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守不住,那就死得体面点。
至少不能让北齐人说,大梁的皇子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
就在赵羽准备下令全军死战的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震动得城墙上的砖石都开始往下掉。
“是骑兵!”有人大喊,“好多骑兵!”
赵羽猛地转头,借着烟尘往城外看去。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线。那条线迅速扩大,变成一片黑色的潮水,卷着遮天蔽日的烟尘,轰隆隆朝这边冲来。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大梁的旗帜!
“援军!是援军!”城头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北齐军显然也发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耶律横脸色大变,立刻下令停止攻城,全军戒备。
但已经晚了。
那支骑兵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冲到了北齐军营地附近。为首的是一员身穿银甲的大将,手持一杆长枪,整个人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接撕开了北齐军的防线。
“是镇北军!”武飞雪认出了那面旗帜,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是李英奇将军!”
赵羽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李英奇?那个传说中的常胜将军?朝廷最倚重的边关大将?
他不是应该在北境镇守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彻底逆转。
镇北军就像一把尖刀,直接插进了北齐军的心脏。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完全不是龙牙镇这些临时拼凑的守军可以比拟的。
李英奇更是勇猛无比。他一马当先,枪出如龙,所过之处,北齐兵纷纷倒地。耶律横想要组织抵抗,却被李英奇一枪挑下马,当场毙命。
失去主将的北齐军瞬间大乱,有的想抵抗,有的想逃跑,结果乱成一团,被镇北军杀得丢盔弃甲。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北齐军就彻底溃败了。
城头上的士兵们看着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来。刚才还在拼命的他们,此刻就像做梦一样,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赢了…我们赢了…”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有人瘫坐在地上,有人抱着战友痛哭,还有人仰天长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赵羽靠在城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他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想哭,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堵得他想大声喊几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殿下。”武飞雪走过来,眼眶通红,“咱们守住了。”
“守住了。”赵羽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格外沉重。
是啊,守住了。
用三千条人命,守住了这座破烂的小城。
值得吗?
赵羽不知道。
但至少,那些死去的弟兄没有白死。
城门打开,李英奇带着一队亲卫策马进城。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城楼,看到赵羽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七殿下,您…”
“李将军。”赵羽勉强直起身子,朝他抱拳,“来得正是时候。”
“殿下客气了。”李英奇还了一礼,目光扫过城头那些满身血污的士兵,眼里闪过一丝震撼,“能以三千之众,硬撼北齐五万精锐,七殿下之能,末将佩服。”
“别捧了。”赵羽苦笑,“要不是将军及时赶到,龙牙镇就没了。”
李英奇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赵羽一眼。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在京城被传得一无是处的七皇子,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三千人守住五万人的进攻整整一天,这要是传回京城,不知道要打多少人的脸。
“殿下,北齐余孽已经退回草原,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犯。”李英奇收回目光,“不过龙牙镇伤亡惨重,粮草军械都急需补充。末将已经派人去调配物资,三日内就能送到。”
“有劳将军了。”
“不敢。”李英奇顿了顿,“还有一事,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说。”
“殿下在龙牙镇的所作所为,恐怕…”李英奇压低声音,“恐怕会引起京城那边的警觉。末将虽然不管朝堂之事,但也知道,有些人不会希望看到殿下立下这样的功劳。”
赵羽明白他的意思。
守住龙牙镇,对他来说既是功劳,也是祸根。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找他的麻烦。
“多谢将军提醒。”赵羽笑了笑,“不过本王从来就没指望过能靠这点功劳翻身。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李英奇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殿下,您跟传闻中很不一样。”
“传闻?”赵羽挑眉,“传闻说本王是什么?”
“说您…”李英奇犹豫了一下,“说您胸无大志,不学无术,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那将军现在觉得呢?”
“末将觉得。”李英奇正色道,“那些传闻,要么是瞎了眼,要么是别有用心。”
赵羽哈哈大笑,笑得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行了,别说这些了。”他摆摆手,“将军远道而来,本王这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简单吃点吧。”
“不必了。”李英奇摇头,“末将还要去清理战场,就不叨扰殿下了。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事?”
“殿下在龙牙镇收留的那些人,末将查过了。”李英奇表情变得严肃,“其中有几个身份可疑,末将建议殿下小心为上。”
赵羽心里咯噔一下:“哪几个?”
“一个姓周的书生,还有一个姓沈的公子哥。”李英奇压低声音,“这两人的来路末将查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末将,他们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姓沈的,身上有股很奇怪的气息。”
赵羽愣住了。
周翰?沈云起?
这两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等等…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
不,不可能。
那是小说里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
“殿下?”李英奇见他发愣,奇怪地问,“殿下怎么了?”
“没事。”赵羽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本王知道了,会小心的。”
“那末将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