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糖上车后，谢洛关上车窗，“死了吗？”
“他不能死。”孟糖淡淡道：“你的嫉妒不过来自阿柳从未爱过你，但现在的他对阿柳来说是药，最起码现在他不能死。”
“嫉妒……呵……”谢洛一声低着头一声笑，气息阴郁，眼神阴鸷，“我就嫉妒怎么了？”
她即使没有爱，可她在失去爱之前还会爱。
哪怕这样，她也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一下。
孟糖面无表情：“谢洛，你会死的。”
步秋微顿，看了眼谢洛。
谢洛不以为然，“我会找到永生岛的。”
孟糖：“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谢洛讥讽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们都是什么好人吗？她桑青柳不是，你我也不是。”
“那又如何？”孟糖没什么情绪变化，声音清冷：“我只要拿回我的眼睛。”
谢洛“呵”了一声。
*
权司鸣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几道猫爪血痕。
他疼得倒吸凉气，看着手心从脸上摸出的血，低骂：“操！神经病啊！”
他之前还以为看见仙女了，那柔弱出尘的。
现在他算知道了，叶桑身边没一个正常人！
他不放心厉绥洲一个人，一边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给自己包扎，回到屋里陪厉绥洲。
但刚到门口，看着屋里多出来的黑色身影，吓一哆嗦，揉着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叶……叶桑？”
叶桑在床边坐着，听见声音，侧头看了他一眼。
是真的？！
“不是……”权司鸣没来由打了个激灵，捂着脸，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哪冒出来的？
叶桑挑了下眉：“不想我来的话我可以走。”
“不不不！没有！”权司鸣急忙摇头，“想！你来了就太好了！巴不得你来呢！”
他直接跪下了。
“叶桑，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可绥哥是真的爱你，他是为了你才这样，我不会道德绑架你，但我求求你救救他！”
他一脸悲痛，有些视死如归。
叶桑淡淡道：“你先去给你的脸包扎吧。”
“可是……”权司鸣抿唇，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和厉绥洲。
叶桑嗓音清冷：“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
权司鸣沉默了会儿，突然有些不确定现在的叶桑情况，但他相信，叶桑不会害厉绥洲。
他起身出去，却也没走远，就在外面等医生。
厉绥洲疼得死去活来，身体蜷缩成一团，意识都模糊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边的叶桑，也以为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
“桑桑……”
他眼睛都是猩红的，抬手想要摸一摸叶桑。
叶桑垂眸，握住他的手，眼底情绪不明，“是我。”
“桑桑……”厉绥洲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握着叶桑的手苍白，温度却滚烫无比。
叶桑看着他，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心口处，绿色的异光凭空闪烁，如水般流进厉绥洲体内。
厉绥洲的力量也很强大，可在这种蛊毒之下，他也只能硬扛， 疼痛也会钻心刺骨。
在叶桑的安抚下，厉绥洲体内的钻心之痛逐渐消失，他冷静下来，只是身体还在滚烫。
怕她消失，厉绥洲看着她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被高热烧到有些干裂的薄唇张了张，“桑桑，我……”
“对不起。”叶桑开口，眼底情绪复杂。
厉绥洲一怔，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错……你不用道歉，我……”
“孟糖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叶桑轻声道，只是她现在不太想面对孟糖。
“厉绥洲，我活了这么久，一直都在流浪，我遇见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君怀京说，我存在自有存在的意义，可我至今也没有找到到底有什么意义，有时候，我有想过毁了这个世界，可一路走来，我发现这世上还有太多无辜，他们不该这样就被我无缘无故毁灭……”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她也见过很多很多人。
有坏人，有好人。
有的人艰难地拼尽一切，只想好好活下去。
“我见过所有的喜怒哀乐，我以为我以前是没有人能让我心动，孟糖说的那些我也今天才知道……”叶桑自嘲地笑了一声，“多可笑。”
“没有！”厉绥洲摇头，苍白着脸开口，“她不说，可能也只是为了保护你。”
叶桑垂眸，掩住眼底所有情绪，抿着唇角，“即使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有着和所有人相处的记忆，虽然我突然对你没了感情，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句我喜欢你……”
厉绥洲唇角蠕动，眼角泛红，“桑桑……”
“在我的记忆里，我没对别的男人说过喜欢和这些话，也没和别的男人唇齿相接，同床共枕过，你是第一个，你对我的好我记得，一切我都记得，我想了又想……”
叶桑顿了顿，“不管如何，你在我这里总归都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是很特殊的。”
她整理着那些记忆，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
但能让她那般亲密对待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可她又的确不知道，自己对厉绥洲到底是种什么感情，厉绥洲对她而言又重不重要。
她这几天，心绪一直被那些记忆搅得很乱。
她该冷漠的，因为她对厉绥洲的感情如今只在血包。
可那些记忆，每一条都告诉她不只是血包。
“我的潜意识里，不想让你死，还有那些复杂的记忆，我从来也不会逃避任何事……”
说到这儿，叶桑笑了一声，“管它什么身体的机制，有没有爱的，我想我最起码不讨厌你，不想你死，所以我来了。”
叶桑拿了毛巾，替厉绥洲擦着脸上的汗，“跟你道歉，并不是因为突然对你没了感情，而是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没有……”厉绥洲摇头，声音沙哑，“只要你来，什么时候都不晚的。”
没有爱，但有记忆。
她记得他的一切。
他能让她爱自己一次，那他就能第二次。
“厉绥洲。”叶桑从身上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给他，“你的身世，我帮你找到了。”
厉绥洲微怔。
“我记得我说过，我会帮你寻找你的身世，带你去不夜京。”叶桑声音清冷，态度依旧有些冷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既然许下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的。”
厉绥洲看了她好一会儿，身子靠在枕头上坐起来，接过纸，并没有急着去看，反握住叶桑的手。
记忆里，他们做过比牵手更亲密的事。
叶桑皱了下眉，顿了顿，并没有挣脱开。
“桑桑，”他笑得温柔，“你记得就好。”
不管爱不爱，她记得他和她的一切就好，
叶桑抽出了手，把纸塞进他手里，“看吧。”
厉绥洲点头，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