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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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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洛水风起

那些帮众都说道:“彦护法维持我们洛水林家于不倒,咱们怎么能不去!”

彦清风等他们走上岸去,却不由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彦清风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到现在也不得不借外力求解这个危难了!”

旁人有他信用的弟子道:“护法,您为林家也算是把这条命卖了,正如诸葛武侯那般‘两朝开济老臣心’,我也是大小姐从小收养的孤儿,也愿意跟着您把这条命卖给林家!”

彦清风拉着他的手笑道:“好兄弟!好兄弟!亏待不了你们!只要渡过眼下这个关头,咱们这十七个人都有大富大贵的机会!”

说着,他猛得跪了下去:“几位兄弟,咱们这条命是大小姐给的,我彦清风追随过三代帮主,从来也没有眼下般困境,到现在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谢谢各位兄弟,但是只要咱们林家这点血脉还在,我们便不能散了!”

帮众们都跪了下来道:“彦护法,你起来吧……大伙儿哪一个不是被大小姐搭救过性命的,哪一个没受过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他们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洛水帮前代帮主林古兰,洛水帮原本只不过是洛水上一个小小的帮派而已,林古兰女承父业之后,把帮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特别是手下有彦清风这么一员忠勇双全的大将,生意好生兴旺,不但一统洛河水道,还顺势拿下了伊水。只是林古兰一年多前遇刺身亡,这洛水帮就四分五裂了,彦清风这帮人也很固执:“洛水帮是林家的基业,只有林家人才能掌管洛水帮……”

可是其他各支势力却是借机独立出去,伊水一系原来就是被强行并入洛水帮的水上帮派,现下更是占据着伊河完全独立,就差打出旧旗号了,这洛水帮也全靠彦清风勉力维持着,总算是还没有彻底覆没。

彦清风哭了起来:“我彦清风受过大小姐三次救命之恩,眼下却只能借外力来驱逐贼寇……大小姐,彦清风无颜去见你在天之灵啊!”

黄河帮陆子云那边却是得了个好消息:“总坛听说了彦清风的名字,便知道这是当年杀得洛水上鸡飞狗跳的一方豪强,特地派了两队弓手过来,还派来四位部坛扩法!”

陆子云赞道:“这太好了!这洛水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恐怕一年有几万两的进项啊!”

李纵云也笑道:“这次总坛可是下了在血本了!再加上咱们养的弓箭手,光是弓手就有上百人了!”

黄河帮号称六十万帮众,实际上若真有六十万帮众连龙椅都坐得了。何必窝在这小小黄河之上,这几千里的黄河,真正能拉出去干架的帮众也就是五六千人,加上外围帮从也就是三四万人,象陆子云纠合五百来人侵犯洛水,几乎把黄河帮在河南境内的实力都抽调一空了。

这两队弓手大约有八千人,原本是黄河帮准备向海上发展准备的,这一次听说在洛水受了挫折,特地派来支援。至于总坛扩法,也是黄河帮千方百计招募来的高手,水上功夫也很是了得,四个人联起手在水面上可以号称无敌了。

陆子云冷哼一声:“这样一来,咱们将近六百好手杀进洛水去,凭他们洛水帮两百人马,怎么抵挡得住!”

光阴如水,三日功夫不过弹指之间,陆子云带着自己的几只轻舟先行,后面跟着李纵云率领的大队,统共有六百人马五十只大小船只,要在这洛水之内再起风云。

行了没多久,却被一只轻舟拦了下来,舟上的人大声叫道:“尔等是什么人?我们是洛阳府的捕快!”

陆子云看了一眼,这船头确实是两个皂衣捕头,腰间佩了腰刀。左首那个斯斯文文,右首的却有几分匪气,当即笑道:“两位官爷,咱们和贵府总捕头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这次是到上游去访友!”

右首的公人却怒道:“和我们总捕头是好朋友?咱怎么没见过你啊!有路引没有?船上载了何物?这些乘客都可有路引?可曾携有凶器!咱骑王眼里掺不进沙子!”

陆子云心里有数,这分明是礼数不周的缘故,把船靠了过来,随手递过去两张银票,那两个公人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兄弟,担待些,着实是公务在身!”

说着,在各条船之间跳了个来回,打开船舱随意看了两眼,最后对陆子云说道:“兄弟,您的船队没事!走吧!这次府里出了桩大案,有贼人盗走了一千五百两黄金,咱们便奉命在这河上放个卡子!”

陆子云这五条轻舟里,手持兵器甚至是强弓的帮众不少,只是人家收了银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子云心中有数,带着轻舟继续上行,只是五条船检查起来也是颇费功夫,倒是延误了半天,而后面的大队恐怕延误的时间就更多了,因此陆子云上行没多久便说道:“等等,停下,等等纵云他们赶上来再说!”

旁人有人说道:“这洛阳府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一千五面两黄金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陆子云苦笑道:“这案子刚巧就出在这个时候,否则我们就早赶到了,派只船过去,就说我们晚到一个时辰!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个案子!”

别看只是洛阳府的两个捕头而已,还真不好得罪,特别是这个节骨眼上,听说虎翼军就在离洛阳府不远的登封县,万一惹翻了官府,恐怕自己这帮人会吃大亏。

浆声连连,这只轻舟就朝着预定地点驰了过去。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李纵云带了十多条船过关了,只是大队仍然留在后面,李纵云远远的看到陆子云就愤愤不平:“天下竟然有这么难喂饱的猫,咱可是递了一百两过去,可是就放咱这几条船过来,其余的船还在下面,我和他们说了几句,结果好了,人家就把我赶上来了!”

陆子云问道:“下面的船队多久能过关?”

李纵云苦笑道:“三百个弟兄,四个公人,一个一个的查对路引,而且查对过后还不准走,现在全停在下面了,恐怕没两三个时辰是过不了关了!老大,等不等他们?”

陆子云苦笑了一声:“能不等吗……咱们一半多的实力都在下面啊!”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上来了十多条船,听船上的水手说道:“全查过一遍,那些查出问题来的,现在还在和捕快谈!”

陆子云脱口而出:“谈什么!”

水手答道:“谈罚银的事情,人家的意思是在大船两百两,小船一百两过关!”

陆子云:“杀猪啊!咱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啊,就是有银子也不带在身边啊!”

那水手答道:“那个斯文的倒好说话,可是那个土匪气的家伙很难打交道,下面还有十七条船,我们这船队已经递了三百多两给那个土匪了,如果要全数过关得再交二千六百两银子……”

李纵云思索了一会儿阴笑道:“那个土匪叫什么?对!叫骑王,老子是记住这个名字了,下回到洛阳府想办法整死他!今天我们黄河帮可是给他递了四百多两银子!”

陆子云苦笑道:“人家一个小捕头一天就拿了四百多两,够可以的!现在有几个人?”

下面的水手答道:“后来从岸上又来了几个捕快,现在好象是九个人了,对了,还有两个水手!”

杀两个捕快,陆子云还有些胆子,可是杀九个捕快外加两个水手,恐怕是全省震动的案子,陆子云实在没这个胆子。黄河帮在洛水又没什么根基,若是在黄河之上有捕快胆敢拦路的话,他陆子云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因此李纵云说道:“大哥!咱们先往上开吧,等谈好了价钱再让他们跟上来吧!”

陆子云估计这总坛派来的弓手都已经上来了,在下面的也就是一百多人,跟不上也无关大局,应了一声:“等他们过了关,让他们赶紧上来!”

又足足等了三个半时辰,这帮公人在百般刁难之后,总算是把这队船队给放行了。每个捕快腰间都是鼓鼓的,看着船队飞快往上驶,熊捕头询问道:“他们是赶不上了,对了,给大人的信已经传过去了?”

骑王答道:“怎么能忘了!早让他们骑着两匹快骡过去了,黄河帮好大的排场啊!今天真痛快啊!”

熊捕头阴笑道:“没错啊,五百多人,了不起,了不起,咱们河南省的水师都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幸亏咱们都在熊耳山上打拼,从来没同他们照过面!”

骑王已经拿出今天的收获一张一张的细点着:“一百两,一百五,二百五……好家伙,今天兄弟统共收了六百八十两银子啊……”

熊捕头从他那里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给大人的孝敬可不能少了!”

骑王问道:“熊大师兄,大人已经说了,我们罚多少银子都不管,只要把他们船队的情形给打探清楚了,这银子不是归咱们了!否则咱也不必这么卖力!”

熊捕头一拍骑王的肩膀道:“你啊……糊涂了,咱们是登封县的公人,大人可管着咱们了,你如果去洛阳府当公人,这孝敬就不必了!”

骑五明白过来:“四百八十两,咱们十几个人分也够了!”

熊捕头笑道:“你今天出力最大,自然是分个大头,咱今天可是把黄河帮的实力给察探个一清二楚了!就担心着大人没有胜算,这一次没有雨小将军的大军相助,胜算未必很大!”

陆子云的船队向前行驶了大约一个半时辰,才赶到预定会合的地点,却只看到一只轻舟,那舟上的水手见到陆子云就道:“几位大侠,我们彦护法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几位,腹中饥饿,所以就先回林河弯总部,在那里准备好了宴席,等几位大侠赶过去!”

李纵云满脸阴狠,他轻志说道:“老大,这其中有诈啊,这分明是准备把咱们骗上岸去啊!不过依我看,不如将计就计,他们绝对没想到咱们会有这么多人马,这么多高手,这么多箭手!”

陆子云一转眼球:“这小子恐怕是准备在宴席酒中下蒙汗药蒙倒咱们,我陆子云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就去林家弯!”

林家弯原本就是洛水林家的发家之地,岸上有十多间大房子,但是洛水帮的一个根本,这一带地势平坦,埋伏不下多少人马,有个小码头,洛水帮的船只停在左边只有两个帮众看守。陆子云冷哼一声,黄河帮的船只就停靠在了右边,派了四五十个得力弟兄看守,他自己带着三百人马朝着那一排房子走了过去。

洛水帮今日才来了四十多人,彦清风虽然许了高价,可是还是有许多人认为今天过于凶险,借故不来,比黄河帮这三百兵强马壮的人马,在声势是弱了太多。可彦清风也不在意,他提着长枪带着几个亲认迎了上来:“陆舵主,彦清风恭候多时了!”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生硬,陆子云也很缓和:“彦护法,生意不**情在!阁下是条汉子,在下是敬佩得很!”

彦清风将银枪在地上一插,拱手而立,气度很是潇洒:“陆舵主,我们大小姐若是还在世,看到阁下这等人才,肯定是想要收于帐下啊!”

他这话里自视极高,不过林古兰遇刺身亡之前,这洛水帮将近三百帮众也确实是河南水面的一大帮派,若不是林古兰早死,这黄河洛水两帮之间,谁攻谁守还是未知数了。因此陆子云也笑着走了过去:“早闻林帮主是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子云也是佩服得很,只可惜失之交臂缘悭一面,只是故人已逝,彦护法何不另择良木!”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等用毕饭后再说吧!”

陆子云说道:“也好!”

只是才走了几步路,彦清风小腿踢,银枪已经飞了起来,他顺手抓住银枪,朝着陆子云猛刺过去,出手当真是兔起鹘落一般。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落花流水

陆子云虽是全神戒备,可哪料想彦清风翻脸比女人还快,方才脸上还是一团和气,现下枪尖已经直挑腰间,硬是没反应过来。

“啊!一声惨呼,一个身影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了,陆子去浑身是血,却大声叫道:“平山!平山!”

正是这跟随陆子云多年的才部下马平山硬生生替陆子云挨了一枪,眼见是不活了,陆子云一想平时这马平山的好处,眼睛都红了,低声怒哼一声就持刀攻了上去。

彦清风却早已经冷冷一笑,将银枪一抽一递又攻了回去,这一回银枪再度发起刺入人体的声音,接着像泉涌一般喷了出来,竟又是一枪夺命的局面。

李纵云却阴狠地喊了一句:“杀一个洛水帮众赏五两银子,杀死彦清风赏一百两!”

这些黄河帮众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这五两银子也着实有些诱惑力。

再说黄河帮虽是水上帮派,可是这些人都是精通水上陆上两门功夫,这一回又是人多势众,一时间士气大振,纷纷玩起命来,只是看到彦清风那神鬼难敌的枪法,大家都有些惧意。

彦清风手持长枪,面对围上来的数十个黄河帮众丝毫不惧,眼神刚毅,持枪的双手有如铁铸一般,出枪如电,偏生恰到好处,才不过是瞬息功夫,黄河帮已经三死二伤。

陆子云朝前猛冲了几步,结果彦清风一枪扎来,带着几分杀伐之气,陆子云随手单刀一变招,哪料想彦清风也不变招,可他的速度硬是比陆子云估量的要快上几分,若不是陆子云来一个驴打滚,小命早已丢在枪下,饶是这般,陆子云有右肩仍被彦清风擦过,隐隐有几丝疼痛。

只是陆子云看到马平山的尸体,心中剧痛,又是一声怒吼杀了上去,只是彦清风的身手实在太了得了。

江湖上用枪的人物倒也有些,只是总是为数不多,出门在外携带这样的长兵器很是不便,坐船住店都得为这长枪多付川资,特别是官府对江湖中人持有这么厉害的兵器更是忌讳,要知道捕快也不过是手持水手棍,盘查得特严,所以枪法的大家虽然有那么几位,可是为数不多。

只是今日和彦清风这枪太大家交起手来,黄河帮顿时吃了大亏,彦清风本是军中杀伐惯的血性男儿,枪术极精,也极勇猛,一见面就是边夺数命。

他是从死人堆打出来的勇士,这些黄河帮中纵有些亡命之徒,可哪有他这般几度生死厮杀的。一时间都处于下风,谁也近不了彦清风的身,离得稍近些,彦清风当即银枪一抖一枪刺个透心凉。

陆子云也不回话,银枪疾刺,一个黄河帮众闷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陆子云再看旁边的情形,洛水帮的帮众们背水一战,倒是以命搏命的玩法,纵然是被彦清风重金请来的帮众,现在也只能拼起了老命。黄河帮帮众攻了两次,却是死伤颇重。

李纵云这才想起来:“弓手!弓手!快射死他!”

黄河帮终究是水上帮派,虽然也曾在陆上与人争斗过几番,但是这等数百人的大火拼还是第一番见识。别的不说,功夫已经弱了三成,至于调度也是毫无方寸,大家都是乱冲一气,这才叫洛水帮数十帮众给顶了出来,方才这队弓手更是站在后方成了看戏的,现在一听这句正想弯弓就射。

彦清风已经向前冲了两步,大笑:“陆子云,今天想走的话,就把你的小命留下吧!”

陆子云却是大惊之色,这两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出了大队人马,他带上岸的人手原本就不足四百人,又分了四五十人去看护船只,再经过这一阵厮杀已经只有三百人上下了,可是彦清风好大的排场,竟是布下了五六百人马杀了上来,就连弓手都直接被卷入战场。

只是陆子云也是老于世故的人物,他看到这队伏兵虽然众多,可没有洛水帮众那般齐整,当是临时拼凑而成,鱼龙混杂,因此他大吼一声:“弟兄们!拿下洛河,我给大家放三天假!”

这意思很明显,这三天之内想要干什么都任由大伙儿,大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黄河帮帮众也是在江上厮混过多年,在陆上也曾有几场好拼杀,这时候齐声大吼一声反击出去,就连前队的弓手都手持护身的弯刀拼杀起来。

这队伏兵很不齐整,起初只是凭着几分蛮勇硬生生冲了上来,结果双方撞击在一起,死伤都很重,别看陆子云在彦清风的银枪面前施展不开,可现在他手持大刀寒光连连,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竟是连杀了三个对手。

血共飞溅,双方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这些伏兵的死伤更重一些,只是陆子云心中却在流血,这些都是黄河帮多少年来积累的本钱啊!

可是他还得继续流血,那是因为彦清风挑了个好时机,硬是率众从黄河帮的防御薄弱处杀了进来,总坛来的护法亲自上去压阵,结果反而让彦清风挑死了一个。

这些护法原本是很为自己的武功而骄傲的,他们的武功比不得江湖上的寻常武功,那些把式全是比武会友用的,咱们既然是黄河帮的护法,这武功自然也是杀人用的,一出手便是你死我活的招数,只是没想到若论厮杀,怎么比得上这军阵上的武学,这彦清风当年可是从血泊里拼杀出来的人物,这班护法一上去就成了班门弄斧。

黄河帮的帮众见到总坛来的护法都被彦清风刺死了,不由士气低落下来,何况对方有这么多人马,自己又是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总觉得胜算不大,见到这阵式,陆子云把一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也吓退了几次攻势。

只是远方的厮杀声是真正叫他慌张了,他只派了四五十人在那里看守船只,这些船只若是丢了,自己这帮人恐怕全丢在这里了,他奋力连击砍翻了一个手,然后大声叫道:“大伙儿突出去啊!咱们在下游还有上百弟兄啊!”

黄河洛水两帮现下是结了死仇,一众黄河帮众都有背水而战的决心,一听这话,陆子云的一个师弟叫孟天迹的大吼一声:“师兄!你带人回来报仇啊!”

他竟是带着二十多个亲信好手杀了回去,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对手虽较他们多了几十倍,还是被他拦住了好一会,陆子云流着泪带着黄河帮众杀了回去。

这边的形势更惨,留下来的四五十人已经丢了半数,过百个江湖人物眼见就要把黄河帮的后路给断了,陆子云低吼一声,带着手下就冲下去。

只是这些江湖人物都是些江湖老手,陆子云竟是占不到好处,这时候李纵云大声唤道:“大家快开船,能突出去多少是多少!”

黄河帮的帮众也早没了战意,当即推舟下水,可是人家哪这么容易让他们逃走,逼得很紧,时不时有帮众战死当场,还有些帮众是收编来的干脆扔下了兵器降了。陆子云却是又急又痛,猛得扔下兵器就在地上大哭起来,几个亲信的帮众赶紧把他拖上船去,还有十几个帮众大吼一声杀了回去,要让黄河帮多保留点实力。

可是他们船开出没多久,箭雨已经从后飞来,又伤了六七个帮众。李纵云看着躺在船舱里的黄河帮众,任他一向阴狠无情,也只能痛哭出声。

今天跟着陆子云上岸的三百八十七个帮众,现下只剩下了六十三个。其中半数还带着伤,黄河帮自创以来,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

彦清风浑身已经是个血人,可心中却是兴奋得很,洛水帮总算是有了个中兴局面,大小姐,我对得住您啊,对得住您当年的知遇之情啊!

这一战黄河帮大败而归,战死了一百四十多人,还有二十多人倒在地上眼见着也要重伤不治了降了洛水帮的黄河帮帮众也不少,统共有六十多人,还有不少负了重伤的帮众也成了洛水帮这边的俘虏,只是洛水帮这边损失了重,洛水帮折损了二十多人,赶来助阵的绿林好汉死了六十多人,伤了近百多人,这河南地面的黑白两道火拼,就数这一次最为惨烈,即使在将近百年来的武林史中,也是堪称极为惨烈的一役。只是这么一次大火拼,在武林史却是只留下非常平常的一笔:“必正三月二月底,洛水帮挫黄河帮于洛河!”

这种火拼有什么值得武林史记载的?有灭门凶案?有美女俊男?有红杏出墙?有替师报仇?有以弱胜强?都没有!那这场厮杀只能很快的被江湖中人遗忘了,江湖的的侠少侠女们更期望看着两女争夫或两女争夷的决斗!

只是彦清风却在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黄河帮今天来的大小船只逃出的没几只,缴获这么多船只,他当真是兴奋得很。

在另一侧,张亦隆笑了笑:“不用咱们上场,当真不错!”

白县令淡淡地说道:“没错!别看咱们有两百人马,可是这等大血战又经得起几次折腾!人家洛河姐妹还不是把拼凑起来的绿林同道拿去打硬战,自己的嫡系却去抢船!”

徐震却淡淡地说道:“这等江湖蛮斗,着实没有什么趣味……若是我来带兵……”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必能将黄河帮尽数歼灭,而且死伤极小……这等已方坐拥三倍之兵,而这彦清风不知利用,只会凭蛮勇横冲直撞,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现在同洛水帮还是盟友,还是留点情面为好,白云航笑道:“这位彦护法对故主忠心赤胆,又有这身好武艺,当真是难得!”

这一点徐震却是赞同的,只是他本来就是大将出身的人物,现下屈就于登封县,听说白县令得了颍水巡检使的职位,很想表现表现。

这时候只听大姐头在那边大声叫道:“白兄弟,一起过来帮个忙吧!”

陆子云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信心满满的一役却是一败涂地,丢了这么多忠勇的弟兄,十年经营十载辛苦尽成黄梁一梦……。

李纵云架住陆子云:“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们黄河帮这么大的基业,不怕没人来投!眼下看着怎么报仇吧!”

下行不久,就同起初被拦住的那支船队会合了,这支船队还有一百多人,陆子云总算有点希望:“咱们加起来还有二十条船,杀回去杀一个回马枪!”

只是坏消息接着就过来,两个与陆子云相熟的洛阳府捕快不一会儿就乘着轻舟上了陆子云的船,一上船他们就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快回黄河去!”

陆子云糊里糊涂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总捕头搞什么啊!人家洛水帮集合上千人马你们都不管一管!”

洛水帮今日可是大阵仗,出动的人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集合这么多人马,寻常的州县都能打得下来了,就是洛阳府也未必不打打下来,这洛阳府的捕快难道是吃素的!就让这么多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集合起来!

那两个捕快却是薄怒道:“这是总捕头的好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纵云知道事情不妙,他递了两张银票询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两个捕快道:“开封府那边传了公文过来,说你们集合了近百条船,好几千人准备沿着洛水上来谋反……你也知道,咱们洛阳府刚出了个谋反的案子,府尹大人差点就被摘印了!所以大人对这等案子最为敏感,当即让我们总捕头带队查办,你们再不走,等我们总捕头到了,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陆子云和李纵云面如死灰。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纸上争斗

这是白云航出的主意,他只是行了一通呈文给洛阳府,含含糊糊地说:“闻黄河帮今有部曲数千,沿洛水直上,似有不轨迹象……”

结果从府尹到捕快都是鸡飞狗跳,前番为了朱提举谋反的案子,洛阳府已经倒了大霉,大伙儿年底的赏钱已经没了,就连府尹大人都被苏会办骂得狗头喷血之后,跪了两个半时辰,苏会办才松了口气:“下不为例!”

可别的事情可以下不为例,可这造反的案子是绝不能下不为例,府尹大人大骂道:“还不出去给我查!凡是黄河帮的船,都给我扣下来再说!”

不但是洛水上要查,就连黄河帮在黄河上的船都被洛阳府扣下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黄河帮的船上自然是有些违禁物资。

再说了,要挑毛病还不方便!只要船扣下来了,洛阳府就有办法挑毛病,货没问题,这船有问题,这船没问题,这水手有问题!这水手没问题……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洛阳府的公人捕快都是借此小发一笔,不送钱罚没大伙儿一块儿分了,送了钱落自己腰包,李纵云到处陪笑脸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半货船,只是黄河帮被白县令这一纸公文整得鸡飞狗跳。

得闻陆子云的船队一路下驶退回黄河之后,浑身是血的彦清风将银枪往地下一插,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大伙儿仗义相助,咱们洛水帮没齿难忘!”

洛河七姐妹可不是彦清风一个谢字就可以打发的,大姐头很干脆利落地说道:“咱们姐妹下了这么多的本钱,死了这么多忠勇弟兄……难道彦护法没个表示?”

彦清风大声笑起来:“咱们事先已经便说好!岸上的朋友要到水面上来打拼,咱们洛水帮一概欢迎!”

洛水帮既然与黄河帮扯破了脸,自然是想把水搅得越混越好,他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大小姐在世的时候,就时常记挂着黄河上的买卖,这小小的基业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可惜大小姐别去之后……!”

他口中尽是唏嘘之意,只是他这个人倒是个能谋善断的性子:“今日绿林道上愿意来共襄盛举,洛水帮是再欢迎不过了,这洛河上的买卖就送与大伙儿,咱们洛水帮到黄河上中流击水……”

水面上的买卖利润最为丰厚,水上帮派也不愿意陆上的帮派插足其中,平时是连针也插不进去,彦清风今日这般大方,洛河七姐妹也不愿意太占便宜:“彦护法,你这洛水上的买卖,大伙儿合起来做,五五分成便是!”

彦清风以后在水面上成了千夫所指,洛河七姐妹下水只是小问题,可彦清风却是被骂成:“江湖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大汉奸!”

谁叫彦清风熟悉水上的情形,没他指点,这些绿林山寨就是下了水也是旱鸭子,可有了洛水帮在前踩地雷,结合着绿林道上的实力,着实是抢去不少人的饭碗。

彦清风很利落地说道:“大家远道而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设个小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他仍保持戎马生涯的习性,摆上了十几桌流水宴,也没有好菜,只是大伙儿厮杀了一下午,只要吃得饱,哪会计较什么饭菜。

他自己也没换件衣服,就是着了件血衣端起碗来,饭菜与寻常帮众也是完全一样,白县令这边是官府中人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饭菜的质量和官位是直接挂钩的,登封县的公人也已经买来酒茶,也有几个厨艺不错的公人捕快,虽是烧得仓促,可白县令面前的饭菜仍是最丰盛的。

白县令却吃得没有什么味道,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那边彦清风大碗吃肉却是很有滋味,时不时还同洛河七寡妇说上几声合作事宜,白县令放下饭碗走过去想探探口气,却听一个声音大声说道:“清风,数载未见,没想到当年的狂风沙竟是浪迹江上,若不是有人转告,我当真想不到啊!”

彦清风看了这人一眼,痛快地说道:“雨辰!我彦清风已经再入江湖,这官面上的事情就不过问了!再说了,你雨小将军的威名,岂是我区区一个小护法能及得!”

雨小将军身披重甲,只是神色却很淡:“清风,何必说客气话!当年你以区区一个指挥在多宝湾大破近万鞑子兵,这一名役仍是我大顺军少有的名役!”

无论是谁都颇为震动,想不到这彦清风居然有这等能耐。

徐震却是闹了个大红脸,方才他还说彦清风只会凭蛮勇横冲直撞,哪料想这人竟是当年顺军中一等一的大将“狂风沙”。

他虽然没见过这狂风沙的面,可是多宝湾、罗汉寺的大战却是名动天下,深知这狂风沙的厉害之处,这人能谋善断,虽然在军中统带的人马不及徐震为多,可是他自领的那个指挥可是顺军中第一等的精锐,永昌四年多宝湾这场大战,他也有所耳闻。

那近万鞑子兵虽然不是真鞑子,可也是前明左良玉的余部,并不算弱兵,带兵的两员将官也不是庸将,而且他们甚至还占了先机,可硬生生让这个彦清风带着六百人杀得大败,连溃百余里,兵马也折损了三成,经此一役“狂风沙”爆得大名,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个当年的顺军大将竟然飘泊于洛水之上,做了洛水帮一个小护法。

这多宝湾是彦清风当年极为得意的一役,只是他却是看得很轻:“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何须多提,什么功名利禄我都看得淡了,大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彦清风只求对得起林家,再无二志!”

雨小将军也很干脆:“雨辰今天只是想来看看老朋友而已,可是!彦清风,这水面上的事情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彦清风长叹了口气:“我重出江湖,求的是退出官场,没想到终究是退不出来!”

雨小将军笑道:“好!这洛水上下鱼龙混杂,却没什么官员管治,今天我推荐彦清风来当咱们的洛水巡检!”

彦清风一摇手,然后一指白云航道:“今天这位白县令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当年便是从五品的武官,如今当个芝麻官有什么意思?”

白县令却插了句话:“洛水巡检?这职务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洛水确实和登封县没什么关系,白县令和彦清风实际都是一个意思:“雨辰,别拿个芝麻大的小官糊弄咱家!咱家眼睛雪亮着,咱可是要个要害职务!”

※※※※

龙门巡检司。

“什么?都是一批饭桶!饭桶!”

陆子云和李纵云在洛水上败得一塌糊涂,所以事后他们第一桩事情就是赶到龙门巡检司找金巡检使报案。

黑道拼杀上个层次就是官场争斗,这位金巡检使年纪虽然过了五十,可还是十分精明干练,丝毫看不出宦海沉浮在他身上的影响。

可是就是这个金巡检,也是黄河帮在河南水路上的靠山,黄河帮可是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才把金珂送上这巡检使的位置。

金珂自己也很卖力气,要知道这官场上的晋升,不跑一跑便是听天由命了,只有跑起来才有晋升的希望。象金珂这般整天打点周到,那自然是步步高升,只是到了龙门巡检使这个位置,他便不想再挪位置了。

这个位置可是河南省最一等的肥缺,不但管来往船只,还可以代管稽查私盐!

自古以来私盐的油水是最大的,所以每天往金巡检使家里递银子的盐商也是不计其数,只不过金巡检使铁面无私,把礼物全扔出去。

本官行得直坐得正,这私盐咱自家来做,何必要你们搀和,因此金巡检使每年都能在这个位置上捞个几万银子。但是他终究只能管到龙门这一带,要独占私盐生意只能与其他人合伙。所以他与黄河帮的关系是越来越亲密,最后干脆举家入了黄河帮,做了黄河帮的总护法。

在江湖上要想发家,不需要有绝顶的武功,光有绝顶的武功只能去当护院,也不需要有绝顶的智慧,绝顶的智慧只配给人当师爷,关键是要有绝顶的权势,金总护法武功一塌糊涂,做起事来也是丢三拉四,可还是做了黄河帮的总护法。

这龙门巡检使的位置,金总护法也是坐了整整十六年,前明的大军过黄河的时候,金巡检使因为沿路支差得力,受了重重嘉奖,大顺朝的兵丁入河南的时候,金总护法那是毁家纾难,为大顺军捐助了几千两的军饷,到了大清兵南下的时候,前军刚至黄河,金巡检使已经备好轻舟,后来大顺军北伐中兴,大清军还没退出黄河,金巡检使已经率先反正了,眼见得这黄河南北都是黄河帮的势力。

这一回黄河帮沿洛水直上的计划,就是金总护法的主意,哪料想赔了夫人折了兵,光是大小船只就被洛水帮与洛水姐妹缴获了二十多条,更是把洛河姐妹正正式式的引下水来。

因此金总护护法怒气冲冲地骂道:“咱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马,怎么全丢光了……”

他的巡检司按编制只有一百五十人马,可实际却编了五百人之多,这些编制外的人马除了设法安插之外,他全放在黄河帮里,这一次却是整整丢了一百五十之多,能不叫他心痛!

要重新打造出这么一只精锐之师,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光是这么多人的抚恤金就让他白捞一年了!

只是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一次咱们可不能善罢甘休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帮洛水蛮子!你们赶紧去招募些人马回来!”

河南流民众多,而且民风彪悍,要招募些人手倒是不难,只是想要调教的像往日那般敢打敢拼的队伍,恐怕还要大费周折,而眼前最关键的事情是:“洛水帮欺人太甚!咱们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一听这话,陆子云和李纵云都很兴奋:“总护法,您的意思是把巡检司的人马也拉上去?咱们这次是在陆上吃了亏,在江上却是可以稳操胜券!”

金珂嘴角带着一丝阴笑,笔永远比剑更锋利,在官场上如此,在江湖上也是如此,他能在洛阳龙门当十六年的巡检使,自然是朝中有人,只要朝中有人,即使是造反失败都能逃得一死,何况是区区一个洛水帮。

苏安琪同时收到了两通从洛阳府的紧急呈文,一通是雨小将军同开封陈通判、登封白县令联名上书,攻击黄河帮意图不轨,而洛水帮忠勇卫国,又鉴于黄河不靖,请设立黄河总巡检一职,统辖河南境内黄河干流及各支流。另一通则是龙门巡检司会同黄河沿境各县控诉洛水帮伏击黄河帮帮众,造成黄河帮帮众死伤无数,财物被劫多宗的惨剧,洛水帮现联合陆上匪帮四处伏击,沿河民众惊惶不定,恳请会办大人尽快出兵剿灭。

这两通呈文意气飞扬,文笔相近,苏会办看了之后:“这文字之间倒有七八分相象,真象是一人所写!”

苏会办猜得半点也没错,这两通呈文都是同一个讼师所写,这讼师在河南境内是出了名的好笔头,两方面都是专门将他请回去写出了呈文,这讼师吃了原告再吃被告一回,一桩案子倒赚了两回钱。

只是这讼师也是极富职业道德,一分钱一分货,黄河帮这边多给了些银钱,因此这黄河帮的呈文要漂亮几分,而雨小将军这边都是苏会办的爱将,一时间苏会办也无从得知真相。

既然这案子难办,苏会办也学起中国官场的老办法,打起了太极拳:“今有洛水帮与黄河帮争议一案,由洛阳府审定后回报!”

至于这河南境内黄河总巡检,这个职务实在太让人眼红,要知道这个官职至少也是一品官,这其中的油水更是不可估量,苏会办也不敢冒然设立。

可是这样一来,双方都以为抓住了对方的痛脚,讼师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经常是早上吃过原告下午再吃被告,至于要驳倒自己却是很困难的事情。

苏会办这边悬而不决,洛河姐妹一边整军备武,准备杀到黄河干流上去,一面往京城汉阳里递银子:“登封白县令一向年轻有为,眼下黄河不靖,由他兼任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边龙门巡检司听说要设立黄河总巡检的职务也是急了,这是釜底抽薪的主意啊,来了一个总巡检,咱这个八品巡检怎么办!

因此他们搞两条路线,一方面要替金珂谋夺这个黄河总巡检的职务,但如果金珂拿不到这个职务,那一定要让这个职务胎死腹中。

只是两个帮派眼下最头痛还在于这场厮杀的善后,这一场厮杀双方帮众死伤无数,洛水帮这边倒好,大都是些绿林道上的人物,死了随便找个乱葬岗一埋就可以了结。

黄河帮死了这么多的帮众,难处就大了,家属整天找上门来要人要抚恤,最后金巡检使连家都不敢回了,有苦主住到他家里去,整天谩骂不休,特别是找到尸体之后,干脆把尸体拉到金巡检使家,大声叫道:“金巡检使,我们老二死得这么惨,你们要给我们个说法!”

三具尸体就摆在金珂的客堂之中,还有几十个家属进驻,这日子自然没法过了,金珂后来连巡检司都不敢回了。

人家越是强硬,他金珂越是服软,这些抬棺入室的家属得到抚恤金是最高的,只是其余的家属不干,一时间风起云涌,金巡检使赔得心痛不已。

只是这都是小问题!这么大的厮杀怎么能不惊动官府!这可是上百条人命啊!查办的洛阳府捕头铁面无私,连雨小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也是吃完被告再吃原告!

双方都有自己的一套理由,洛水帮说黄河帮抢先杀害多人,自己是奋起自卫,黄河帮则说洛水帮预谋已久突然杀出!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各自抓了些虾兵蟹将回洛阳府审案,双方递了不少银子进去都想扳倒对方,这样一桩大案判下来,哪怕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几年之内也没办法翻身的。

可是洛阳府的捕快办案却是拖拖拉拉,表面应道:“这一桩案子自然是贵帮在理!”直到现在还没开审过一回,洛阳府的公人都知道这案子审得越久,这油水也就越多!

洛阳的府尹虽然还没收过礼,可是两边都传闻他的胃口很大,审案的时候只看哪边更有理,在黄河帮还流传着这样的笑话:“府尹大人属鼠,总护法想要送个一般大小的金鼠过去,结果陆舵主一把拖住总护法道:‘总护法,您给弟兄们留条活路吧!据说府尹夫人是属牛的!’”

这虽然是个笑话,可是这位府尹的尾巴确实翘起来了,走路都是趾高气扬。

只是这时候白县令终于开口了:“大姐头,彦护法,咱们得敲打敲打府尹大人了!”

大姐头点点头:“怎么办?白兄弟有什么办法?往他家扔只死狗进去?还是告他的黑状?”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燕京旧事

白云航带着几分冷笑道:“何必我们出面得罪呢?”

大姐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劳动我们的府尹大人!”

登封的林府尹和洛阳的卫府尹早就势成水火,听陈通判说他们本是同年登科的进士,只是事前名不经传的卫府尹在名次上压过了林府尹一头,后来更是娶了林府尹的心上人,因此林府尹对卫府尹恨得咬牙切齿。

有这个履历,白县令只是偶然在行文提及一句:“朱连德谋反案似与洛阳卫翔卫府尹有牵连……”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说法,只是林府尹发现后如获至宝,当即参了卫府尹一本,说他勾结下属提举朱连德一同谋反。

朱连德既然是卫府尹的下属,双方在官场上总有些来往,林府尹就把朱连德的口供找来只言片语来充当证据。

卫府尹再次被苏会办骂得狗头喷血,苏会办还专门派了一个心腹过去掌管全府的兵马,谁叫这谋反的案子是最最敏感的。

只是林府尹很想把这个案子办成一桩铁案,专门发了个公文让白县令详加查办此案,他产意思很明显:“有证据最好,没有证据你也给弄些证据出来!”

白云航地装糊涂,弄了些很不过硬的证据报上去,就这段公文来往之间,登封县又出了一个不大不小地趣闻,朱清海朱大侠继挖出王公宝藏之后,手气实在好得不得了,居然又挖出了一个大宝藏。

这个宝藏也是河南武林道上传颂的“武林四大藏珍之一”,按沈晓薇的说法便是:“白兄弟,便是你说过的张宏用于藏金的金室!”

洛河七姐妹本来就是坐地分赃的角色,这等消息自然逃不过她们的耳朵。白云航一听,当即派了一百公人捕快会同沈晓薇去查抄现场,他是靠铲子发家的人物,对于宝藏最是清楚不过。

据他所知,这张宏是两宋更替之间的开封富商,七代薪火相传,有陶朱再世之称,家中秘有金室,号称藏金数十万,金军南下时全家为贼所害,金室也不知去向,二十多年据说有人寻得金室的半张藏宝图。

这宝藏却不在登封境内,而在密县县境,结果等到白县令带队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密县的县令大人已经派了一队公人护住了现场,朱清海更是得意洋洋:“藏金数十万啊,咱们发达的时候到了!”

他有心挖到这宝藏之后便金盆洗手,老子有了这几十万两黄金还搞什么复国啊!

虽然有心私吞,他却是张开双手道:“大家不用慌,不用慌!老规矩,多投资,多回报,现在是新时代,绝对不能不劳而获!”

白县令见自己这方的人都被堵在外面挤不进去,不由高叫一声:“兄弟们!咱们是登封县的同僚!”

结果对面密县的公人大骂道:“什么狗屁县令,回自己狗窝去!”

公人不由大怒,当即对骂起来,只是密县的捕快借着主场之利,在骂战居然占了上风,沈晓薇不由急道:“早知道就把我兄弟叫来了,有他那一百骑兵一冲,这宝藏就肯定是咱们的了!”

这时候有人大叫:“挖到了!挖到了!”

整个场面都乱了起来,成千上万的寻宝客就拼命地往前挤,有些人干脆把兵器都拿出来了,现在分银子的时候,还是靠谁声音大才能分得多!

朱清海倒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大声叫道:“谁故意伤人,谁乱走动!一律不要想分银子!把宝箱抬出来!大家在光天化日下点验这藏珍有多少!”

他是极有能耐的人物,点验之后仍有办法化公为私,这时候从暗室里抬出十几个箱子,大家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这箱子着实是南北宋更替时的古物,而且做工精细,木料上乘,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配用。又挑了两个代表下暗室去,这两个代表不多时就向大家表示:“暗室没东西了。”

朱清海自己也很激动,只是有一点他比较犹豫,这十几箱子看份量不重,怎么也没有藏金数十万的可能啊,只是他转念一想:“几万两金子也好!”

这时候有人猛得向前一窜,一刀砍了下去,箱子就打开了,这人抓起一包东西就准备逃走。

这时候群情激愤,大家都暗器准备好,就准备射死这家伙,反正第一个冒出来抢宝的人物都是白痴,哪本侠义小说里这种人都不会抢到宝贝。

只是这人张大了嘴巴,痛呼一声:“怎么是这样啊……”

这箱子中除了几捆白花花的花纸头之外,什么玩意儿都没有。

他痛哭道:“怎么没金子……金子!俺要金子!”

朱清海也呆了,接连打开六个箱子,除了纸片还是纸片,他的心都凉了!不是说藏金数十万吗?几十万两金子哪去了!

他精心考证过,这张宏确实藏了几十万两黄金啊!

大家都是一片哗然,这宝藏怎么变纸片了!大伙儿拼命地向前挤,就差一点把密县公人组织的人墙给冲破了!

白县令趁机带着几个干练的公人进去,沈越抢先拿过两张纸片递到白县令面前:“大人!您看!”

白县令一看,这纸片写着:“大宋交子五贯钱……”

他不由自言自语道:“这是交子啊!”

交子,也就是中国最早的纸币,这张宏倒确实很有银子,他十几个箱子里装了好几百万贯的交子,一贯钱折一两银子,折算起来就是几十万金子,当真是富贵之极。

只是大宋朝的交子现在能当屁用?连草纸都不如!草纸还能用来擦屁股,这交子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早两年四川也曾挖出这种交子,金石家起初倒收了不少,结果后来挖出来的交子实在太多,金石家偏偏物以稀为贵,这等交子的价格是越来越低,最后根本就是白纸的价格!

他一摇头,正想带着公人捕快回登封县,左肩却是一痛,却是一个穿着县令官服的官员打了他一拳。然后大声骂道:“这是密县的地盘,贵县还请回登封去!”

越境办案,本是官场的大忌讳,只是白县令看了这密县的县令大人趾高气扬满脸得意,心中便有火:“好啊!你一个小县令都敢和老子斗法!等着瞧,这密县咱就要多走几回!”

只是两个都是七品县令,白云航固然带的公人捕快多些,可是这密县县令却占着主场之利,白云航看着这骄傲已极的密县县令只能先忍气吞声:“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你等着,咱有办法收拾你!”

这交子着实是一文不值的货色,只是落到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闻名的朱清海大侠手里,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白县令刚走出没几步,朱大侠已经编好了说辞:“各位兄弟!各位兄弟!大伙儿知道这是何物?”

只见朱清海满脸的兴奋与得意:“我们找到宝了!这是当年唐通在西洋洋行存款的凭证啊!当年唐通在西洋洋行可是存了七千万两啊!”

朱清海说的这唐通也是明顺之际的一个名人,他本是前明的总兵,永昌元年太祖皇帝进燕京的时候,前明的崇祯皇帝朱由检特地急召唐通和山东总兵刘泽清进京勤王。

那时候山东总兵刘泽清接到勤王诏书之后,知道进京勤王是死路一条,当即宣称自己坠马受伤不能带兵,崇祯皇帝毫无办法,只得赐银以示慰问,但这刘泽清干脆把临清劫掠一空率军南逃。

倒是这唐通带了八千将士赶到了北京,也就是今日大顺的燕京,驻于齐化门外。

前明的崇祯皇帝好不容易见来了这么一支勤王之师,当即又是赐宴,又是发话要封赏,唐通感激得五体投地,结果崇祯皇帝当真大方,唐通这个总兵赏了四十两银子,官兵每人赏了五文钱,要知道登封的小捕快平时打赏都拿不出这个数啊,实在太丢人了。

此外崇祯皇帝还派了太监杜之秩到唐通军中当监军,结果把唐通气得直咬牙,把崇祯赏的银子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皇上怕我,又以内官节制我,是我不敌一奴才也!”

接着唐通就借口自己兵员远少于太祖皇帝的王师,这齐化门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哪敌得过太祖皇帝的精锐,所以臣为大明着想,决定率部到居庸关设险以待,上奏后不等朝令,拉起人马就走,只留下了燕京一座空城。

到了永昌三年的三月十五,太祖皇帝的大军直抵居庸关,前明崇祯皇帝寄以厚望的亲信太监杜之秩会同唐通一块出降。

以后太宗皇帝便派唐通这降将率本部兵马,还带着犒赏关宁官军的银两财物到山海关招降吴三桂和高第,结果走到了山海关被吴三桂大败,以后还引出一片石的大败,到了永昌元年的十月就降了大清。

只是唐通一个小总兵,怎么能省下七千万银子?白县令都停下了脚步,只听朱清海说道:“西洋人在广州设有洋行,唐通怕自己的金银以后不保险,就尽数存到了洋人的洋行里,哪料想那洋人竟是翻脸不认帐了,今天挖出来的便是唐通在广州存银的凭证……”

“您瞧瞧……这有铁证啊!瞧,这个大宋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是忌讳大明二字,所以故意弄成了大宋……”

“大伙儿都别走,别走!大伙瞧瞧,洋人吞没了唐通的七千万两银子!大伙儿想想,这是我们汉人的血汗银子,怎么能让洋人吞没了……”

“这笔银子是归咱们汉人的,归国家的……大家一定要讨还回来!”

朱清海的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只可惜白县令是凭铲子发家的人物,这交子是什么玩意儿,他是一清二楚,摇摇头带着公人捕快就回登封县。

只是那密县的县令大人却是着了魔,他挤进人群里大声叫道:“奉天玉和尚,这件事情得有我一份,我身为密县的地方官实在责无旁贷!所以请大各尚把这些物事都先存到咱衙门里去!”

白县令暗想道:“哼!你这狗官就等栽个大跟头吧!”

旁边熊捕头笑道:“大人,这交子咱刚才顺手拿了几张过来,能否派上什么用场?”

白县令摇头道:“这交子一文钱都不值,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沈越却插嘴道:“大人!刚才那朱清海不是说得头头是道!”

白县令答道:“唐通不过是个总兵而已,他能攒下多少银子啊?七千万两,这是什么数目啊,他一个小总兵若是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哪怕是不吃不睡不发饷,几百年也捞不到啊!”

熊捕头也是精明能干的人物,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唐通若是留下七万两,甚至是七十万两都成……这七千万两就太多了!”

这七千万两是什么概念啊!徐震这些年虽然呆在虎嘴寨,可是他在江湖上故交多,见识也广,就说出了一件永昌元年的旧事来。

那是太祖皇帝率兵进燕京的时候,前明的国库库空如洗,虽然宫里的内帑尚多,可是崇祯皇帝却不愿拿出来,反下了一道让勋贵、太监、百官报效的圣旨,只是既然崇祯皇帝自己不肯出银子,达官贵人也毫无兴趣。

最后崇祯皇帝密谕周后之父嘉定伯,请嘉定伯一定拿个十二万出来,也好给大伙儿做个榜样。

结果让嘉定伯顶了回来:“老臣哪来这么多银子?”把价钱压到一万两,崇祯皇帝嫌少,一定要周奎拿出二万两来。

结果嘉定伯就向自己女儿求助,周后私下送去五千两,结果嘉定伯头脑精明,总共只报效三千两银子,自己先净赚两千两银子。

勋贵也只有太康伯张国纪报效了两万两,换了个一个月的侯爵玩玩,其余官员捐助不过百八十两而已,崇祯皇帝只能强行摊派,却是毫无结果。

最后他把脑子动到贪官的头上,太监王心银子最多,传闻家中藏银多达三十万两,崇祯皇帝当面叫他慷慨报效,结果王之心也说没钱,只报效了一万两,其余的太监不是哭天喊地就是在房前挂个家中困顿房屋出售的牌子,有的干脆把自己家中的古董器具送往市面上出售,装出一副破家纾难之相。

崇祯皇帝前后也就搜刮了区区二十万两而已,后来闯王进京追赃助饷,那个净赚两千两银子的嘉定伯抄出现银五十三万两,其他贵重物事数十万两,那个自称无钱的王心在顺军的大刑侍候之下,竟是吐出了十五万两银子,家中的贵重物事也有十五万两上下。

只是大顺军将北京的大小官员都抓来追赃助饷,统共也就是搜刮出七千万而已,传言这其中还有三千七百万两的内帑。

只是徐震说得口水乱喷的时候,白县令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最后他薄怒道:“徐震……此事讲得甚好,不如讲与苏会办听听如何?”

一听这话,徐震才明白过来,立即闭嘴不言。

这太祖皇帝入燕京的前前后后可是本朝的一大忌讳,要知道这可紧接着山海关一片石大败,咱们大顺朝的王师从来是胜利走向胜利的,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风云变色的空前大败。

虽然说大顺开国史是官员的一门必修课,但是看看那文字篇幅就知道了,比方说襄阳保卫战和北伐中兴几乎占了全书三分之二的篇幅,攻占燕京也有不少文字,至于燕京期间的所作所为,比方说牛相爷在燕京得意忘形的那些旧事,大顺开国史的作者不是不知道,但就是只字不提。

至于退出燕京的缘由,大顺开国史也只有一句话:“太祖领兵六万出征山海,遂因吴贼引鞑子兵数十万入关,虽奋战不已,杀敌十数万,终因寡不敌众,受挫返晋……”

要知道当年进了北京城之后,那些左拥右抱腐化糜烂的文武官员,有不少仍是今天朝中的大员,徐震今天说的这些故事,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他这个弓马手头目也只能回家吃饭吧。

那边道旁却有人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他说的又不是本朝最大的忌讳!”

沈晓薇看了一眼,却是洛水帮的护法彦清风,他仍是一色青衣,英挺得很。

熊捕头不由开口问道:“本朝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彦清风当年可是程系程大人的爱将,对这些顺军内幕的了解可不是徐震这等道听途说之辈可比的,只见他笑了笑,很干脆地说道:“那自然是说到高祖皇帝的错处!”

高祖皇帝,也就是当年的闯王高迎祥,只是他高祖的封号尚是今上即位之后才追封的,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这时候彦清风就说出了一番道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玉面飞狐

“高一功是从李过手里接下的天下,这天下由李家变成了高家,所以他总得找些借口来!”

永昌五年十月,太宗李过病重,高一功率兵入京,按着官方的说法道:“帝无子,以高一功为国戚,命牛金星草诏,传位一功。一功誓死不敢受,帝曰:李氏亲族从太祖征,多物故,虽有养子来亨,年幼非能经国者,且疏族,今方扰乱,不可以大事付稚子。晓喻再三,一功乃受。”

但是历史的真相可没有这么简单,彦清风的嘴里谈到这事情就隐隐带着几分杀气,这其中自有几分秘辛。

虽然说高一功是从太宗李过手里拿到的天下,可终究有些底气不足,而据说太宗皇帝临终前说过:“昔高氏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

这商贾借贷之说,指的是当年的高迎祥死后,李自成被推举为闯王,而且李自成的原配夫人,高一功的亲姐姐,当今的太皇太后高桂英便是高迎祥的亲侄女。

因此有了这层关系,高迎祥这个流寇头子在大顺历史上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了,高一功即位之后立即追封为太祖皇帝,就连高迎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饿极了造反居然在身后能得到如此的声誉。

既然高一功的天下是源于高闯王,这高闯王的形象自然也是完美无暇,别的不说,大顺军这么多大小官员一写到高闯王,不是“太祖皇帝对我的教导”,便是“太祖皇帝爱民爱军故事种种”,白旺白老都督因为无意写了几句高闯王的旧事,结果被今上骂得狗头喷血。

至于其它的事情,彦清风也是点到为止,大伙儿也不敢多听,这种事情知道得太多是会掉脑袋的!

白县令心中又是刺激,又是恐惧,这可是禁史啊!

这时候彦清风朝他笑了笑:“白县令,这次咱们到登封县来,是特来请驾的!”

白县令一拱手道:“彦兄,有何指教!”

彦清风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白兄要在江上做买卖,我们洛水帮有心开个香堂,想请白兄过来屈就个总护法的名义!”

白县令笑而不答,旁边熊捕头这帮已经洗白的公人抢先答道:“这不好吧!彦清风,我们大人是白道上的,早就金盆洗手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再说了,我们若是就了这个总护法的职位,您怎么办?”

白县令对于这个总护法也是兴真缺缺,他这时候总算说了一句:“彦护法,你的资格比我老,年龄也比我大!这个总护法实在太高抬本县了!”

白云航实在不愿意牵涉这个江湖中去,只是彦清风却亲热地说道:“白大人,不必担心!您只要担着名义就行了,到时候分红自然少不了您的一份!”

白县令朝沈晓薇笑了笑,沈晓薇立时会意,想要从白道沦落到黑道那是轻轻松松,可是要从黑道洗成白道却很有些难度,因此白县令是万万不肯下水,而洛河七姐妹也不愿意白县令转入洛水帮,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因此她轻轻一笑:“彦护法,现下和永昌年间是不同了,大顺朝坐了江山,白兄弟自然是放不下他的七品县令!”

那边彦清风却说道:“咱在汉京还有些老友,白大人若真是心热这个总巡检的职位,彦某还可以想想办法!”

沈晓薇却很是不平:“彦护法,您这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在黄河上混碗饭吃的,同一条船上的人理因人人齐心尽力,哪有只顾自家的道理!对了,彦护法,到现在咱还没见过贵帮的新帮主了!总得让咱们见一见吧!”

白云航知道这洛水帮已经换了四代江山,彦清风也是看尽了四代帮主的潮起潮落,可以说得上是洛水帮的托孤重臣了,只是这一任的新帮主听说是个小姑娘,只不过洛河七姐妹与彦清风合作了这么多时日,这位帮主的面却是无缘得见。

彦清风轻轻笑了笑:“只要白县令敢屈就这个总护法,自然就可以见到咱们帮主了!”

既然谈不拢,自然是一拍两散,没说几句话彦清风已经辞别离去,沈晓薇不由说了一句:“哼!这个洛水帮主也不知道怎么了?估计是成他彦清风掌控的玩物了!”

白县令却为彦清风辩解道:“这人对洛水帮一片赤心,恐怕没什么歹意吧!”

正说着,对面骑来了两匹骡子,远远大叫:“大人!大人!”

白县令张大眼睛看了看,却是那淫贼孙余玉。

不多时,这孙余玉已经跳下骡子来,脸色却苍白得很,他一见公人的面就立时变得服服贴贴,谁叫人家整天叫他吃够了牢饭,白县令不慌不忙:“那些采花贼可是暗有阴谋?”

孙余玉点头合腰,脸上还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大人!可了不得!这帮贼子是狠了心,竟是想趁这次少邪大会的机会来坏了各位女侠的名节!”

白县令冷哼一声,这次少邪大会据说引动了这大江南北的侠女魔女都赶到登封县来共襄盛举,到时候少不了绝世美人,只是这等美人也得按规矩来,白县令先挑过了再剩点残渣下来,因此白县令当即火气大了:“奶奶的!到了咱的地面,也不讲讲规矩!什么事情都得按规矩来,他们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到齐了!昨天大伙儿一起出去踩了点,今天晚上准备大家再商谈一回,到时候做个惊天动地的案子出来!听他们说,这次做案子一人一个侠女,表现好的分两个!”

白县令可是怒道:“真是不懂规矩!”

熊捕头也说道:“到了登封县,也不知道给咱们大人拜拜码头!这帮采花贼着实可恶!”

正说着,只听到有人在那边大声喊叫道:“采花贼李银水来了!”

这时候只见两旁道上都是提刀跨剑的江湖豪客,大家叫道:“在哪!在哪!李银水这坏小子在啊?”

这时候只见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身穿一身花衣就朝这边跑了过来。他跑得极快,只是他没跑出六十步,前面已经杀来了一队侠士,为首的一个侠客手持银剑摆开了架势,英姿无限,大叫一声:“李银水,你这采花贼受死吧!咱是河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羊山第一剑客,英俊潇洒,风流情种,人称‘玉面飞狐’卓……”

只是玉面飞狐还没念完台词,李银水已经转身跑了,旁边一个侠女连声嗔道:“卓大哥……你好帅啊,这样就把这‘无花不采’李银水给赶跑了……”

白云航心道:“这位‘玉面飞狐’刚才那阵势着实堪称是英姿飒爽,只见他手持银剑,**无限,满脸正气,气度从容……潇洒已极。这‘玉面飞狐’原本就长得帅气,再加上这么一站,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般。这侠少功夫不坏,只可惜把这李银水吓跑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玉面飞狐”可是专门练过这门功夫的,江湖上是讲究气质的,比方说象彦清风那般使长枪的人物已经落了下乘,象白县令这等毫无顾忌的家伙更是下乘中的下乘。如果哪一个侠少的兵器是九齿钉钯,那您不是侠少,也不是邪少,您是猪八戒!江湖上会对这种毫无气质的家伙避而远之!

就是洛水帮和黄河帮的那场血腥厮杀也是有欠风度的,现在江湖上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和谐江湖!正邪尚不两立,一个女人也可以分给两个侠少上下各半夜,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了,打打杀杀多么土气啊!

因此洛水帮和黄河帮这场空前血腥的争斗,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现在江湖上讲究的是好看的决战,所以这场厮杀很快也就默默无闻了。

只是这“玉面飞狐”还有点头脑,他并不放下长剑,这样的姿势他专门练过半年,就是保持半个时辰不动都没问题,只听他大声说道:“清妹,这恶贼还要杀回来的,我全力护着你!”

白县令看了一眼,却是砍杀声惊天动地,到处都是要出来捅采花贼一剑的少侠少邪,这李银水确实是没逃多远就窜回来。

白县令看了看,至少也有七八百个侠客在追杀李银水,旁边的孙余玉只是苦笑:“这回老李可惨了,惹了马蜂窝了!”

江湖上要想扬名,那就是斩妖除魔,要在女侠妖女面前挺直了腰,那就是斩了采花贼,时不时有人叫道:“好!我砍了这恶贼一刀!”

李银水先后挨了三四十刀,浑身是血,只是大家下手还算有些分寸,没往要害处招呼,即便如此仍是已经丢了半条小命。

这时候李银水见无处可逃,却朝玉面飞狐这边赶了过来,玉面飞狐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气度,手持银剑大声叫道:“叫你这恶贼知晓本少爷是河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羊山第一剑客,英俊潇洒,风流情种,人称‘玉面飞狐’……”

说着,这玉面飞狐随手扔过去一个东西,李银水接过一看,却是上好的金创药,赶紧跑到一边裹了药,没想到包到一半,却是肩头又挨了一剑,原来是那“玉面飞狐”借他不备,偷偷刺了一剑,这时候玉面飞狐大声叫道:“本人卓玉凡,人称‘玉面飞狐’,今日于登封县重创采花大盗李银水!”

李银水恨得直咬牙,刚冲上去没两步,卓玉凡的两个跟班已经抢先上去,这边孙余玉的脸色都白了,他说道:“大人……,看来咱这一行是不能再混了,这等苦日子实在是过不得!”

说着李银水那边已经传出了骨头破碎的声音,这两个跟班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只是手中无银在江湖到处碰壁,只好当了卓玉凡的跟班。这时候“玉面飞狐”卓玉凡可得意了,他使出最得意的剑法抖起无数剑花就朝着李银水刺去。

他银水连中了十余剑,全身已经没一块好肉,却是仍象一只无头苍蝇般窜来窜去,只是江湖上早有规矩,这等采花贼万万不可轻饶,大伙儿一听到李银水的名字就抢着出来争个好名声,在女伴面前有个好印象,任他有再好的轻功,也逃不过几千人的追杀,因此这李银水只能到处挨刀子。

最后总算有个侠少失手刺死了李银水,倒解除了他的痛苦,只是孙余玉见了这般情景,把头缩了回去,他问道:“大人!现如今金盆洗手还有没希望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边“玉面飞狐”卓玉凡与她的清妹已然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过人间无数”的情景了,只见那卓玉凡拉着那女侠的手说道:“清妹,我愿意一生一世这样护着您!”

那女侠也说道:“卓大哥……您真好……”

正在上演廉价感情戏的时候,也不知道飞来了什么东西,“玉面飞狐”卓玉凡惨叫一声,只见一个腰佩长剑的女子冷声说道:“卓玉凡,您可是刚刚对我说过啊……想不到你已是负心薄情了!”

卓玉凡看了这女子一眼,再看了看地上的砖头,然后胆气又壮了:“陈桂珍,我早和你恩断义绝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人!我早同你说过了,从今往后,咱们已是天涯陌路人,自此相逢不相识!”

陈桂珍冷哼一声,柳眉倒竖:“没那么便宜!姑娘我不能让你白占了便宜!卓玉凡,你先把姑娘我的帐给结清了!青春赔偿费五十两!”

卓玉凡刚刚结交了新女伴,自然不愿意让陈桂珍坏了自己的好事,随便一挥手,一个跟班赶紧拿出五十两银票打发了陈桂珍,陈桂珍反复验看确认不是伪币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刚好朝白县令这边走过来,白县令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想睡过之后就甩了老娘!哼,没那么容易!好歹也要你小子出个五十两!”

那边却是哭哭啼啼个不休,卓玉凡赶紧辩白道:“清妹,我的心里只有你,如果失去了你,我就失去了心中的太阳!你是指明灯,你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暖……那个女人,我早就和她没关系了!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

“卓大哥!我只爱你一个!”

那边连孙余玉这个采花贼都摇头道:“现如今我才知道江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少侠,原来是为了泡女人了!”

正文 第九十章 夺妻之恨

白县令看着这玉面飞狐一脸坏笑,不由打了个哈欠,却深为受了卓玉凡蒙骗的姑娘祝福,只是听到一声冷笑,回头一看,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连天雪。

她仍是雪中寒梅一般,目光清冷,见白云航转过头来,她淡淡地说:“你这是杞人忧天!她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孙余玉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卓玉凡这对情浓正切的男女看个真切,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连天雪轻轻一笑,啐了这孙余玉一句:“为什么采花贼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为什么采花贼要受遍江湖中人的歧视?”

孙余玉转了转眼睛才说道:“不就是咱们干过些案子吗?”

连天雪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蔑视了,大家也当孙余玉白闯荡了这么多年江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就连白云航也插嘴说道:“孙余玉,你也是入行许久的人物了!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江湖上最恨的是不劳而获!”

最后熊捕头说道:“这少邪大会就要开了,到时候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云航大声笑了笑,随手扔过去一个腰牌:“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登封县的线人了!把腰杆给我挺直点!别像采花贼,要像个公人的样子!若是办得好,咱给你弄个公人!”

孙余玉本来是个极有胆识的大汉,只是前段时间受的挫折太多,把棱角都给磨平了,现下总是不停地点头哈腰,熊捕头一听白县令的话,顺手一拳一击再踢上重重一脚,立时让孙余玉挺得笔直。

连天地却道:“他这副模样,干线人是最好不过了!算了吧!”

白云航才哼了句:“还不谢过连公子!”

孙余玉早没了锐气,当即半跪在地:“多谢连公子!多谢连公子!”

连天雪淡淡地说道:“你这衙门里,倒也能磨平人的冲劲,过时候我要塞个人进来,你给我好好伺候!”

白云航拍着胸膛说黑话:“保证让他顿顿吃饱牢饭!”

这话一出,孙余玉是多磕了几个响头,这边熊捕头发话:“孙余玉啊!要风流成性,就得往我们公人这方向发展,一个人浪迹在外不吃大亏才怪了。”

孙余玉点点头道:“我们老大说了,咱们采花贼就是吃了这个亏,这一次要团结起来,人心拧成一条绳,不过大人啊,我看他们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正说着,登封县衙已经快到了,那边孙雨仪已经飞来抱住白云航:“哥哥!姐姐已经准备好吃的给你了!对了,还有个姐姐找你!”

白县令拍了拍孙雨仪的小脸,抬头一看却是徐家的徐雁儿,只见她有些忧心地说道:“白大人,我们夫人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虽然早已是夫妻,可这人前功夫还是要做的,白县令一脸正气地说道:“哪里话了!徐东主的事情,便是咱白云航的事情!本县既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维护一方平安!徐家既在我辖下,本县自然会全力照顾!”

徐雁儿微一弯腰:“大人,此事还羞于启齿!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县令把她请进自己的小房间后第一句话便是:“雁儿!想死我了!”

徐雁儿脸微微一红,然后大有情谊地说道:“我也想你!”

只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得带些冰霜了,她问道:“夫君!这桩事情,你是怎么决断的?”

白县令不解地问道:“雁儿,你在说什么啊?”

徐雁儿捂着小嘴问道:“夫君!这孩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啊?”

白县令那是欣喜若狂,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雁儿,你有了我的骨肉?”

徐雁儿却是诧异地问道:“什么?夫君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是夫人有了!”

白云航正声说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估计估计时候,恐怕都有三个多月了!”

他在李玉霜和郭雪菲那边没少努力过,没想到和赵雪芬春风一度之后蓝田种玉,确实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徐雁儿嗔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夫人都想要把这个孩子打掉了!”

白云航急切地说道:“这万万不能啊!”

说着他脚上一痛,徐雁儿踩了他一脚还不解恨:“我还以为夫人要把孩子打掉,是你的意思了!”

白云航又惊又喜,他搂住徐雁儿的香肩说道:“我可是很想有个象雨仪那般可爱的孩子的,雪芬是怎么想的,这不成!”

徐雁儿地眼睛却是落下泪来:“可是我现在想想,你又能叫我们夫人怎么办了?毕竟她是个寡妇,与夫君又是有名无份地结局!这个孩子怎么生下来啊?几百双眼睛都盯着!”

白云航说话也有些凄苦:“是我误了你们两个!可是……可是……”

语中有无限唏嘘之意,他身为大顺朝的七品县令,迎娶辖下的寡妇是绝无可能之事,哪怕他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落得一个摘印回家的结局,只是现在白云航有了些胆气:“又怕什么!今天就到你们家下聘书,这县令不干也罢!”

徐雁儿却摇动玉首连声说道:“你不是要害了夫人!这徐家的家业不就送给那帮败家子了!”

白县令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们族长盯得很紧,可是为了雪芬和娘子,我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徐雁儿却说道:“夫君!你比我们妇道人家有见识,好歹也要想个办法出来!莫不成找个地方偷偷生下来?”

白云航思索了一下,他手头确实有些旁人见不着的实力,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叶清秋和紫冰兰若能出手相助,这事情必有转机,若是能请动连天雪,这天下间办不成的事情确实不多。

因此他当即有了主心骨:“雁儿!这个孩子肯定是要的,我这个孩子还要名正言顺!”

徐雁儿见他有了胆气,心中也欢喜:“夫君!日后雁儿若是有了骨肉,你也不能偏心啊!”

白云航点点头,只是他连续转了十几个念头,却没想到一个善后的法子,只是闻着徐雁儿的发香,在其中颇有几分沉醉。

徐雁儿顺手把白云航推开,轻声说道:“我是偷偷出来的,这个孩子我劝夫人一定要留下来!今天晚上回趟家吧!”

白县令点点头,徐雁儿又道:“今晚不好……我刚来见你,你就回家了!难免有人会说些闲言碎语,明晚吧!”

白县令道:“一切都依你!雪芬那边,你好好说话!”

徐雁儿收拾了下头发,给白云航轻轻一吻才起身告辞,白县令将她送出门外才介绍道:“是徐家的丫头,她们夫人最近受了点委屈,想请本县出面帮个忙!”

熊捕头赶紧猛拍不上:“咱们大人一向急公好义,赵雪芬若不是有大人主持公道,早就被那帮野心贼子侵占了家产!”

孙余玉一听这“赵雪芬”三个字,猛得想起了什么,苦苦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大人!方才忘记了还有一桩要务回报!”

白县令当即满脸正气侠肝义胆地问道:“可是和赵夫人有关?这帮采花贼子到了本县这不拜码头也就罢了,还敢于公然犯案!”

孙余玉低下头去说道:“大人断案如神,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却原来这次天下所谓的“天下品花人”大会上这些采花贼要较个高下,除了采摘与会的侠女魔女之外,他们还定下来几个重要目标,其中之一就是赵雪芬:“咱江某人打探过了,这赵雪芬长得有若西子一般,家中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家产,夫君失踪已久,必定是芳心寂寞……正要我们兄弟们替他解解寂寞来个人财两得!”

这叫忍无可忍!白县令恨恨地说道:“这登封县地面咱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咱白某人跺跺脚都能踩死几百只蚂蚁!”

熊捕头这次在密县受了挫折,也已是跃跃欲试:“大人!对付这帮采花贼不须什么大阵仗,咱们把前次弄来的强弓和连弩都带上,看他们的轻功厉害还是咱们的弓弩厉害!马上就去!”

白云航冷哼一声,那边连天雪发话了:“吃完饭再说!”

白云航又问道:“还有什么重要目标?”

孙余玉答道:“比方说恒山派的冷素云,终南派的楚若琼,峨眉派的叶清秋女侠,还有郭雪菲、李玉霜……”

最后孙余玉又想:“若是有人能采摘到圣门三大仙子,或者是魔门的圣女,咱们就立即推举他为天下第一品花人……”

这回不但连峨眉女侠变脸了,就是连天雪的眼睛都如霜电一般,白县令吃饭的速度更是惊人,吃完饭之后,他杀气腾腾地说道:“连公子!玉霜、雪菲,这帮贼子胆子也大了些!”

叶清秋原本是追缉沈飞凤的下落,白云航怕她独自一人有个闪失,也反她请了回来,她一听这前因后果,更是恨得拔出剑来:“好大胆的贼子!居然把主意动到我们峨眉派头上来了,我们峨眉派可不是恒山派那种烂货啊!”

白云航一咬牙,亲自去把紫冰兰都给请了过来:“好大胆子,连我夫人的主意都敢动,今天晚上咱们好好查抄一番,也让这帮采花贼知道厉害!”

一帮公人吃完饭便已经等在那里,白县令亲自带队,孙余玉穿了件披风,又戴了个狗皮帽掩住了身形,在前面带路,一帮江湖女儿手持兵器,还带上过百全副武装的公人。

这阵势,即使是虎翼军的一个掌旗都顶不住,何况是一帮小毛贼,孙余玉猛得缩到一旁,他轻声说道:“那是我们的岳老大!”

白云航只见一个鼠头鼠脑的汉子从那边街道转了下来,眼珠子转个不停,直往这边的女人看,当真天生是个采花贼的料,白县令哼了一声,当即走了过去,这岳老大看了好一会儿才见势不妙转身想走,只是白县令反应更快,已经一把扯住他袖子一拉,然后骂道:“小子!你看什么!”

这汉子见对方人多势众,当即媚笑道:“这位官爷!没看什么!啊!!”

却是一声惨叫,白县令已经抢先动手了,招数却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佛山无影脚直踢男人的命根子,白县令在众女的调教下,武功又颇有进步,这一脚原本就是极为刚猛,现下又加了几分内力,任是江湖上的好手也招架不住,何况这岳老大根本没想到白县令说打就打,那当即被踢得缩回去了。

他惨呼没停,白县令的第二波攻势已经潮水一般地攻了上去,尽使些下流招数,这岳老大惨呼之后已经是被白县令重重摔倒在地,在痛呼之余总算挤出一句话:“为什么打我!”

白县令怒道:“官府打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说着又是一脚利落的佛山无影脚下踢裆部,这岳老大只剩下在地上打滚的劲了,白县令拍拍手道:“本县手酸了!”

一听白县令下令,这帮公人欢天喜地大吼一声一齐围了上去,孙余玉先看了两眼,见那岳老大一边痛呼一边抱着头挨打,就不由想起前段时间在登封县大牢吃的苦头,怒火顿起,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砖头也上去痛打,心中喜道:“还是在官府干最好,打人都不需要理由!”

众女都是江湖女儿,也不见怪,连声赞道:“打得好!”

公人都是打出了经验,打得虽狠可是却不要人命,事后也落不下多少伤痕,只是事主却非痛到了极点,可是孙余玉却是手持砖头毫无顾忌地一阵狠打,不多时这岳老大已经晕过去了。

熊捕头怒道:“打死了?没事,还有气,奶奶的!下手这么重干什么!咱们要打就要打上几个时辰,你这家伙好不识趣,晕过去了打起来就没意思了!”

孙余玉笑道:“熊捕头……俺是新手,多多见谅!下回打这小子,一定要叫住!这家伙和我有夺妻之恨!”

好大的仇恨啊!一问却是:“想当年我抢过他的相好,只是银子不多才抢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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