了，就代表自己根本不屑于陆时泽。全A城的人，各个都赞他陆时泽，都恭敬得要死，但李金是什么人···
老早他就看懂了，这顾家的，大到老顾总，小到这个才读大四的顾胜。
他们几个心底里，真的对这个陆时泽服气？
次次各种事都压凯成集团一头，凯成还是所谓的商业世家···没愤没恨根本不可能。
这小顾总表面当然对陆时泽是恭敬甚至于谦卑，但···李金知道，除了老顾总，这个顾胜就是整个A城，最想将陆时泽拉下神坛的人。
不然，上次那个什么沈小姐醉酒，他下楼来的话怎么会是，要自己找人拍到他们呢？
所以，自己刚刚的几句话，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知道顾胜想听别人这么埋汰陆时泽很久了，自己只是逗自家老板开心一下。
再往深里讲，其实，也算是投名状，表示自己肯定只忠于顾胜，你看，你的敌人也是我最讨厌的人···
这也是，李金即便业务能力很一般，但就是能一直留在顾胜身边，当着其他人眼里大红人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顾胜微微靠在椅背，李金讪讪起身，说是去给他找个烟灰缸过来。
烟灰缸放在了桌，李金也给自家老板点燃了烟，顾胜轻轻吸了一口···
李金说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公司，何况这里还是陆时泽的总部，分工明确是最基本的，再忙都不至于大老板必须周六也到这里来加班···所以，陆时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才对。
顾胜要报的这个城南项目总投资，顶天了一个亿，即便这里排队的各个人，没有和自己撞项目的，完全没重叠，也都算各自一个亿，这样，加起来的体量，其实也不过20亿。
这个数字，不至于，陆时泽周末还亲自来···
就在顾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位黑色正装的女子恭敬走了过来，顾胜和她视线相碰，果然，就听到她道，“您好，顾先生，您这边请”···说着还将一个文件夹，双手奉上。
顾胜看了一眼李金，李金连忙接过，对方连忙继续解释，“是这样的，顾总您的项目需要到这边谈，您跟我来”···
顾胜还是疑惑，为什么自己要单独跟着走？
按排队的话，也不至于自己就是第一个。
明明有机会说了两句话，但这女的却都没说到重点，不至于这么不专业，除非是不适合在这一群人面前直接说真实原因···所以，顾胜还是起了身，女子微笑扬起，忙做出请的手势，微弓背，依旧谦卑地朝他点头。
顾胜便跟着她往里走···李金跟在身后，也稍戒备地看着周围。
弯弯绕绕了几道，到了一间办公室，女子敲了敲门，便轻轻旋开，又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口有两位保镖，顾胜好像猜到了···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颀长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
这个男人不是看着是上了楼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大厦很多通道啊···
顾胜赶紧迈步，李金也跟着往里，门被女子轻轻关上。
陆时泽连头都没回，只淡淡看着玻璃窗上，映着的顾胜稍局促模样。
“陆···陆总？”，顾胜喊完人，就赶紧加快步伐，走到了陆时泽身侧。
“陆总，上午好，您找我是···”。
“坐”，男人冷静的声音。
小家伙说喜欢这个人，陆时泽就不得不认真看他一次，这个人的能力如何？
总不能以后娇娇跟他在一起，吃苦受累吧？
顾胜哪里知道这些，只忙看向身后的办公桌椅，连忙欠身，“好”。
他走到办公桌的对面椅子旁，却见陆时泽一动不动，依旧是看着窗外，顾胜默默看了李金一眼，李金心里有话，不好说。
这办公室就只有陆时泽，看着不像是找自家的小顾总来谈生意啊，第一，这种体量的生意，真不值得陆时泽亲自来；第二，如果真的谈生意，这屋子里怎么也该有个什么助理啥的，哪有大老板一个人在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买卖···所以，应该是私事，而私事嘛，难道是跟那个沈小姐有关？
顾胜的脑子还没转到这上面来，只疑惑着，心底有些发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门再次被轻轻旋开，陈特助走了进来，没碰上顾胜眼神就已经热情开了口。
“哎呀，顾二公子，稀客呀，快坐快坐，呐这是我刚去给大家准备的咖啡和茶，也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
顾胜不得不坐下来，与陈特助简单寒暄，陆时泽这才转过身来，见状，顾胜就要起身，陆时泽右手抬起，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必起来。
男人坐回位置，淡淡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袋，“都在这里了？”
顾胜没太懂，但也赶紧将资料袋往陆时泽面前送，他从没想过，能跟陆时泽直接面对面谈，今天来，觉得自己最多就是跟陆氏的某个什么经理谈，甚至都没得谈，只是先交材料，还得等他们陆氏筛选过一轮，后面才看，有没有机会面谈。
陈特助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了陆时泽旁边。
男人没接资料，只道，“先看看，接着再谈”，平静无波的语气。
顾胜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子给了自己一个文件夹，赶紧打开，里面竟然是陆氏的合作预估···
陈特助也顺势接过他手里的资料袋，朝顾胜微微笑了一下。
都不耽搁时间，双方阅读迅速，顾胜看完全部，合上文件夹，才抬眸就碰上了陈特助视线，显然对方已经在等他了。
“这个···”。
“顾总，您说”···
顾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手握了握，让自己别紧张。
“是这样，陆总，这个旧街改造呢，其实除了资料里看到的，我更多的想法是，这到底也是为政府跟民众们分忧解难，工程上，绝对不马虎···”···越说越发慌，而且顾胜终于知道，刚刚自己开口时，觉得怪异的地方在哪了。
就是，自己看了他们的合作预估，陈特助看了自己城南项目的前期和愿景，但陆时泽好像根本没看，即便看了，也肯定是走马观花···这是哪门子聊法？
但顾胜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给自己项目加码，又是政府会扶持多少多少，又是到时候具体操作上，水管、燃气管怎么做到既保证施工，又不耽误···
就在他继续开口补充多一条的时候，陆时泽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子。
“顾胜，换个项目来吧”。
这个项目注定黄，他已经给了他4分钟。
陈特助特别理解，自家大老板刚刚被活活耽误了这几分钟，心里有多无奈。
看的那些个材料哦，翻一页，心里就咯噔一页，难怪有人说，富二代只要不自己做生意，就算是给祖上积德了。
这个项目，投下去，赚不赚钱另说，按顾胜的这么些个布局跟操作，吃不吃官司都难说。
闻言，顾胜心里发起怵，很显然对方没看中这个项目。
正想解释什么，李金忙端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边，好似提醒他，别失态，也别追问，顾胜反应过来，只点点头，朝着陆时泽，“陆总，那今天实在是麻烦您了”···说着就伸出手来。
对方也跟他握了手，就代表，今天多一句话也没了。
直到顾胜出了办公室，连带着出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一股子邪气才发了出来，一脚直接踹在自己的车轮子上。
“靠！他以为他谁啊？”
他看自己的资料了吗？就直接否定了！
几分钟，就全否定了？自己的那些个资料比他这个破文件夹可是厚得多！！！
李金忙想抬手阻止小顾总骂，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人，有些事自己又不是他亲爹，他爱干嘛就干嘛。
这里要是有摄像头拍到了，要是陆时泽最后还知道了，他得罪人是他的事，自己还是闭嘴吧，这种富二代在气头上，自己也劝不了。
越想，顾胜心里就越窝火，又猛地踹了一脚轮胎，还将文件夹‘啪’地摔在地上，手捶着车顶好几下。
这时候，李金才赶紧蹲身，畏畏缩缩地帮忙捡起。
金贵公子发火的原因，无非是，陆时泽比他更狂，简单几个字——“顾胜，换个项目来吧”，就云淡风轻地碾着顾胜的自尊，在地上摩擦。
这个项目是顾胜投入心血最多，也最久的。
李金最会伏小做低，自己捡文件夹就是最佳表现机会，越畏缩越好，这样富家公子才能看到，这天底下啊，明明还是有大把比自己弱的人呢。
果然他‘局促紧张’地将文件夹，赶紧捏紧，看向自家老板，顾胜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看来，自家老板今天这火气，算是发出来了。
李金心内稍放松，连忙帮他开车门，尤其老板上车的时候，还赶紧护着他脑袋的上方。
“这时候，你个屁都没？！”
顾胜气得看他。
李金吓一跳，给顾胜系好安全带，连忙跑到另一侧，上了车，“小顾总···您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才问小的？”
顾胜闭闭眼，什么猜没猜到，今天要被陆时泽气死。
李金赶紧给自己也系好安全带，还嘱咐司机开车，又怯怯看回顾胜，“要说你们都聪明呢···我，就刚刚看您丢文件夹，才反应过来···这陆总啊，是有意跟您合作呢”。
这几句话，显然是顾胜从没想到过的，但李金聪明，自己想到的，也绝对不说是自己想到的，只说是自家老板先想到的。
这样做，才不会下自己老板的面子，他还是保持怯弱的样子，“陆总语气平淡，说是换个项目再来，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咱要是真的差，他直接拒绝不就好了，他那种人，眼高于顶，绝对不是为了客气，哪里犯得着说，换个项目。
顾总，你们聪明人，还是心疼我一下吧，他都铁了心跟您要下一次合作了，我还巴巴的一路，战战兢兢，以为要黄了”。
顾胜并没仔细思考陆时泽的话，但听了李金的，仔细再理解了一下，‘换个项目来吧’···这句话，自己只读到了拒绝，却才发现，对方明明是指明了要合作。
李金还在说着什么，顾胜微微靠后，闭起了眼睛，嗤笑了一下，果然，跟班就是跟班，还没懂里面的意思呢···
既然这个项目不合作，而陆时泽又说换一个项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次项目的确不行，但那些资料里体现出了自己的绝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让陆时泽刮目相看，觉得很有必要合作一次。
按这样，这棵大树，自己靠定了？！
李金还在巴巴说自己，被他们几个大佬过招，吓得手心都是汗，静静看了一下闭眼的小顾总，眉头已经有些舒展，他就知道，自己这伏小做低，拍马屁的事，算是成功了。
顾胜前脚走没多久，陆时泽也起了身。
就顾胜这水准，自己今天算是白来公司了。
小家伙说喜欢这个顾胜，陆时泽除了查他全部资料之外，就想看看他的能力···却一看一个不吱声，只能看换一个项目，能不能稍微好一点。
男人坐上了车，陈特助默默看了一眼，“先生，您是在生气吗？”
“没有”。
陈特助只点点头，怎么老板对那个顾胜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还说换一个项目，按照以往，这种不是直接拉进黑名单的人么？
好比考试，考了个不及格，老师竟然破天荒说了一句，要不换一张卷子再考一次吧。
就自己这种水平，都能指出那个什么顾胜项目里，至少4处致命伤···所以，陆总还换一个项目看？
除非是自己亲儿子，没办法，得带着他成长，那自己就得耐心一点。
只是，顾胜又不是老板的什么人，有必要，对他这么包容，这么耐心吗？给个屁机会，注定浪费钱跟时间。可能做几家年收百万的小公司还行，这种小一亿的项目，顾胜实在不行。
陆时泽看着窗外，闷着气。按顾胜前前后后搞了那么多家公司，还是这种能力，他的娇娇以后会对这个人失望的···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以后会气沈娇娇，男人就更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