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邻居住得近，张姐也打听过慕舟的家庭。
慕舟也没隐瞒，她也就知道了慕舟从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慕舟说得越云淡风轻，她就越心疼。
她自己也有女儿，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当父母的如此狠心。
后妈也就罢了，怎的亲爹也这么狠。
此时听慕舟提起小姨接济，她忍不住拍了拍慕舟的手：
“也好，如今你过得好，也叫你小姨高兴高兴。”
慕舟抿唇笑。
小姨性格软，但她有一个厉害爱炫耀的婆婆。
她儿子儿媳若是送了她点什么，她能嚷嚷的满村都知道。
而继母的妹妹，就嫁到了这个村子。
若是被继母知道了……
慕舟收敛起心思，去了食堂。
她来大院里的时间不算长，可几乎人人都知道她。
程营长家出了名的懒婆娘。
就说现在日子好过一些了吧，可谁家不开火，天天去食堂？
还尤其爱吃肉。
女人家家的，吃那么多肉做什么？
偏就她如此。
程营长也惯着。
一路上，有人友好的和慕舟打招呼，随口聊几句。
也有人看到她就撇过脸，多么看不上的样子。
慕舟也不上赶着。
她整日里忙得很。
一觉醒来就要十点了，出来摆弄一下院子里的石头花草种子，就得赶快去吃午饭。
午饭后就开始犯困，一觉醒来又要下午。
出门去找张姐她们聊一聊，程砺峰就回来了。
她都找不到机会出去逛逛。
更没闲工夫去搭理那些不喜欢她的人了。
这日，程砺峰拎了一个玻璃瓶子，还有一罐什么东西回来。
慕舟以为是麦乳精，结果一看竟然是奶粉。
“怎么想起来买奶粉了，家里又没有小孩子。”
程砺峰把军装外套脱下挂到衣架，淡声道：
“他们说这个更有营养。”
慕舟虽然看起来并不瘦弱，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怎么可能吃得好。
程砺峰怕她内里亏空，这才买来给她补一补。
慕舟看着奶粉，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都是买来给家里小孩子吃的，这个时候哪里有给大人买奶粉的。
不过他买来，慕舟还是高兴的。
再看向那个罐子，她眼底一亮：
“酸奶？”
“嗯，你尝尝喜不喜欢。”
在副食店偶然看到，售货员说很多女士小孩子都喜欢，他就买了。
他觉得，慕舟应当会喜欢。
果然，慕舟一看到眼睛就亮亮的。
她打开尝了一口，慢慢品味。
没有那么甜，酸味很重，但奶香的味道很浓郁。
她又喝了一口，拿着玻璃瓶走到程砺峰面前：
“真好喝，你尝尝。”
酸奶被举到他的嘴边，程砺峰下意识张开嘴，就着她嘴唇刚刚碰过的地方，也尝了一口。
瓶子有些凉，可程砺峰却无端觉得唇瓣发烫。
他垂眸看着慕舟。
她正仰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乌亮的瞳孔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那样的专注。
程砺峰喉咙有些紧，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哑着嗓子：
“味道很好。”
他主动退开一些，好似在保持着距离。
慕舟也没在意，自己又喝了一口。
完全不在意刚刚程砺峰喝过。
他望着她的唇，眸色暗下来。
半夜，程砺峰在梦里终于如愿。
不是以那个玻璃瓶为媒介，而是真正的亲到了她的唇。
*
慕舟在外面的公共电话亭给小姨村子打去电话，约定了通话时间。
到了下午，她准时打过去，是小姨接起。
小姨一听到慕舟的声音，忍不住问起她的生活如何。
慕舟自然让她不必担心。
寒暄几句后，难免说起慕舟寄回去的东西。
小姨没什么心眼，有什么话都直说。
一提起那些东西，她就急得差点掉眼泪。
那么多好东西，得多少钱呐。
她埋怨慕舟花了太多钱，害怕惹得程砺峰不高兴。
慕舟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她惹得小夫妻不高兴。
“小姨，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他一起买的，他都知道，算是他孝敬你的。”
慕舟安慰着她，还挑了几件程砺峰对她的事说了说。
在慕舟的劝说下，她才终于放下担忧。
慕舟又问起她喜不喜欢那些东西。
小姨自然是喜欢的。
尤其那几匹布，那花样和面料是县城里都没有的。
那匹大红色的绸布格外好看，做新嫁衣正好。
恰好大女儿半年后就结婚，她决定都留给大女儿做嫁妆。
还有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物，有一些甚至不知道怎么吃。
还好大女儿上过学，看着上面的说明才知道。
聊着聊着，慕舟听出她欲言又止，于是稍加引导。
小姨没有防备，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慕舟也准备了不少给老人的补品。
婆婆拿到后，自然是要炫耀一番。
这可是大城市里的东西，村子里都没几个人见过。
这话就这么传到了继母的妹妹耳中。
妹妹赶去，也看到了那几匹布，上手摸了摸，真是舒服的不得了。
她眼里都是羡慕，就跟姐姐说了。
继母一听就急了。
这么多好东西，那小贱蹄子竟然都给了外人？
她当下就和慕舟亲爹大吵一架。
两人都急得眼睛通红，恨不能抢过来。
小姨婆婆这个性子，明知道如此，还故意去继母妹妹跟前又炫耀了一回。
妹妹同样眼馋。
若这些都是姐姐姐夫家里的，她少不得也能分一些。
于是，她又去找了姐姐。
两人嘀咕一番。
第二天，小姨家里的东西就少了一大半。
不用猜，也大抵知道是谁干的。
小姨是个温吞性子，就想着算了，好歹是慕舟的父母，别闹太难看。
婆婆虽生气，但她和慕舟的关系到底没那么亲，自己儿媳妇不打算追究，她也只能忍了。
只是上门骂了一通。
继母也不甘示弱出去和他们对骂。
不过一切都和继母预料的一样。
她料定了他们这种亲人的身份，慕舟小姨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拿的合情合理，谁也说不着。
慕舟听后无声一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
见小姨也没打算要回来，慕舟语气稍稍严肃：
“小姨，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偷东西这可是坐牢的大罪！国家现在严抓纪律，我们怎么能姑息犯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