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熟练地将汽油泼洒在赵家小楼的楼下门口、堆杂物的角落以及木质的楼梯上。
黑暗中，一点火星亮起，随即被扔到了泼洒汽油的地方。“轰——！”
火焰猛地窜起，瞬间蔓延开来，如同贪婪的巨兽，迅速吞噬了木门、杂物和楼梯。
火舌舔舐着墙壁，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升起，将二楼那点昏黄的灯光彻底吞没。
赵老四被浓烟呛醒，睁开眼骇然发现窗外已是一片通红！炽热的温度烤得人皮肤发疼！
“着火了！快起来！着火了！”
赵老四声嘶力竭地大喊，奋力踹醒身边的妻子，又跌跌撞撞冲向母亲和儿子的房间。
但火势蔓延得太快了，木质楼梯早已被烧断，浓烟令人窒息。
门口、窗户都被烈焰封死。绝望的哭喊声、咳嗽声被熊熊燃烧的爆裂声淹没。
周边的废墟中，有尚未搬远的零星住户被冲天的火光和动静惊醒，惊呼声、呼救声划破夜空。有人迅速拨打了119和110。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京海市的宁静。
红色的消防车艰难地驶过堆满建筑垃圾的小路，高压水枪猛烈地喷射向燃烧的楼房。
但火势太大，二楼已完全陷入火海。几乎在消防队到达的同时，几辆警车也疾驰而至。
一个小时后。
京海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程度脸色铁青，带着刑侦、消防、法医等部门的负责人迅速赶到现场。
他一边指挥设立警戒线，疏散可能受影响的群众，一边听取先期到达的派出所民警的汇报。
“程局，起火的是这家姓赵的，就他们一家没搬走。火是从楼下和楼道同时烧起来的，非常快，很不正常。”
派出所所长压低声音，语气沉重。程度看着被烈火完全吞噬的小楼，眼神冰冷。
他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绝不像一场意外。
大火被最终扑灭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原本的小楼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冒着青烟的框架。
消防员从废墟中抬出了四具被烧得面目全非、蜷缩在一起的遗体——赵老四、他的妻子、老母亲和年幼的儿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程度蹲下身，戴着白手套，仔细勘查着火灾现场的地面和水渍，他的手指在烧黑的泥土上捻了捻，又放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有助燃剂残留的味道。”程度对身旁的刑侦支队长低声说，语气斩钉截铁，“通知技术队，重点勘查地面和起火点残留物。这很可能是一起恶性纵火杀人案！”
初步的尸检报告也很快出来，四名死者均因吸入大量浓烟导致窒息死亡。
消防部门的初步勘查报告指出，现场有多个起火点，并检测到汽油成分。
纵火杀人的定性，已经确凿无疑。
程度站在废墟前，清晨的寒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头发，他看着地上那四具盖着白布的遗体，拳头紧紧握起。
就在这时，程度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市长办公室的专线。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程度，怎么回事？幸福里小区火灾，伤亡情况如何？”电话那头传来苏哲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程度能感觉到那股隐含的凝重。
“苏市长，情况很严重。”程度语气沉重地汇报，“起火的是拆迁区最后一户居民赵老四家，一家四口……全部遇难。初步勘查，现场有多个起火点，发现汽油残留物痕迹，人为纵火的可能性极大。我们已经成立了联合专案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苏哲的声音传来，清晰而冰冷：“我知道了。你听着，第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现场，由市局刑侦、消防、法医组成联合专案组，你亲自牵头；第二，立刻安抚周边群众，做好信息发布和引导，避免恐慌；第三，我会让宣传部密切监控舆情，有任何动向随时汇报。我马上到市政府。”
“是！苏市长！”程度应道。
……
清晨七点，京海市政府常务会议室。
本应是准备日常工作的例会，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各位副市长、秘书长以及相关局办负责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
苏哲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脸色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时，都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而是直接站在了主位前。
“幸福里小区火灾，一家四口葬身火海，初步判断是人为纵火。”苏哲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每个人心上，“各位应该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视全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空调轻微的嗡鸣声。
突然，苏哲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他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无法无天！丧心病狂！这是对法治底线最公然的挑衅！是对人民群众生命最极端的漠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钉在坐在对面的市公安局局长程度脸上：“程度！我给你们市公安局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破案！把纵火的元凶，还有他们背后的指使者，给我揪出来！无论涉及到谁，有什么背景，都给我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听明白没有？”
程度立刻站起身，挺直腰板，声音洪亮：“明白！苏市长！市公安局保证完成任务！”
苏哲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宣传部长：“宣传部，密切监控网络和媒体舆情，及时发布权威信息，主动引导，防止谣言传播！要确保社会稳定！”
“是，苏市长！”宣传部长连忙应道。
这时，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刘云生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纠结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