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学生考上清大，盛夏运动服装厂的门口都拉了横幅，陈清上班的时候看到厂门口用横幅写着‘祝贺我校贺钰婷同志、杨一荷同志以优异的成绩被清大录取。’
陈清乐了。
太有排面了啊。
杨一荷上班期间也看到了，下意识遮住半张脸，匆匆往会议室赶去。
今日主要是总结出国的这段经历。
杨一荷最先汇报，也早早站在师傅身后。
汪伟强有的没的说了一堆，心虚到崩溃，他出国一趟，最大的感慨是：国外好厉害，国外好繁华，国外好牛逼！
除此之外，就是跟着厂长看她到处坑人。
陈清一边分享，一边给大家布置任务：“建筑局联系好，第一年工人培训也是我们的任务，可以从学校选拔一批人出国。”
“厂长，选拔一批人出国会不会不太好？如果他们崇洋媚外，留在国外怎么办？”
“那就换人，我们目前执行的是两个国家员工混编，我没办法在国外对员工进行培训，只能从咱们国内调过去。”陈清钢笔敲了敲桌面：“我们国内连锁店的服务员也要培训，我们是开门迎客的，没办法像是供销社一样高高在上，必须得让顾客感受到我们品牌的与众不同。”
大家一头雾水。
陈清：“……”
“选人，我亲自培训，培训之后效果好的话，再沿用我的方案，没问题吧？”
大家摇头。
陈清是要把连锁店的营收作为业绩的，自然不能像是供销社的人一样。
而且供销社的待客方式是要被未来淘汰的，她可不想在资本的冲击下，因为服务态度输了，导致品牌营收受损。
机械厂聊完关于连锁店的事情，陈清又得前往轻工业局进行汇报。
离开会议室之前，陈清叮嘱秦秋禾：“管好保卫科，人手不够就招，不要搞得服装厂那么乱。”
秦秋禾：“是。”
她昨天听说小荷被掐脖子就预料到今天厂长会提安保的事情了。
他们这是属于改革开放前沿地带，盛夏运动服装厂又是闻名全国的品牌，很多人来羊城服装批发市场进货，都会来看看，转一圈，转着转着，就导致有很多人。
关键是现在胆敢倒买倒卖的，都是胆子大的，身上还别着武器，很危险。
改革开放的苗头才刚出来，有人就开始做不正当的生意了，男的乱，女的也乱。
那么多人聚集，就容易有矛盾，打架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
秦秋禾头疼得睡不着觉，都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一批又一批的人。
张秘书跟着厂长离开，车子开出门口时，就有人挡在面前。
“是陈清厂长，陈厂长，我求求你了，你给我一份工作好不好，不然我要饿死了！”
男人上半身贴在车头，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一副你不给我工作，我就不让你走的表情。
张秘书黑脸。
如果他速度再快一点，就要撞上去了！
“厂长，要赶走他们吗？”
陈清：“嗯，我们得去开会，没空跟他们扯。”
保卫科的人匆匆上前扯开闹事的男人。
他依然不死心，举着铁棍嚷嚷：“陈清，你给我下来，你天天在报纸上吹嘘的那么厉害，给我一个工作怎么了，如果你不给我工作，我迟早弄死你！”
下一瞬，他被保卫科的人摁住捂住嘴巴。
张秘书见现场乱七八糟，上车后缓慢行驶着车子说：“听说上面也看到了这情况，正在大力引进外资，如果不创造工作岗位的话，真的稳定不下来。”
陈清看着厂门口的路被那么多人围绕着，叹口气，叮嘱道，“开慢点，注意安全。”
张秘书颔首，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厂长，我们去市里开会，是不是也要反映一下我们厂门口的情况？”张秘书试探着问。
“怎么反映？”陈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说我们盛夏服装厂快被求职的人淹没了？说我们保卫科人手增加到一百个也不够用？说我们这些搞生产的，现在天天在应付治安问题？”
张秘书没吭声。
汪伟强和杨一荷更是当个鹌鹑。
陈清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低矮的楼房、斑驳的墙壁间，偶尔能看到新刷的标语，鲜艳刺目。
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她的服装厂树大招风，成了这河面上最显眼的那块石头。
现在这水，真是又急又浑。
羊城经济开发，对于本地厂子来说是好事儿，不然她的出海开连锁店的计划不可能那么顺畅。
“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了，你加快速度吧，我们开会不能迟到。”陈清吩咐，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至于厂里的问题，你告诉秦秋禾，保卫科新扩招的人手，优先考虑退伍回来的军人，我们要镇得住场子的人。”
张秘书记下。
一行人抵达轻工业局的时候，陈清等人还需要再等等齐局长。
因为有人正在跟齐援朝哭诉，他脱不开身。
齐援朝听闻他厂里女职工被拐走了两个，男职工被杀害两个，也胆战心惊的：“你们保卫科呢？”
“保卫科也没法天天巡视家属区啊，加上他二十七岁了又没结婚，每天喝一顿稀粥，睡在门口，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饿狠了，砍死了自己的亲大哥，就因为他哥是七级工，想顶替他的工作，之前搞些小偷小摸的动作也就算了，如今连杀亲的事都出来了，我真害怕了。”
齐援朝抬眸看向面色凝重的陈清，招呼道：“陈厂长，你也进来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