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副市长没有想到假期还能招商引资，他想起当初他要成林给他当副秘书长的时候，凌海洋说过的话：老曾，你赚大发了。现在回头看，真是一员福将。
美丽姐休假回来发现成林又放了颗卫星，感叹：有些人天生禀赋异人，你都没有办法去比。
成林没有功夫去管别人如何看他，他在继续查看各区县的资源情况、发展概况。这些资料招商系统齐全，正好可以跟自己师弟们的调查情况比对，互相补充。
另外市区国企的基本情况他也开始研究，悦南市区还有大片黄金地块握在政府手里，让开发商把肉都吃了太可惜，刘扬下一步重点可以放在这里。
招商先行就显得格外重要，把资金引进来，把老国企盘活，这步棋必须走，越早走越有优势。
紧挨着悦南高铁站那里有一大片厂房，足有四百多亩地。成林过去看过是悦南纺织公司的地盘。悦南纺织公司现在经营艰难，经过多次人员分流，目前还有一百多员工，现在依靠给南方出口企业代工勉强维持生存。
纺织公司没有自己的拳头产品，没有自己的外销渠道，在现在的产业链中只能慢慢被淘汰，他们的核心资产并不是厂房和那些保养不佳的设备，而是曾经的大批熟练工人，只是现在都流失了。
成林自己笔记本上记下第一个名字纺织公司，他习惯性的查了一下工商登记信息，意外发现纺织公司已经在2006年完成改制了，被管理层买断。
成林傻眼了。
成林给美丽姐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查一下当初政府的批准文件，很快关于纺织公司改制的资料发到成林邮箱里。
资料表明纺织公司改制以1200万被管理层买断，当初在文件上签名的是当初的市长，现在已经外调临省任职副省长的张远富。
1200万？四百多亩土地，加上五万平方的厂房、成套的设备，就值1200万？成林心中的疑惑更多。
他算了一下时间，当时曾巩副市长还在区里任职，他不能知道细节。借曾巩副市长找他谈事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疑虑提了出来。
曾巩副市长笑了：
“买断纺织公司的人是当时市长的哥哥，你不是第一怀疑的人，但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去捅马蜂窝。”
成林心底一阵悲愤，有些人的吃相太难看了，国有资产让这些贪婪的人给蚕食鲸吞了。
纺织公司的土地，按照现在的土地市场价格，商业出让能达到每亩二百八十万开外。按照悦南市工业土地收储，需要支付给纺织公司百分之六十土地转让款，接近七个亿。
1200万换六个多亿，这事傻子都会干。如果土地仍然是国有，这块土地能开发最少五十万平方，给政府带来的利税超过十五个亿。一个改制就损失十多个亿，真是无法无天。
成林把事情编了个信息发给刘扬，问她咋整？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扬给成林打来电话，问他有何打算，值不值得去揭开盖子，成林还在思考，刘扬下一个信息飘过来：当初的市长是夏家的亲家那边的。
是不是这种情况是个例？
成林给美丽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市区国企改制的所有资料都发给他，很快市区国企十二家改制审批文件全部发过来了：
一、悦南市皮革厂占地二百一十亩，厂房三万八千平方，七百九十万管理层买断。
二、悦南市印刷机械厂占地一百一十亩，厂房两万一千平方，六百一十万管理层买断。
三、悦南罐头厂占地六十一亩地，厂房一万三千平方，二百九十万管理层买断。
……
十二、悦南汽车配件厂，占地五百三十亩地，厂房六万七千平方，一千六百万管理层买断。
成林出离愤怒了，当初柯学明省长在云州召开国企改制观摩现场会，不少地市对云州做法嗤之以鼻，不予理睬，背后的原因是啥呼之欲出：
有些人早就借国企改制管理层买断之名，贱卖了国有资产，达到利益输送目的。
悦南市区改制企业占地总面积超过两千亩，一旦商业开发总建筑面积超过两百六十万平方，政府的损失超过百亿以上。
眼下改制涉及到地块的商业开发刚起步，他们当初窃取的国有资产正在逐步变现，现在刹车还来得及。
让他们吐出来？他们会善罢甘休？
成林把资料整理好，附上自己的意见，发给美丽姐：
针对这样有组织有目的窃取国有资产的改制，有必要组织市发改委、纪委、国资委、金融办重新核查，涉及的土地暂时冻结开发。
晚上刘扬约成林见面详谈，牵扯到商业开发背后上百亿政府收入，刘扬格外谨慎。她把常务副市长凌海洋和金融办主任曹阳叫过来，一起听听成林的汇报和建议。
成林的资料很清楚，涉及超过两千亩土地，逃避银行债务超过七千万，这些资产成了管理层以及幕后利益团体的肥肉。
事实清楚，不存在成林夸大其词，但是如果追责，将涉及到数十人乃至上百人。改制背后的资产评估、审核、批准，每个链条上都有人张着嘴等着吃回扣，咋整？
凌海洋看了成林的资料和报告，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情况他是经历者，当初改制的时候他还不是常委，无权表态。
在市政府办公会上他选择弃权，因为时任市长张远富一开始就定调：统统卖掉。
当初的参与者，现在都转任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还在台上，他们背后还扯到谁都不好说。
如今刘扬强势入驻悦南，她想翻旧账这事肯定要衡量背后力量的多寡。如果刘扬确定要干，他还真佩服她的魄力。
刘扬不需要凌海洋拍板，她需要知道这件事当初他们参与者，包括市政府及职能部门、常委会、以及银行。一旦动手要知道对手是谁，都在什么位置。
这种情况不单单悦南，全省其他地市是否也大量存在？有没有必要跟省委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