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奥一个后仰，再次险之又险的躲开夜枭泛着黑光的匕首。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喘着粗气，体力的大量消耗让他的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反观夜枭，在自云幕间落下的圣光雨的照耀下，仍然保持着卓绝的体力，在习惯了卢奥的躲闪节奏后，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他一言不发，目露凶光。
手中的短匕再一次刺向卢奥。
卢奥调动全身，准备向先前那般闪避。
夜枭却冷笑一声，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回来，将匕首抛飞，反握化为正握。
小臂带动劲风，直接将匕首投掷而来。
卢奥咬牙，脚步后侧，手臂抬起，匕首擦过小臂的肌肉，留下一道黑红的伤痕。
伤口之上，漆黑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枯萎。”
卢奥拼命集中精神，技能的指向并非是夜枭，而是他自己。
他伤口周围的肌肉迅速化为死灰色，成了一堆毫无知觉的死肉，就连血管也彻底坏死，漆黑的锈蚀被挡在其中，没有了扩散的机会。
卢奥垂下手臂，那快烂肉竟然如同融化的冰块般从身上脱落下来，血液很节制地流淌着，让夜枭有些震惊。
枯萎还能怎么用？不仅止住了血，还让匕首上的毒素无法扩散，颇有壮士断腕的决绝。
夜枭看向眼前对手的神情愈发郑重起来，对方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智慧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如此及时的应对，用出色已经无法形容了。
若不是圣光阻碍了他术式的构成，他就能以更快地速度，更小的代价，解决他的伤势。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卢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现在他小臂上猩红的肌肉组织毫无阻碍地暴露在空气中，被咧咧的冷风刮得生疼。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把兜帽摘下来吧，你死后，我会记住你的。”
夜枭声音冰冷。
“呵呵。”卢奥笑了笑。
下一刻，他掀开兜帽，黑色的发丝随意地飘扬，漆黑的瞳孔如同远方的夜色，脸庞白皙地有些病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幅度不大，却透露出一股自信而从容，让夜枭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这圣光却渡你不渡我，这是何其的不公啊。”
夜枭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卢奥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圣光挡下，你我同去永夜之中吧。”
卢奥喃喃道。
夜枭一怔，只觉得巨大的阴影遮蔽了自己周身的区域，他抬起头，身上挂着残缺腐肉的骨龙，静静悬浮在上空，在圣光里痛苦地挣扎着。
“骨龙啊，张开你的双翼。”
亡灵法师的意志贯彻骨龙的周身，那只巨大的骨龙，如同蝙蝠一般将翅膀打开。
庞大的身体和翅膀，将夜枭所在的区域遮了个严严实实，黑暗驱逐了光明，圣光落在骨龙宽阔的背脊上，被彻底阻隔开来。
夜枭神色一变，在自己先前对卢奥发起猛攻的时间里，卢奥便已经开始调度骨龙了，没有了圣光的照耀，自己依然失去了主场优势。
“那又如何，即使没有圣光，你也...”
卢奥高声吟唱，成群的亡灵骑士将夜枭团团围住，没有了圣光，他只觉得浑身精神力畅通无助，术式在刹那间便运转完毕，如同鱼得水，鸟乘风。
夜枭瞬身发动，却不往卢奥身边走，在亡灵骑士的刀剑中左右腾挪，意图冲出骨龙的阴影。
如此明显的意图，自然被卢奥轻松识破。
“恐惧。”
一阵痛苦的嘶吼与黑暗中响起，夜枭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憷，身上的动作也迟滞下来，就连迈开脚步都成了困难。
他咬咬牙，身为一名优秀的刺客，他的意志力觉得算得上强大，几乎下一秒就从恐惧的负面情绪中脱身而出。
只是这短暂的迟滞已然让他落入下风，几柄重剑带着猎猎劲风，朝着他的肉身劈砍而来，他挥舞着短匕，格挡，腾挪，短匕在那些森森白骨上划过，锈蚀从骨缝间蔓延开来。
剩下的亡灵骑士又重新填补上来。
他如同一只笼中困兽，苦苦支撑着。
......
嘉维尔眉头微微皱起，他感受到一位同伴似乎与圣光隔绝开来。
他望向那只因为痛苦不断嘶吼的骨龙，他的魂火在圣光的照耀下忽隐忽现，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身上深黑色的雾气蒸腾而起，阻隔着圣光。
它虽痛苦，始终笼罩在下方交战两人的战场之上。
他瞬间了然了敌人的想法，却有些犹豫。
“嘉维尔牧师，怎么了吗？”德雷斯克问道。
他向来洞若观火，看着嘉维尔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和顾忌。
嘉维尔摇了摇头，德雷斯克心中升起不满。
“大师何必如此优柔寡断，此刻应当全力出手斩杀那头骨龙。”
嘉维尔开口道：“我若将法阵的力量调动在骨龙上，那些没有被消灭的亡灵，便会毫无阻拦地进攻您的下属。”
“哼。”德雷斯克冷哼一声，”与我何干？”
“没有战争不需要牺牲，为了拿下王将，牺牲士兵合情合理。”
“让他们死吧。”
嘉维尔还在犹豫间，德雷斯克不满更甚，再度开口：
“这些年，你做到主教的位置，我德雷斯克付出多少？那一笔一笔的账目，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
德雷斯克的话中不乏威胁的意味。
嘉维尔沉默一阵，立刻全力施为。
士兵们哀嚎蹲起。
“圣光怎么没了？”
“那些亡灵重新动起来来了！”
“我的腿！我的腿被那个骷髅缠住了。”
那断了腿的士兵，呆呆地望着天空，圣光没有继续落下，伤口也就没有愈合，血流如涌，他感觉自己的生机渐渐随着血液流逝。
不多时，他的身体变得与大地一般冰凉。
嘉维尔统筹着全局，在法阵的作用下，他清晰地知道每一个人位置与情况。
他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有做。
“呵呵。”德雷斯克心中暗暗嘲讽，“这嘉维尔当真是伪善至极，一面为了自己的利益，一面又想坚守自己的信仰与原则。”
“世间安有双全法，畏首畏尾，难怪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