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纵马来到中军大营,顺利的见到了总理溃兵营的参将薛国用,送上文书道明了来意。
薛国用是山东来的客军猛将,也挂了个副总兵的官衔,古勒山大败,他那两万人死伤近半,其本人肩头也被戳了个窟窿,郑国公派来总理溃兵营务,一来是让他养伤,二来也是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能迅速补充兵力。
余合第一时间找到他,薛国用也是万分配合,立刻命人喊来六司官吏,一一给余合介绍。
“这位是稽查司.......”
“............粮饷司.......”
“........第一营..…….”
溃兵营为便于管理,分了十个营,设了六司,包括稽查、粮饷、军械、抚慰、医官、哨探等。
余合挨个拱手还礼,凭借自己的自来熟以及满口的辽东方言,这个称兄、那个叫弟,很快和众官谈笑在一起。
按官位,余合跟人家差了几个档次,是见到了该立正行礼的级别,但是,陈牧水涨船高,官拜经略,余大当家自然也身价猛增。
众官对他的亲近非但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老友一般。
在国朝,只要关系到位,一切为难事那都不是事儿。
陈牧对标营士卒给了三个条件,年轻力壮、身家清白、会骑马。
这在别的地方可能会比较难,可溃兵营还真不缺,毕竟年老体弱的,在那个残酷的大溃败中,也跑不回来。
很快整个溃兵营的档案便被抬来,按需将人员名单抽出,派人赶赴各营将相应人员集合起来。
第一营有近六千的溃兵,三个条件一筛,仍然有将近两千人。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余合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去抬十筐....白面馍馍,再弄几大桶的肉粥,放到前面那片空地上……再给我找面锣来!”
徐滨不明所以,只能找人去办,对此小事薛国用全力支持,只是白面馍馍实在没有,最终弄了几筐干净些的杂粮馍馍代替。
不多时,空地上支起了简陋的粥棚,锅里的肉粥以及十大筐如同小山的馍馍,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这些溃兵平日的饮食,比街边的乞丐好点有限,那粥能照出人影,馍馍说馊到不至于,但是不小心,一口下去掉颗牙是常态,长期处于饿不死但活着也难受的状态。
如今见了杂粮馍馍和肉粥,便像闻到腥味的饿狼,立刻骚动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余合上前站在一个倒扣的破木箱上,抄起铜锣,“哐哐哐”猛敲一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
他扯着嗓子,声音洪亮,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老子姓余,辽东大榆树的,现在是经略大人手下千户”
“今儿奉令,在此招募兵勇入标营!入选者,顿顿管饱,月饷足额,有甲有刀,跟着经略杀鞑子,立功受赏!”
底下顿时一阵骚动,但更多人眼中是怀疑与冷漠。
管饱?足饷?
这年头,这种话跟放屁差不多。
官儿哪还有好东西?
余合见众人意料之中的不为所动,立刻话锋一转,道:“新来的经略就是原本的山西巡抚陈大人,想必你们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今老子就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去年腊月,山西辽东两地告急,辽东是女真入侵,山西那便是蒙古鞑子和反王作乱,当时山西比现在辽东还不如,外有强敌内有反贼,连边军都被人哄骗造了反,听说急的陛下都要御驾亲征了”
“当时陈大人还是个芝麻绿豆大的知县,但受命于危难之际,率领五千振武卫,两战就打崩了十五万叛军,更是亲手擒获了反王”
说道这余合挺了挺胸脯,高声道:“在场的,有没有前年从山西过来的弟兄?这半年多家里应该传过信,出来说一说!”
本来余合偷偷安排人换了衣服,凑到溃兵里当托,就为了这时候给他托底,结果好巧不巧,没等安排的人说话,人群之中一个身高比余合还高一个头,铁塔般的壮汉便一把推开人群,高声道:“我傅容就是从山西过来的,原本就是振武卫的世袭军户,家里的确来过信,说陈大人爱兵如子,带兵如神,把蒙古鞑子打的哭爹喊娘的”
这傅容仗着有一把子力气,身手也不错,在溃兵营里作威作福,堪称一霸,这么一位跳出来,立刻引起轰动,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溃兵们,也不由得动了心思。
余合见之更是大喜,这比他派人当托可强多了,立刻大笑道:“傅容?不知当年在振武卫是何职啊?”
傅容抱拳道:“普通军户出身,在战场上砍了十二颗贼头,得上峰赏识,升了个总旗,可后来饮酒误事,又被撸了”
“哈哈哈,那你错过大机缘了”
余合将胸脯一挺,大笑道:“振武卫跟着陈大人灭反贼,驱鞑子,转战千里,战无不胜!活下来的总旗,现在最小的都是百户,那个薛岳原来也是总旗、试百户,现在人家是参将了”
余合这就是纯属忽悠人,要是傅容还在振武卫,基本也是被调离的份,哪有跟陈牧转战千里的机会,不过这点瑕疵丝毫不影响群情激动激动,傅容更是直接立刻抱拳道:“余大人,那你看我傅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