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队地下审讯室，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
“都别动！！”
石磊那张原本斯文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他一只手死死勒住嘎子的脖子，将这孩子挡在身前当肉盾，另一只手的手指，已经勾住了胸口那一排绿色液体玻璃管中、最中间那一根的拉环。
那是高浓度的芥子气毒液。
只要那个拉环被拉开，玻璃管破碎，挥发出的毒气足以在几秒钟内，将这间密闭的审讯室变成一座充满腐烂与死亡的地狱。没人能活下来，哪怕是苏勇也不行。
“退后！！通通给我退后！！”
石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喷在嘎子的脸上：“苏勇！你不是能打吗？你不是有黑科技吗？来啊！！我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毒气快！！”
张大彪和周天翼投鼠忌器，手中的枪口虽然指着石磊，却谁也不敢扣动扳机。那一排毒气管太显眼了，只要石磊的手指稍微一抖，后果不堪设想。
苏勇站在原地，没有退后，也没有说话。
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杀机在疯狂涌动，但他整个人却冷静得可怕，就像是一头在捕猎前极度专注的孤狼。
他在计算。
计算距离，计算角度，计算石磊那根手指神经反射的时间。
“你想要什么？”苏勇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车？船？还是黄金？”
“少废话！！”石磊吼道，“给我备一辆满油的摩托车！停在门口！还有……把路给我让开！我要带着这个小崽子出城！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他！”
“可以。”苏勇点了点头，似乎是妥协了，“周天翼，去备车。”
“一号！”周天翼急了。
“去！”苏勇厉喝一声。
周天翼咬着牙，狠狠地瞪了石磊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到苏勇“服软”，石磊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丝，他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狞笑：“这就对了……苏旅长，你是聪明人，犯不着为了抓我，搭上这么多条命，尤其是……这个孩子的命。”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勒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嘎子，嘲弄道：“小鬼，看来你的命还挺值钱。”
嘎子被勒得翻白眼，但他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看着苏勇。
苏勇正站在距离石磊五米远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苏勇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他那根修长的食指，正对着嘎子，极其隐蔽地、轻轻地……敲击了两下大腿外侧。
那是特战手语。
意思是——“低头”！
嘎子虽然没学过正规的手语，但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而且他和苏勇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天然的默契。
他看懂了苏勇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妥协，只有让他做好准备的信号。
“小鬼，老实点！”石磊感觉到了嘎子身体的紧绷，手上又加了一把力，“敢乱动，老子先捏碎你的喉咙！”
就在这一瞬间。
苏勇突然笑了。
“石磊，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苏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石磊下意识地一愣。
“你的废话……太多了！！”
话音未落，苏勇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抬起！
与此同时，嘎子猛地张大嘴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石磊勒住他脖子的那条手臂上！
“啊！！”
这一口咬得太狠了，嘎子几乎是把全身的劲儿都用上了，牙齿深深地嵌入了石磊的肌肉里！剧痛让石磊本能地惨叫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勒住嘎子的手也松开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零点一秒！
嘎子猛地把脑袋往下一缩！
“砰！！！”
苏勇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响了！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擦着嘎子的头皮飞了过去！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石磊那只扣在毒气弹拉环上的右手食指，在这一瞬间……
……被直接打断了！！
那根断指带着鲜血飞了出去，而那个拉环，却依然完好无损地挂在玻璃管上！
这就是苏勇的枪法！
这就是“枪神”词条加持下的、绝对精准的一枪！
“啊啊啊啊——！！我的手！！！”
石磊捂着断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踉跄着后退，那个作为最后底牌的毒气背心，此刻却因为失去了手指的拉动，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摆设。
“上！！”
周天翼和张大彪如同两头暴怒的狮子，猛地扑了上去！
“嘭！”
张大彪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石磊的脸上，直接将他砸翻在地，紧接着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周天翼则迅速拔出匕首，动作利落地割断了毒气背心的带子，将那个危险源远远地踢开。
“小鬼子！你再狂啊！！”
张大彪骑在石磊身上，一拳接一拳地往他脸上招呼，每一拳都带着入骨的恨意，“让你挟持孩子！让你放毒气！我打死你个狗杂种！！”
石磊被打得满脸开花，牙齿乱飞，但他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含混不清地骂着：“八嘎……支那猪……我……我是大日本皇军……”
“呸！”
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摸了摸被子弹热风燎过的头顶，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看到地上掉落的那把微声手枪——那是之前打斗时掉落的。
嘎子一步冲过去，捡起手枪，双手紧紧握住，枪口对准了被按在地上的石磊。
“大彪叔！让开！！”嘎子发出一声稚嫩却凶狠的怒吼。
张大彪一愣，下意识地闪开身子。
石磊满脸是血地抬起头，正对上嘎子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以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俘虏……”石磊惊恐地想要往后缩。
“俘虏？”嘎子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害死了俺奶奶！你还想拿俺当挡箭牌！你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
“刚才你不是欺负俺吗？！”
“现在……俺让你欺负个够！！”
“砰！”
嘎子扣动了扳机。
子弹并没有打中石磊的要害，而是精准地钻进了他的左大腿！
“啊——！！”石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疼得浑身抽搐。
“这一枪，是替俺奶奶打的！”
“砰！”
又是一枪，打在了右大腿上！
“这一枪，是替全村乡亲打的！”
“砰！”
第三枪，打在了石磊的裤裆中间！
“嗷——！！！”
这一声惨叫，简直不似人声，石磊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那种痛苦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这一枪……”嘎子举着枪，还想再打，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了。
是苏勇。
苏勇走到嘎子身边，拿过了他手里的枪，轻轻拍了拍这孩子的后背。
“够了，嘎子。”苏勇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剩下的，交给我。”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在地上疼得大小便失禁、完全废掉的“王牌间谍”。
苏勇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从石磊身上搜出来的、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特高课证件。
“石井四郎，代号变色龙。”
苏勇冷冷地念着上面的名字，然后将证件狠狠地甩在了石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
“啪！”
“你以为你是‘特派员’？你以为你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勇一脚踩在石磊那只断了手指的手上，缓缓碾压：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蛆虫。”
“带走！！”
苏勇一挥手：“交给罗金宝！让他好好审！把特高课在华北的所有情报网……都给我掏干净！！”
“是！！”
两个特战队员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还在哀嚎的石磊走了出去。
指挥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燕靠在墙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撼。她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苏旅长，不仅枪法如神，手段更是如此雷霆万钧。
“苏旅长……”刘燕虚弱地开口，“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不用谢。”苏勇摆了摆手，“大家都是同志。”
他看向周天翼：“天翼，斋藤那边呢？”
“报告一号！”周天翼立刻回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刚才外面侦察兵传来消息，斋藤那老小子……跑了！”
“跑了？”苏勇眉头一皱。
“是！刚才趁着咱们抓这个‘特派员’的时候，斋藤带着最后的一百多号残兵，从宪兵队的后门突围了！他们……他们退进了最后的据点——”
周天翼指了指窗外，那座耸立在宪兵队大院西北角、如同堡垒一般的……宪兵队主楼。
“宪兵队大楼？”
苏勇走到窗边，看着那座在夜色中喷吐着火舌、墙壁厚实、只有一条通道的坚固建筑。
“那是斋藤最后的乌龟壳。”周天翼说道，“墙太厚，咱们的火箭筒刚才打完了，一时半会儿……啃不下来。”
“啃不下来？”
苏勇看着那座大楼，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
“那就……不用牙啃。”
“大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