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谨慎考虑，郑九并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掠过了皋城的上空，粗粗看了一眼，便知道整个区域的气旺。
虽然还是阴气极重，但在三重大阵防护之下，短期内白玉虚没有大规模催动逆转阴阳境的条件，皋城方向相对平稳，成天化和天一真人的守护功不可没。
随后，郑九又去了蒙城，情况便更好了，这些时日成天化、袁世通都没有闲着，经常带人像扫荡一般，将之前标注过的一百多处渡阴墟全部捣毁了。
有意思的是，白玉虚竟然没有报复，更有意思的是，大周军队已经抵达蒙城外围，不日将发动攻击，齐国方面非但没有动静，连边军都跑了个干净。
从态势来看，仗似乎都不用打，大周军队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蒙城。
而从赵国方向南迁蒙城的百姓队伍尚有两日行程便可抵达远郊，大周在军令执行和配合衔接上都是很靠谱的。
只是要预防意外事件，尤其是预防白玉虚的妖人搞破坏。
郑九死咬着齐国不放，实际上已经把白玉虚逼到了死角上，不可不防。
一切都比想象中要好，但之前的心慌和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郑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找了个僻静处落地，先给老藤妖发出传讯，打算问问近些时日的情况，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在不祥预感的笼罩下，郑九又给霍奇秋发了传讯。
几息之间霍奇秋便有了回应，“主人此刻在何处？老藤妖可能在数日之前遇害了。”
“你到蒙城西郊的岳家浦来。”
是了，这便是心慌的源头，郑九长叹一口气。
这种心慌不仅仅是某个亲近的人遭遇危险，而是对危险之后可能引爆的一系列事件的预判。
尽管十分震怒，但领悟第三声道韵的郑九，其心境已经远不如之前那般容易冲动，他甚至能猜到老藤妖遇害的大致原委。
不到半个时辰，先赶到的的是拎着湛空宝剑的成天化，他肯定是得到了霍奇秋的通知。
“你倒是不声不响，回来了不先去皋城么？”成天化一落地便呛声质问。
“一言难尽，我现在的情况有些危险，自己都无法保证能不能控制的住。”
“此话怎讲……”
“你身上怎会有一股至邪的煞气。”天一真人突然发话。
“此行侥幸不死，还遭遇了修罗门的血王座。”
“血王座？”天一吃了一惊，如此人物，中原人士知道的不多，但曾经仗剑天涯的天一真人自然是知道的，后来又有了李不二的遭遇，对其印象更深了。
“嗯。”郑九随手就扔了一道屏障作为防护，而不是保密，确认没风险后才道，“他就在我身上。”
这句话差点把成天化给擂倒，“郑兄你莫要乱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么？”郑九苦笑一声，便将他在风霜城北郊的遭遇简要讲述一遍，成天化和天一真人都不算外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居然还有第四个临凡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这世道当真是混乱不堪了。”
“……”
正说话间，霍奇秋也匆匆忙忙的从萃华宗赶来，见到郑九便哽咽不已。
“先不说那么多了，老藤妖是什么情况？”郑九问。
成天化从怀中掏出一枚混元的褐色圆球，上面还有很暗淡的血丝，“这是老藤妖的内丹，在济康城的废墟发现的，想来他是在突遭风险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吐出了这颗内丹。”
郑九接过内丹，仔细观瞧，忽然间眉眼一跳，朝成天化伸手道，“拿来。”
成天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掏出储物袋，从其中取出石头傀儡和玉扳指，还有那个奢华的储物方盒，一并递还给郑九。
送还这些东西，成天化没由来的就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从背上搬开了。
郑九也不客气，悉数收好了之后，告了声罪，便直接钻进了琮白秘境中，里面除了一只傻猴子，还有正在养伤的黄信药，他恢复的不错，至少把命捡回来了。
“老藤妖遭遇不测，只剩下了这颗妖丹，不知道还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
黄信药看到这颗内丹，浑身便是一颤，兔死狐悲，他嘴巴哆嗦了半天才道，“恕老朽直言，死透了。”
郑九沉默了，想了想后伸手招那傻猴子过来，“我把这东西埋到灵壤里，你帮我看护，观察有没有什么变化，每隔数日我便来看看。”
“要雷劈，要雷劈，卟……”傻猴子回应，偶尔还夹带着一声屁响，上次对战鬼道人吞了阴邪剧毒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
“这是何解？”郑九奇道。
“要雷劈，要雷劈……”傻猴子只顾重复。
“东家，可以试一试。”黄信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老朽曾听一故去的老伙计说过，千年老藤倘若被紫雷天火劈了，就算不能枯木逢春，也可作雷神木。”
紫雷天火极其罕见，黄信药原本记不起这一茬，经猴子一提醒，他想起来郑九就曾被那紫雷天火劈过，说不定还能有些缘分呢。
“有几成希望？”
“那老朽便不好说了，关键是要看何处寻那紫雷天火……总之这猴子通灵，信他的多半有好处。”
“那便试试……”郑九可不愿把老藤妖弄成什么雷神木，但若能有一线生机当然要试，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萃华宗的神隐峰，还有东海海沟那片终年雷电的区域。
说不得，等寻得空闲便要去一次东海。
“好了，你安心养着，猴子要不要随我出去溜达一圈？”
那傻猴子闻听，嗖的一声跳上了树，几下就躲没影了。
出得琮白秘境，郑九先将霍奇秋打发回萃华宗，又与成天化和天一聊了一会儿皋城之事，后续该如何深入齐国腹地的设想便欲告辞。
“等等，你刚回来，不能又要说当甩手掌柜吧？”成天化急了。
“我去北边看看，顺便召回青鸾，绝不耽误事情……”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沉不住气了，要给那老藤妖寻仇？”天一真人自然是了解郑九的，看似淡然，实则心中的火气极大。
“真人放心，小可行事自有分寸。”郑九并不听劝，话音未落便腾空而起，眨眼消失在天际间，甚至都不愿意把湛空带在身边。
“这家伙吃错药啦，就算报仇心切，也没必要这么冲吧？”
“你尚看不出来郑九此番的变化，身上的煞气和血气太重，他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此外，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跨入了天人交感的境界，此次北方之行，凶险和机遇都超乎想象。”
“天人交感？”成天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