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冷冰凝成功突破至出窍初期,引动的天地灵气与残留的法则余韵仍萦绕在飘雪山巅,林云心中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他知道,此刻的冷冰凝最需要的是静心闭关,彻底稳固这来之不易的境界。
他远远望了一眼那被禁制重新笼罩的洞府,便准备悄然离去,不去打扰这份属于她的宁静与升华。
然而,脚步未动,一道带着明显惊喜和熟稔意味的声音便穿透略显嘈杂的围观人群,从侧后方传来:“林小友!既然来了这飘雪山,看完了热闹,怎地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声招呼便要走?未免也太见外了些!”
林云闻声转头,只见一身锦袍、满面红光的钱宝宝正拨开人群,笑呵呵地望过来,眼神里满是“可算逮到你了”的意味。
林云心下苦笑,知道这位热情过头又精明无比的前辈一旦开口,自己今日怕是难以轻易脱身了。
果然,钱宝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林云一番,眼中精光闪动,随即抚掌慨叹:“了不得,了不得啊!这才多少年光景?初见时你尚是筑基小辈,如今观你气息圆融凝练,神华内蕴,已是半步出窍的巅峰,眼看就要追上老夫这把老骨头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不过这是天大的好事,说不定将来老夫还真得仰仗林小友提携一二呢!”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语气中的惊叹却做不得假。
林云连忙拱手,态度谦逊:“钱前辈切莫折煞小子。您乃是真正的出窍期大能,一方巨擘。晚辈不过是侥幸有些际遇,方才走到今日这一步。这半步之遥,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如隔天堑,其中艰难险阻,前辈您是过来人,比晚辈清楚百倍。能否真正跨过,晚辈心中亦是忐忑。”他这话说得诚恳,亦是实情。
从半步出窍到出窍,乃是神魂与天地更深层次交融的质变,不知卡死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
钱宝宝却把眼一瞪,佯装不悦:“诶!此言差矣!老夫看人向来难有差错。我等寻常修士,资质、机缘皆属平平,困于半步直至寿元耗尽者比比皆是。但你林云岂是池中之物?秘境争夺,险死还生;短短数百年,修为连番突破,更兼根基扎实无比,这岂是仅凭‘侥幸’二字能够解释?老夫敢断言,你突破出窍之境,绝非难事,而且为期不远!届时,我东荒人族,便又多一擎天之柱。”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对林云毫不掩饰的信心与期待。
“承蒙前辈如此看重,晚辈定当竭力前行,不负期望。”话说到这个份上,林云也不再一味谦辞,郑重回应。
正说话间,又有数道强横或熟悉的气息迅速接近。
只见以身形魁伟、不怒自威的欧阳震,以及气息孤傲凛冽的啸月狼王为首,黄药尘、云飞扬、沐云歌等数百年前一同进入云隐奇境的“老熟人”相继到来。
众人见到林云,反应与钱宝宝大同小异,皆是面露惊容,随即纷纷上前道贺寒暄。
欧阳震目光如电,在林云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沉声道:“根基稳固,锋芒内敛,不错。”能得到这位早已领悟领域、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一声“不错”,已是极高的评价。
啸月狼王则是深深看了林云一眼,并未多言,但眼中的审视与认可之色同样明显。
黄药尘捻须微笑,云飞扬朗声打趣,沐云歌亦是含笑致意。
一时间,林云被众人的热情包围,他只能连连拱手回礼,将自身的飞速进境归咎于“在秘境中偶得了几处前人遗留的机缘,运气好些罢了”。
这个解释虽然模糊,却也合情合理。
在场众人皆是修行数百上千年的“人精”,深知机缘气运本就是修士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明白每位修士都有不便为外人道的隐秘,因此无人不识趣地追问细节,只是感慨林云福缘深厚,未来可期。
钱宝宝见人到得如此之齐,眼珠一转,那张圆脸上笑容更盛,拍手提议:“妙极!妙极!今日真是难得!冷仙子破境乃大喜之事,林小友修为大进亦是可喜可贺,更有诸位故友齐聚飘雪山!如此良辰,若不相聚畅饮一番,交流些秘境见闻、修炼心得,岂非辜负天道美意?老夫做东,咱们去‘听雪楼’好好叙叙旧,如何?”
欧阳震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啸月狼王亦未反对。
其余众人更是纷纷附和。
林云虽素喜清静,但也深知这种高阶修士之间的交流聚会极为难得,尤其是欧阳震、啸月狼王、云飞扬这几位修为见识远高于自己的前辈在场,他们随意几句点拨,或是一些看似寻常的见闻分享,都可能对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产生莫大启发,避开无数弯路。
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欧阳震、欧阳皇、啸月狼王、九尾灵狐、黄药尘、钱宝宝、沐云歌、云飞扬、冯飞以及林云,一行十人,来到了飘雪山聚居地中最负盛名的“听雪楼”。
此楼并非寻常酒楼,而是一处专为高阶修士开设的雅集之所,楼阁精巧,倚山望雪,设有隔绝探查、聚灵静心的阵法。
这一聚,便是整整一日光景。
楼外风雪时而呼啸,楼内却是暖意融融,灵茶醇酒香气四溢。
众人放下平日身份拘束,谈笑风生。
欧阳震分享了他突破出窍期后对领域有了更深的领悟;啸月狼王谈及北原妖族的修炼秘法与极地奇观;黄药尘说起采集一株万年灵药时与守护异兽的周旋;钱宝宝则活灵活现地描述了几处秘境交易所见的奇闻异事与“捡漏”心得……林云大多时间静静聆听,偶尔谈及自身在风雷崖、五行宝地等地的经历,也隐去关键,只谈见闻感悟。
众人交流修炼疑难,印证功法理解,畅谈秘境诸多未解之谜,甚至偶有对未来道途的憧憬与忧虑。
气氛热烈而融洽,颇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温暖与酣畅。
直至夜幕低垂,星辉洒落雪山,众人才尽兴而散,各自约定保重,以期将来道途再会。
离开飘雪山,清冷的夜风让林云从聚会的微醺与热闹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回顾在云隐奇境的这些年,那些对修士修炼很有帮助的区域他都已经有所尝试。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被欧阳震等人形容为“最难”、“最玄奇”,乃至“可能蕴含秘境最终秘密”的地方——万象试炼塔。
聚会中,钱宝宝与黄药尘提及此塔时皆是摇头苦笑,言道止步于第四关前,连守关者的全貌都未能逼出便已落败,言语间充满遗憾与敬畏。
而最强的欧阳震,在说到自己倾尽全力,甚至动用了初步的领域之力,方才险险通过第四关,却在第五关遭遇绝对碾压般的溃败时,那刚毅的面容上也流露出深深的不甘与一丝……后怕。
他并未详细描述第五关的情形,只是沉声告诫:“非到万全,莫要轻易尝试第五关,其难,超乎想象。”
连欧阳震都如此形容!
林云心中震动不已。
他深知欧阳震的实力,在元婴期便领悟领域的妖孽,其真实战力恐怕早已超越寻常出窍初期。
这样的存在,竟在第五关前感到无力?
那第五关的守关者,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震惊之余,一股更加炽烈的好奇与斗志从林云心底燃起。
危险与机遇并存,这是修行界的铁律。
万象试炼塔越是艰难神秘,意味着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奖励与机缘就越发惊人。
“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林云立于一座冰峰之巅,遥望秘境中央区域那即便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独特空间波动方向,目光锐利如剑,“诸多准备已足,是时候去见识一下,这万象试炼塔,究竟能试炼出我几分极限了。”
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融入夜色的青虹,破开凛冽寒风,朝着那最终试炼之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