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轻哑的低语声和相互依偎的温暖在凉风中氤氲。
谢谢你。
月流云在迷迷糊糊中张了张唇，却又未能宣之于口，只觉得单一个“谢”字或许太轻，不足以道明自己心中的情感。
忽而身子一轻，她被南宫明烛拦腰抱起。
自幽暗的楼梯拾阶而下，柔和的灯光扑面，“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南宫明烛抱着她走进房间，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累了就先休息吧。”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月流云微微动了动，努力地睁开眼睛，盯着南宫明烛看了半晌，稚气未脱的小脸神情格外严肃认真。
忽而间，她一把抓住他的一只手。
南宫明烛：“?”
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月流云道：“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南宫明烛唇角轻扬，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瞧着她。
月流云狐疑地眯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地轻轻摇晃着，问道：“你今天为何会在这儿？”
虽然有些无语，她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个问题，但南宫明烛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道：
“江文瑾回到东都，又不方便在皇宫接见，我只能来此地见他。”
这些年来，江文瑾一直不在东都，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这么多年的相识，亲自接见一场还是有必要的。
“仅此而已?”月流云问道。
南宫明烛好笑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仅此而已。”
“你在怀疑我?”他反问道。
月流云松开他的手，阖上沉重的眼皮，道：“搞笑呢，我没事干怀疑你做什么，难不成要痛击自己的队友?”
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任由自己意识下沉，低声嘟囔道：“只是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南宫明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安心睡吧。”
月流云嘴唇翻动了几下，眼睛却没能睁开，似是再也克制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南宫明烛笑了笑，为她裹上了被子，只留下一个脑袋，然后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须臾，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神色渐渐变得复杂，眸光深沉，声音沙哑地喟叹道：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床榻之上，她呼吸沉沉， 睡颜安宁恬静，长发散在枕头上，丝毫不知，青年就这般坐在床头，看了她一夜。
——
几日后。
“哈喽。”
熟悉的女声带着上扬的尾音，伴随着“扑通——”一声，飘入月流云的耳朵。
外头日光正好，街上熙熙攘攘，清风徐来。
月流云骤然回眸，咬着鸡腿的动作一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从窗外翻进来的南宫晚晴。
月流云：“……”
月流云咽下一口肉，含糊不清道：“晚晴?”
南宫晚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贴心地关好窗户，端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笑意盎然道：
“没错，就是我，有没有想我?”
“有，”月流云示意她坐下，将烧鸡推到她跟前，好奇地问道，“只是有个问题，清云斋鲜少有大人物出入，你为何不走正门?”
“哎呀，”南宫晚晴坐下，右手握拳击在掌心，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啊！”
“……只是我偷偷摸摸的事情做太多，翻窗户翻得比走正门顺了，光明正大一点反而有些不习惯。”
月流云：“……”
月流云朝她竖起大拇指：“而你我的朋友，你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那可不，”南宫晚晴十分熟练地给自己扒拉下一块鸡翅，边啃边说，“不过还是比不上你，今天我可是来给你报喜的。”
“什么？”
南宫晚晴笑道：“你是真忘了呀，今天是出贡的日子。
“恭喜你，你得了会元。”
月流云正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解体那只鸡身上，闻言也是怔了怔，随即“啧”了一声，作骄傲状：“……那我也太厉害了吧。”
“我怎么瞧着，你一点儿也不惊讶呢。”南宫晚晴狐疑道。
“害，”月流云摆了摆手，说道，“你不会真以为策论和政论的文章是我自己写的吧？”
“难道不是吗？”南宫晚晴道。
月流云冲她笑道：“开玩笑，当然是我们老祖宗的智慧了。”
她哪里会有把握在策论和政论方面赢得人家寒窗苦读数十年、专攻于此的人，自然是借鉴了前人的智慧结晶。
“那也是你厉害，”南宫晚晴道，“我脑子里可没这些东西，你能记住那么多，也是你的本事。”
“哦对了，你知道第二名是谁吗？”南宫晚晴神神秘秘地说道。
月流云好奇地问道：“who?”
南宫晚晴道：“是世家的一位小姐，好像叫谭听鹤。”
“还有那几位千里迢迢赶来东都的寒门女子，虽然名次不及你和那位谭姑娘，但也都成为了贡生。”
“前几日在清云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都等着看热闹，看那位苏家小公子会不会被打脸，结果，嘿，还真是，他自己名落孙山，结果被为难过的几个女子都考上了，这下估计他没脸见人了……”
月流云嘴里吃着烧鸡，心里吃着瓜，不亦乐乎。
一只鸡光荣牺牲之后，两人相视，露出满足的笑容。
“出贡之后，我也算是偷得几日清闲，所以我就来找你玩，感动不?”
南宫晚晴伸了伸懒腰，笑眯眯地说道。
月流云点头笑道：“感动，太感动了，正好我也闲得无聊。”
“欸，你这样的大忙人竟也空闲了下来?”南宫晚晴挑眉戏谑道。
月流云掰着手指细数道：“自从身份暴露后，将军府那边也就没我什么事了，证据什么的也早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朝廷的事自有人去做，技术方面的问题也有秋霜晚去搞，我的任务只有过成功通过科考，现在也进行了一大半……”
南宫晚晴边听边起身走到躺椅边，十分自然地躺下，洁白的衣裙在天光下流转，漂亮恣意。
“……这么说来，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