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气氛凝滞。
几位考官僵在原地,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几人心中思虑万千。
李墨心中骇然。
“此人究竟是谁?无声无息出现,一念之间便化解我等联手暗藏的杀机!”
“其修为深不可测,绝非我等所能抗衡。”
苏芸心有余悸,刚才她凝聚的灵力被轻易驱散。
“他是我的弟子……原来如此。”
“有这般师尊,弟子有此表现,倒也……不算意外了。”
“只是,这杀性……”
玄诚子心中默念道号,试图平复震荡的元神。
“红尘万丈,果然藏龙卧虎。”
“此等存在,怕是已触及我等难以想象的境界。不可力敌,不可窥探。”
秦岳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再次瞥向云生的侧脸。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云生很眼熟,似乎自己曾在某处见过他?
他拼命在记忆中搜索,却如同雾里看花,抓不住关键。
“到底在哪里见过?如此人物,若见过绝不可能忘记为何想不起来?”
几人暗中交换着眼色,神念微动,试图沟通书院深处闭关的几位太上长老。
此事已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必须请更强者定夺。
李墨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对着云生恭敬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前辈息怒,我等不知此子乃是前辈高徒,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
“不知前辈仙乡何处,尊号为何?也好让我等瞻仰。”
云生目光落在水镜中的白泽身上,看都没看李墨一眼,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
“山野之人,名号不足挂齿。”
他的注意力,完全注意在正在经历心关考验的白泽身上。
对于几人爱搭不理的。
李墨等人看出了对方的敷衍,但是却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这可是能够轻易压制自己几人的高人。
既然云生不想要搭理他们,他们不敢再问,只能忐忑地站在原地,一边等待着书院内部的回应,一边密切关注着长阶上的变化。
秦岳余光时不时地瞥向云生,云生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询问。
“我脸上有字吗?”
秦岳心一惊,连忙低下头,抱拳行礼。
刚才和云生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那股熟悉感更加地强烈了,自己绝对在某处见到过这位前辈。
但是古怪的是,作为准圣,他的记忆早已经非同常人,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如若之前见过,怎么可能会记不起来。
所以,当真是古怪。
……
与此同时,登神长阶最后九重,心关幻境之内。
白泽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无法干涉的鬼魂,被迫再次经历那一夜的屠杀之中。
幻境伊始,并非直接就是血色地狱。
而是夕阳西下,家族驻地内一片祥和。
炊烟袅袅,仆从穿梭,演武场上还有少年子弟在挥汗如雨,长辈们在厅堂议事,或在庭院品茗笑谈。
他的父亲,那位威严中带着慈祥的家主,正拍着他的肩膀,考校他的功课。
他的母亲,温柔地端来他最爱吃的点心。
阿姊在一旁掩嘴轻笑,说他用功得都快成小书呆子了。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快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快走啊!”
白泽以灵魂状态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他拼命呼喊。
想要冲过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
“不……快走……快逃啊!”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
然而,下一秒,天地变色,他最不想要见到的画面出现了。
无数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驻地四周的阴影中涌出。
他们训练有素,手段狠辣,见人就杀。
每一次刀光闪烁,都会有着温热的鲜血飞溅。
“敌袭!保护妇孺!”
“结阵!快结阵!”
父亲的怒吼声,母亲的惊呼声,族人的惨叫声,兵刃碰撞声……
混乱瞬间将之前的祥和撕得粉碎。
白泽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对他呵护备至的三叔,为了掩护几个孩子撤退,被数把长刀同时贯穿,怒目圆睁而死。
看着关系最好的堂兄,咆哮着冲向敌人,却被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腰斩。
看着父亲浴血奋战,周身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击杀了数名黑衣人,但更多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上,其中更有气息丝毫不弱于父亲的强者出手偷袭……
“爹——!”
白泽灵魂在颤抖。
他看到母亲被一道余波震飞,撞在假山上,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娘——!”
绝望和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混乱中,一只冰凉而颤抖的手抓住了幻境中实体的白泽。
是阿姊。
她脸色苍白,眼中含泪。
“阿泽,别怕,跟紧阿姐!”
还有一个人紧跟在他们身边,是比他大不了两岁的书童白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憨厚笑着叫他少爷的少年。
白安此刻也吓得脸色发白,但依旧紧紧护在他另一侧。
阿姊带着他和白安,凭借着对家族地形的熟悉,在混乱中穿梭,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搜杀,最终逃到了家族最偏僻的后山。
三人躲在一个废弃的储藏洞穴里。
洞穴阴暗潮湿,外面喊杀声、惨叫声隐约可闻。
阿姊将他和白安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阿泽……白安……”
阿姊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白泽面前强装着镇定。
“听着,外面那些人……不会放过任何活口,尤其是白家的嫡系血脉。”
她看着年幼的白泽,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泪水终于决堤。
“阿泽,不要怪阿姐……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为我们白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