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嘴李的身影刚晃到跟前,
驼龙已扬着笑先开了口,声音脆生生的:“李大哥!”
快嘴李眯眼一瞧,当即打趣道:“哟,这不是咱们商团的‘花木兰’嘛!这又打胜仗了?”
驼龙下巴微扬,
眼底还凝着未散的锐光,点头应道:“刚跟黄局长联手,给小鬼子的29联队来了顿狠的!”
俩人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报告!”
清脆又带着刚劲的喊声撞在指挥部门板上,驼龙立在门口,一身征尘未洗,腰杆挺得笔直。
“进来。”
地图前的猛子头也没抬,目光还盯在标注着阵地的位置,
待眼角的余光看清推门而入的身影,才抬眼扬唇:“张师长倒是来得快……看来,二十九联队这是栽了?”
驼龙跨步上前,
双手捧着一柄带鞘的武士刀递到他面前,刀鞘上的樱花纹还沾着泥点,
声音掷地有声:“大掌柜,这是二十九联队长的佩刀,小鬼子已然溃败!”
猛子目光一亮,接过佩刀在手中一掂,当即朗声夸赞:
“好!不愧是商团第一师,干得漂亮!”
他话锋一转,指尖迅速点向地图上的辽阳方位,神色沉了下来,
“叫你过来,是有紧急情况……小鬼子开始全面调兵了,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从辽阳驰援而来的第二师团第十六联队,十六联队的主攻方向是东塔机场。”
稍顿,
他补充道:“不过他们赶到时该是天亮了,我让大春的三蹦子部队做好准备,到时候会第一时间驰援你们,务必守住阵地!”
“保证完成任务!”驼龙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转身便要迈步离去。
“张师长,别急着走!”
正在案前核对后勤单据的张晓兰突然抬头喊住他,用手指着油纸碗上的东西说道,“尝尝这个——云南刚送来的军用方便面,我刚泡好,正热乎着呐!”
驼龙脚步一顿,
回身看向这位总把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商会副会长,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桌上那个冒着热气,从未见过用油纸碗装着的“新奇吃食”上。
驼龙的目光在那油纸碗上顿了顿,眉峰微挑。
这年月,
前线将士能啃上干硬的窝头、喝上热粥已是幸事,“方便面”三个字听着竟有些新鲜。
她收回迈出去的脚,大步走到桌前,手指触到油纸碗,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这东西……能直接吃?”
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扫过张晓兰案头堆积的后勤单据——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粮草、药品、弹药的调配,连每包压缩饼干的去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张晓兰笑递给了她一双筷子说道:
“这是云南那边新研制的,用沸水一泡就能吃,省时省力。这次就调拨来了一批,我想着先让师长尝尝,要是合口味,下次就多申请些,给前线值守的弟兄们换换口味。”
驼龙用鼻子轻轻的一闻,一股混合着小麦香和淡淡咸鲜的气味让她食欲顿生,看着弯弯曲曲的面条及着红红绿绿的调料粒。
驼龙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她刀光剑影里吃惯了粗茶淡饭,此刻竟被这一碗新奇的“方便”吃食勾动了食欲。
接过张晓兰递过筷子,笑道:“那我尝尝……”
驼龙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温热的面条滑过喉咙,咸鲜的味道恰到好处,花椒的麻香若有似无,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她三两口便吃完了一碗,连汤汁都喝了个干净,放下油纸碗时,眼底多了几分暖意。
“好东西。”
她沉声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前线弟兄们守着阵地,常常连热饭都吃不上,这方便面泡着方便,携带也轻便,确实合用。”
张晓兰立刻拿起笔,在单据旁添了一行字:“给第一师送1千箱。”
她抬头看向驼龙,眼里闪着亮光:“师长觉得合用就好,我这就给你们送去。对了,这面里的调料是用猪油和盐巴做的,能补充点油水,就是保质期短,得尽快运到前线去。”
驼龙点点头,抬手又敬了个礼,这次的动作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度:
“辛苦张副会长了。有你们在后方把后勤打理得妥妥帖帖,前线弟兄们才能安心打仗。”
她起身说道:“我这就让林北派人来领,等会儿,让兄弟们尝尝云南特产。”
张晓兰笑着摆手:“师长一路小心,我这就给你准备好!”
驼龙大步流星地走出指挥部,腰间的佩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那一碗温热的方便面,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她知道,有无数像张晓兰这样的人,在后方默默坚守,用一针一线、一粮一食,为士兵们筑起了最坚实的后盾。
而这场仗,一定能赢。
……
与此同时,
大胡子浑身浴血,正带着特战队的兄弟们强攻满铁奉天公所。
当他再次攥紧枪柄,
准备带领剩下的人发起冲锋时,
老周猛地扑上来拉住他,声音嘶哑地嘶吼:“队长!不能再硬冲了!”
老周的胳膊还在淌血,
指着身后伤亡过半的队伍,眼眶通红,
“特战队已经折了一半弟兄,小鬼子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增援!攻坚战从来不是咱们的强项,再打下去就是全军覆没——咱们撤吧!”
大胡子的瞳孔猛地收缩,目光扫过身后——弟兄们有的靠着断墙喘息,有的正用布条死死勒住淌血的伤口,
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硝烟与血污。他攥着枪的手青筋暴起,手指几乎要捏碎枪柄,喉结滚动了两下,硬生生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撤?”
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里还燃着未熄的怒火,“那咱们这么多兄弟的血白流了,就这么撤了?”
“队长!留得青山在!”
老周急得直跺脚,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石柱上溅起火星,
“再耗下去,咱们一个都走不了!这些弟兄的命不能白白牺牲!等咱们缓口气,再找小鬼子算账!”
大胡子虎目圆瞪,
猩红的血丝爬满眼白,两行滚烫的血泪顺着布满硝烟与血污的脸颊滚落。
他望着身后伤亡过半、仍在苦苦支撑的弟兄,胸腔里翻涌的不甘与悲愤几乎要将他撕裂,
最终猛地仰头,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嘶吼穿透战场的枪炮声:“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