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不可思议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还辩解道:“奴冤枉啊——奴冤枉啊——”
“冤枉?”
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惹得沈今宛忍不住往外看,是江雨。
他身后跟着两名侍从,各抱着一箱珠宝。
“少主,这是在这厮屋子里搜到的,已经核实过了,正是王侍郎送来的那两箱里缺失的东西。”
江鳞叶点了点头,背过手吩咐道:“将缺失的补上,再找些人,敲锣打鼓地把珠宝舞姬,送回王侍郎府里。”
“是。”江风领命,带着人下去。
沈今宛这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阿叶....他.....”
春闱将至,作为监考,想来江府这些日子应当是深受其扰,竟有人将手都伸到他院中来了,也难怪他要如此生气。
“打十个板子,赶出府去。”他依旧没有理会沈今宛的惊讶,命人将小厮拖了下去。
随即转过身,朝着她,语气不明:“你今日来,应当不只是寻我......”
沈今宛想起正事,从袖口里取出一块被帕子包裹的墨条,递给他。
“紫麟墨?”江鳞叶只一眼便认了出来,皱眉道。
少女上前一步:“正是,阿叶你应该已经知道,无相圣女,如今正在沈府..........”
“这紫麟墨,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你想知道什么?”江鳞叶单刀直入,开口询问。
“我放出消息,是为引她主子上钩,可若是鱼儿不咬钩.....我也须得知晓这鱼儿是在哪儿候着。”沈今宛抬手想搭上他的肩膀,却扯到伤口,只好吃痛放下,继续道:“我想知道,这紫麟墨,整个盛京城,有几人手中握着。”
她的坦诚让江鳞叶有些措手不及,思虑片刻,终是开口:“紫麟墨产量极低,据我所知,整个盛京城里,不超过三块......”
“我手中有一块,而另外两块,应该在齐王和太子手上。”
沈今宛听到江鳞叶的回答,心中微微一震。紫麟墨的稀有程度远超她的想象,整个盛京城竟然只有三块,分别掌握在江鳞叶、齐王和太子手中。这意味着,无相圣女背后的主子,极有可能是齐王或太子中的一人。
她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齐王和太子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与无相圣女有所勾结,便就是同弃日会有所勾结........
春闱在即,齐响响此刻动作可疑,若当真同她所说,只是认出玉钗才潜入沈府,还算好事一桩,若她有所隐瞒.........
“不好了姑娘——”
小竹本听她的吩咐守在院外,这时却慌忙进来,惊呼道。
平日里小竹虽行事莽撞,可万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定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怎么了?”沈今宛神色肃穆,手臂上缠绕的白布却格外引人注目。
可小竹此刻已顾不得关心,只开口道:“姑娘,无相圣女....无相圣女被人劫走了!!”
“什么——”沈今宛猛地抬头,眼底浮上一抹狠厉:“回府!”
身后江鳞叶却提醒道:“若我猜的没错,能悄无声息将人从沈府带走的,定不是外人.....”
沈今宛愣了一下,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转身道谢:“我明白了,阿叶,多谢。”
江鳞叶不语,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
马车上,沈今宛问起今日沈府出入的人员,并无可疑之人。
路过一条清净的巷子时,她掀起帘子,想用清风理清楚思绪,映入眼帘的却是崭新的红砖瓦墙,瓦顶的装饰却看得出这座房子的年限已长,正门前赫然写着昭王府三字。
“这里是昭王府?”她疑惑道,自皇帝赐封不过两日,这王府看上去却是老旧样式,刷了新漆又当做新王府赠了出去,倒是节约。
小竹听闻她说话,也探出头去张望:“这里从前应当是恭亲王府......”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迅速将脑袋收了回来,背后一阵发凉:“姑娘从前在袭云山学艺,应该不知道恭亲王府当年,被灭得有多惨......”
沈今宛却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顿时起了兴趣,问道:“如何?”
小竹压低了声音,犯忌讳似得开口:“恭亲王曾是陛下同胞的弟弟,年幼时为救皇上,瞎了一只眼。所以陛下一直待他极好,将他养的嚣张跋扈,从来是有应必求......”
“只是当年,宁妃被纳之际,恭亲王在宫里见宁妃貌美,想上前戏弄,却没料到宁妃武功极好,反倒将他扔进了湖里........”
“据说后来,恭亲王为报复宁妃,在宫外寻了一批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伪装成弃日会的样子,在盛京边郊作乱,宁妃为此还受了陛下几月冷淡。”
小竹讲到这里,朝沈今宛身边靠了靠:“问题就出在边郊,江小侯爷那会儿刚满五岁,被送往袭云山选试,没曾想这帮恭亲王寻来的流浪汉无一人识字,竟胆大包天的劫持了江小侯爷,甚至将人打成重伤。”
沈今宛顿时揪心,拳头一紧,原来当年江鳞叶浑身是血的被送上山,是拜恭亲王所赐。
“好在小侯爷命大,陛下派人连夜调查,最终也只是停了恭亲王几年俸禄便草草了事。结果就在圣旨下达的第二日清晨,就有早起巡逻的人发现,恭亲王府前吊满了男男女女的尸体。”
小竹越讲越兴奋,却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为首的,便是恭亲王........整个王府,一夜之间被人灭口,连牲畜都不曾放过.....”
她讲到这里,马车早已驶离了原本的恭亲王府,可她回想起那一扇正门,心底还是犯上一阵恶寒。
“陛下震怒,遣人调查此事,大理寺探查了整整一年,都未曾寻到一丝线索。整个恭亲王府,像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被人全部杀害.......”
小竹抬头,不解道:“姑娘,你说陛下给阿佑这样一件凶宅,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