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是小姨。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姨会出现在这儿。
小姨和杨羽认识？她是为人丹而来？
就在云生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秦倾城扭头看向虚幻的杨羽，缓缓开口。
“杨羽，辛苦你了。”
杨羽平静地看向秦倾城，随后微微鞠躬行礼，下一刻，他仅剩下的一丝力量也都进入人丹之中。
随后，他的身形开始消散，而吸收了他所有大圣本源的人丹，此刻也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至此，这颗旷世的人丹彻底成了。
人丹之上，有着数个法则流转，其中最为突出的当属杨羽的魂道法则，以及杨羽临时领悟的厄运法则。
厄运法则之强，云生是有亲身体会的。
如若不是杨羽不断地在分散自己的本源，力量越来越弱，谁胜谁负也都还说不定。
可以说，吃下这一颗人丹，就可以在一瞬间获得这么多的恐怖法则，为自己所用。
云生看着空中的秦倾城，再一次忍不住地开口了。
“小姨，这是何意……”
秦倾城这时候也转过头看向云生，她微微一笑。
“杨羽的记忆你也看了吧。”
云生一愣，迟疑地点头。
“秦夕是当初的储君，也是我的大姐，你的大姨。”
当秦倾城说完这话之后，云生五雷轰顶，怔在了原地。
怪不得在见到秦夕时莫名其妙地有股熟悉之感，那容貌就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
无视震惊的云生，秦倾城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生在秦家，我们自幼就被老爷子教导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他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们所有人的身上。”
“你的母亲，自幼天赋异禀，早早就被瑶池圣地选中，带离了仙朝，去往那世外仙境修行。”
“而我年幼，还不足以肩负大任。”
“当初的大哥痴儿一个，为了追求如今的大嫂，独自一人前往北雪极寒之地，几百年杳无音讯。”
“所以，心系天下的重任就落在了大姐的身上。”
“她从懂事起，就被当作未来的仙朝之主培养。”
“她没有抱怨，反而热爱着这片土地和子民。”
“她常对我说，日后定要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让治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她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她憧憬着未来，可惜一纸婚约却毁掉了一切。”
“当初的仙朝还没有得到云家的支持，没有如今这般强大，面对世家的逼迫，我们毫无办法。”
“最后，老爷子为大局着想，亲自将女儿推入魔窟之中。”
“那时我还太小，修为低微，在朝中毫无根基。”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穿上嫁衣，看着她被拖入深渊。”
“我拼了命地修炼，疯狂地培植势力，当我终于有足够的力量，却得知的是她的死讯……”
秦倾城平静地说道，从空中落下，来到云生的身前，和他四目相视。
她看着云生，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与她方才讲述的残酷往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巧的拨浪鼓，递到云生面前。
“大姐她……在那些沉重的政务之余，总会想象我们姐妹日后成家、生儿育女的情景。”
“这个拨浪鼓，是她很早时候亲自所做，说将来要送给你的。”
“你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即使自己身陷牢笼，心里惦记的还是家人。”
云生接过拨浪鼓，眼前似乎浮现那个女人的微笑，他心猛地一滞。
得知那素未谋面的大姨身上发生的悲剧，以及这温情，云生的心就难受得紧。
他看着秦倾城，声音沙哑道。
“所以，小姨……你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吗？”
“复仇？早在几百年前，在瑶池和云家的帮助下，那个世家就已经灭了。”
“那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云生握紧了手中的拨浪鼓。
“这人丹，还有你纵容妖族在中州肆虐，坐视百姓被屠戮，甚至暗中推动清平道与仙盟的死斗。”
“小姨，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云生，秦倾城向前走了一步，玄黑色的仙朝服袍在微风中纹丝不动。
“为了力量，逸之。”
她看着云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真实的，才是永恒的。”
“这就是你坐视不理的理由？但你可是仙朝之主！”
云生瞪大了眼。
秦倾城轻笑一声。
“因为混乱是阶梯，世家的注意力被妖族牵扯，被彼此的血仇蒙蔽，我才能有机会做我想做的事。”
“可是那些百姓苍生……”
“苍生？”
秦倾城打断他。
“大姐当年何尝不是心系苍生？”
“她温柔，善良，愿意为这片土地付出一切。”
“可结果呢？当她需要力量保护自己时，当她背后的仙朝需要力量保护她时，我们有什么？”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被折磨，被逼疯……最后死在我们的面前。”
“从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
“什么储君责任，什么天下苍生，都是虚妄。”
“没有足够的力量，你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守护不住，谈何守护天下？”
她的目光骤然锐利。
“我要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足以让任何势力都不敢觊觎，足以制定规则而非被规则束缚的力量。”
云生愣住了，他见到了小姨眼中的执着和野心。
“所以……就要牺牲这么多人吗？”
“中州的百姓，还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们正在面临着妖族祸乱，他们难道就该死吗？”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死多少人？”
秦倾城随即淡淡开口，声音不大。
“直到所有的世家都死绝为止。”
云生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所有的……世家？”
“没错，所有。”
秦倾城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毒瘤，吸食着众生鲜血而肥硕的蛀虫……他们都该死。”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本源，将成为我登临绝顶的踏脚石。”
云生感到一阵寒意。
“我来自云家，我也是世家之人！”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小姨，你难道连我也要杀吗？”
秦倾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看着那张酷似姐姐的脸，没有半分动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云家曾帮过我，我也并非忘恩负义的人。”
“但如若你站在我的对立面，阻拦我的路……”
她微微颔首，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休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
轰——！
云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绝美面容……此刻变得如此遥远，如此冰冷。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挤出一句带着最后希冀的话。
“收手吧，小姨……现在还来得及。”
秦倾城没有回答。
她移开目光，望向南方仙朝都城的方向，仿佛在透过无尽空间，俯瞰着她的棋盘。
“来不及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刻，我的谕令应该已经传遍各方。”
“所有效忠仙朝的势力，已经向各地的世家和仙盟据点，发起了进攻。”
“那些世家最顶尖的强者，大部分都被你父亲他们带去了域外战场……”
“这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清洗已经开始了，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本源，铺就我通往巅峰的道路。”
“我要掠夺世家的气运，助我炼就一枚直通帝境的人丹。”
秦倾城冷漠道，她重新看向面无人色的云生，语气平静。
“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神挡，杀神。”
“佛挡，弑佛。”
“哪怕是你，我也不会留手。”
云生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拨浪鼓无声滑落，掉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看着秦倾城，看着这个他敬爱的小姨，看着这个如今变得无比陌生的仙朝之主。
所有的温情，在这一刻都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个小小的拨浪鼓，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后，他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软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明白了。”
云生的声音很轻。
“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不能坐视中州陷入混乱之中。”
“既然你执意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刑天斧再次出现在他手中，煞气冲霄，与他周身开始沸腾的黄金气血相互呼应。
“那么，从今日起，我云生，便是你的敌人。”
“我会阻止你，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