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去上朝。”
李承乾揉揉眼睛，十分慵懒的开口：“您又没御驾亲征，为什么非要我去？”
该死的松弛感，李世民给了一个爆栗过去，冷哼一声：“万事都要我亲自动手，立你这个太子是做什么的？”
李承乾扁扁嘴巴，太子要是管的太多了，他不知道身边哪些人会遭殃，晚年的皇帝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去忖度。
“九成宫避暑是不错的，可距离长安有些远，高句丽战事结束之后，我打算重新仁智宫，改名玉华宫，往后避暑去玉华宫。”
皇帝修仁智宫，当年也干过，皇帝到哪儿都要把李治带在身边，去翠微宫养病都不例外，贞观二十一年，皇帝下诏，以“翠微宫险隘，不能容纳百官”为由扩建智仁宫，并改名为玉华宫。
贞观二十二年，玉华宫修缮完毕，皇帝驾幸，觉得规模不够宏大，又令奉御王孝积于珊瑚谷显道门内添建紫微殿十三间，构成九殿五门巍峨壮观的建筑群。
到了永徽二年，李治登基，又下诏废玉华宫，将玉华宫苑内的百姓田宅土地归还原主，更名玉华寺，赐玄奘法师在此译经。
“可别了吧！”说到修宫殿这回事，李承乾瞬间就精神了。“才打完仗，就想着修宫殿，仁智宫近又能近多少？”
“征讨辽东，不至于把国库打空，修缮一处宫殿的钱还是有的。”
“物力损耗可以不计，人力损耗也能不计吗？”
修个宫殿，李承乾反应这么大，李世民正要说，就听李承乾道：“永徽四年，江浙地区百姓，因不堪官吏贪求及豪强逼掠，起义反唐，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雉奴这混账，登基才四年就有起义了。”
李承乾道：“那会儿雉奴忙着收拢大权，地方治理的基本架构都是贞观时期的，您可别什么都赖给雉奴。”
“你……你个逆子……”
李承乾心下腹谤：老李家祖传的，没招。
“这一场起义规模不小，人数高达数万，说明当时的社会矛盾还是颇为尖锐的，若非都是些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百姓，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镇压。
起义军的首领是一个女子，自号文佳皇帝，武则天登基为君，固然有唐初‘女主武王’的预言，焉知不是这位文佳皇帝给的启示？”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缕寒光，沉声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朕杀了她。”
李承乾很能明白皇帝的思路，不杀武则天是因为“女主武王”的预言，一如当年“天子季无头”的预言，所以要敌明我暗，维护统治。
但是，这位文佳皇帝，起义注定失败，杀了也就杀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父亲，文佳皇帝起义原因是不堪官吏贪求及豪强逼掠，若是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文佳皇帝可以是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要整顿吏治？”
李承乾点点头：“若是父亲不想落一个苛刻的名声，不愿意揪着那些官员不放，将来臣可以做这个恶人。
但眼下，那些宫殿还是不要再修了。
您修宫殿只需要一句话，下面的人为了捞钱，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您只恼怒江浙起义，为何不思考一下人家为何要起义？
贞观十九征辽，钱花的流水一般，壮丁参军，从事农耕活动的人员减少，百姓的日子本就难过。
贞观二十年大军回到长安，还没喘口气，又要修仁智宫和翠微宫，修宫殿要钱，还要徭役。
好不容易仁智宫修完了，又赶上山陵崩，修建皇陵又是海量的银钱，流水的花。
这还没算上自贞观十七年后，一个个驾鹤西去的大臣，隋唐崇尚厚葬之风，那些大臣的坟墓都是官中出钱，出人，哪一项不是从百姓身上得来的？
眼下国库不缺钱，不缺粮，可人力损耗却不是钱粮可以衡量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父亲，仁智宫不是不能住，要让百姓缓口气，不能让百姓觉得，大唐王朝和前隋一样横征暴敛，好大喜功。
父亲坐镇长安，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地方，朝廷官吏与地方豪强相互勾结，对上阳奉阴违，对下盘剥无度。朝廷兴土木，会给这些人创造损公肥私的机会。
一个国家兴旺与否，不是看皇帝有多少钱，国库有多少钱，大族又有多少钱，而是看小老百姓能不能活下去得问题。”
李世民久久不语，隋末起义的教训历历在目，他默默打消了修建宫殿的想法。
“你换了衣裳赶紧去主持中朝，我让阿难把大臣叫来显德殿议政。你脸皮够厚，就让大臣们在外头等你睡觉吧！”
李承乾：……
“对了，那个文佳皇帝，到底是谁？”
李承乾本想说记不清名字，可转念一想，他若是这么说，只怕皇帝为了以绝后患，来个宁枉勿纵。
“臣会让人盯着她，父亲放心。”
“你这个心慈手软的脾性，我一点儿都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处置放心。说，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李承乾道：“父亲对您的耳目这般放心，不若告诉臣，臣坐骑被人做手脚以及穆穆落水，您查的怎么样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良久，失声笑笑：“好，此事你来处置，我不问了，这总行了吧？”
将来做皇帝的是李承乾，李承乾总不会愿意自己治下兵荒马乱，他有心做这个恶人以绝后患，小兔崽子不领情，他有什么好说的？
“你收拾一下，去主持朝议，我估摸这个时候大臣们已经到了。”
“您就在这里，您去了不刚刚好？”
李世民一把将人拽出被窝，他躺了进去：“我累了，睡一会儿。你要是不服的话，差人把穆穆从弘文馆揪过来，太孙主持朝议，也没有任何问题。”
李承乾气笑了，在耍赖这一块儿，他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也不能说他显得稚嫩，是皇帝有君父的身份，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要压制人太容易了。
“您就在这儿睡？”
“不可以吗？”
“臣觉得，要不您回甘露殿睡？”
李世民轻笑，语气揶揄：“我在这里睡不行，太子妃也不在这里睡，那是谁能在这里睡？驸马都尉吗？”
李承乾欲哭无泪，这个梗它就过不去了吗？
“父亲，您这是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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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真的会升血压，就是白天睡好了也没用，生物钟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