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终于姗姗来迟,不过半个月左右就是农历的年了,贺炎天天往大街上跑,主要是待在房子里也没事干,张霞守着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写作业。
每天去街上走一圈,就算是放放风了。
再者跟贺裘见面,必有一架要吵,要么是因为电视,要么是因为手机,这样说来就不止一架了。
然而也只是早晚而已,毕竟贺裘早出晚归,比种地的农村人还要勤劳,中午回来吃口饭又得往外跑,等他大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跟下过矿的工人一样灰头土脸,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当天早上穿的是干干净净的衣服。
他一回来就问贺炎要遥控器,要手机,就像他在外面不着家的这段时间里,贺炎是电视和手机轮着玩的。
贺裘纯粹想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炎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想着能玩手机了。
起因是……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班级群”这个东西,老师们有什么事儿或者什么要求什么活动,还是通知什么的,都会在班级群里发消息。
那天贺炎照常像从前一样,向张霞要手机。
“手机,看一下班儿群。”
贺炎语气平淡的说,张霞掏出手机解锁,“不要瞎看些什么其他的。”
语气是那种强硬的怀疑和仗势欺人的样子。
“嗯。”
原本贺炎对张霞就没有什么好心情,给她这么一说,加上这讨人厌的语气,贺炎也恶声恶气的回应了。
拿到手机后,贺炎打开班级群往上翻了翻,看完老师的消息之后就退出了班级群的界面。
贺炎想多玩会手机,就翻着张霞的消息列表,有红点的就点进去看一下,毕竟游戏玩不少时间了,游戏里出现红点,要么是活动,要么是公告。
每次上游戏贺炎都习惯性消红点。
“再有两个月我就跟你走,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跟你走。”
这是张霞发出去的消息。
贺炎看到后只在一瞬间觉得自在,走吧!走吧!
贺炎早想让张霞走了,说话的嗓子和腔调,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光明正大的偏心,可怖的控制欲……
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贺炎。
张霞也不止一次说:“不想见我了,让你爸把我收拾了,当我想在这个家待着了。”
“你爸早在外头给你们找下后妈了,让你爸把我收拾了,把后妈引进来吧。”
这句话,贺炎小时候张霞经常说,只是她每次说的时候语气都十分平静,甚至于小时候的贺炎能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不一样的感情。
那时的贺炎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是期盼,是洒脱……
只是贺炎早忘了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同意,总之现在是后悔了。
……
兴许张霞从未想过结婚生子,跟贺守,跟这个被称为“家”的东西,彼此相互纠缠拉扯了十几年,几十年。
大概是因为有了贺炎贺裘吧!
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后,那天早上贺炎起床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巷子里的妇女们来串门了,张霞还睡着。
其实没睡,只是她不愿意醒来而已。
“起吧,出去散散心去。”胖二女说。
巷子里平日来往比较惯的妇女们,彼此之间都有着相互的称呼,胖儿女,义扬人妈……因此贺炎并不清楚她们的真名。
“走吧!”义扬人妈也附和道。
张霞没有答应,只是自顾自的说,“以后能在我身上多花点钱也不省的了,先把我自己给收拾好,要不然婆家看不起来,我自己也不争气。”
她嘟囔了很久,很多,但贺炎只听到这么几句,因为没多久贺炎就出去了,他真心觉得烦。
自张霞离家出走又被找回来,听到张霞埋怨贺炎贺裘的那句话后,贺炎对这个“家”就再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
……
张霞的那条消息是对一个人发的,昵称叫“宁静致远”,头像是一片绿色的荷塘?
张霞的头像是一个军人的上半身正脸照,面带微笑,贺炎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宁静致远”,只是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张霞也先后改过几次昵称,最后改成了“封心锁爱”。
贺守的头像是一个景点照,晚上的,贺炎记忆中似乎是某次去上阳的某个景点游玩照下来的。
上边是漆黑的夜空,下边是斑斓的成片的霓虹灯光,昵称是“奋斗”。
如今“封心锁爱”和“奋斗”都在贺炎的不常用联系人里面呆着。
贺炎不止一次听到过张霞跟“宁静致远”通话,张霞用蹩脚的普通话跟他聊着天,听张霞的语气,似乎很开心。
往上翻聊天记录,更多的是打情骂俏的话,你来我往,像热恋时的情人。
退出聊天界面,贺炎长按聊天框,选择那个“标为未读”,红色圆圈又出现了,就跟没人点开过一样,贺炎很早就知道了。
贺炎不知道张霞是什么时候……出轨的。
……
这是一段包办的婚姻,兴许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所以谁都没有出轨,也不能被定义为出轨。
……
真好啊,两颗心早已不在这个房子里的人还硬撑着相敬如宾,真是……中式婚姻的典范。
只是这个寒假,贺炎并不想让这么多糟心的事情来烦自己,所以就跟绝望疯玩了一个多月,算是少年最后的欢愉。
到了寒假,绝望终日带着贺炎游山玩水,骑马射箭。
每每是早上离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只是没有人觉得奇怪而已。
……
山顶,雪山山顶,四周大雪纷飞,风呼啸的声音像脚下绵延不绝的山脉,永不知尽头在哪,只能看得见白茫茫的一大片,天也是白的。
贺炎穿着绝望给他的滑雪服,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起来,毕竟还是冷。
脚下拖着长长的雪板,一步一步扭扭捏捏地挪了过来。
其实已经不怎么冷了,虽然衣服够防风防寒,但贺炎还是直打哆嗦,“绝……绝望,没护目镜什么的吗?”
风吹得贺炎睁不开眼,流下的眼泪在脸上划过泪痕,一瞬间就冻住了。
绝望说:“我刚刚给你了,你没看见吗?”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护目镜来。
“没……”
贺炎又问:“不是……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天气滑雪?我见别人滑雪也是等没风没雪的时候啊,就算咱死不了,也没必要这么作死吧?不作死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