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聿反手握住她手，“没事儿，别担心，相信医生，我和爸肯定都能平安出来。”
季清澄下意识摇着头，“你、你别做了。”
“傻瓜，说什么傻话呢？能找到匹配的是幸运，相信爸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嗯？”
季清澄语噎，她真的说傻话了吧，现在能救爸爸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
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季清澄在门外等待祈祷着，在大门砰的一声打开瞬间奔上前。
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一刹那眼泪已经糊了眼。
爸爸还得在IcU观察，赫聿被转到了病房说等麻醉过了就能醒了，季清澄望着眼前有些发白的俊容，望着他手臂上的穿刺针眼，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开口：“赫聿，谢谢你，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闭着眼的赫聿眼皮微微动了动，恰巧就在转醒之际听到了她这句话，心底却只汹涌出了无尽自嘲苦涩。
救命恩人，他们家的。
哪怕到这一步，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无法归于一家人，对她来说他仍只是一个外人相助罢了。
季清澄，有时候觉得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呢？我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赫聿观察了几天就出院了，这天他和季清澄一起去寺庙给孩子和季父求了平安符。
一个月来他仍旧为季父在医院里里外外打点奔波着，季清澄感激感动之外，越发只觉那种微妙实感在心底张扬了起来。
季父出院后季清澄本想搬回家跟爸爸一起住，但季父闲不住还是去了赫家，季清澄无奈，一遍遍叮嘱着照顾好自己。
这夜，季清澄刚念着书，敲门声轻响，随后只见赫聿已是自顾开了门走过来，一如往常将一杯牛奶递给她，温柔开口：“趁热喝了。”
季清澄劝过他没必要做这些，但他还是坚持着日复一日，伸手接过他手中牛奶，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手。
“你天天都给宝宝读睡前故事？”赫聿注意到了一旁的读物，只已伸手拿起翻看了两页。
忽的笑了，语气不正经几分，“季清澄，这怎么行，天天都是你念，咱儿子以后就只记得你声音了，连他老爸声音都不认识，我不干！所以我也要给儿子念！”
季清澄端着牛奶的手一抖，思忖几瞬，“你把你声音录下来吧，我晚上放给他听。”
“整那么麻烦干什么？我人又不是不在，我直接念就行。”赫聿说着就只已是自顾拿着读物坐在了床沿。
“等、等等。”季清澄莫名结巴一瞬，下意识往床另一边移了几分。
赫聿又怎看不出来，眸底不受控黯淡沉了些，语气夹杂苦涩又无奈，“季清澄，我是会吃了你么？你的情绪宝宝都能感受到，你是真打算他以后不跟我亲是吧？”
季清澄手指莫名一颤，抿抿唇，忽的竟然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那以后你念一晚我念一晚可以吗？你念的时候我们去客厅沙发。”
赫聿无奈气笑一瞬，“那这样是不是反倒是我给你增加负担了？本来就是入睡读物，还特意跑去沙发，你是想睡还是不想睡？”
“……”
“季清澄，我就这么让你避之不及？你就这么怕我在你房间里对你做了什么？”
明明是在质问她，可是她反倒听出了一股悲怆，莫名心口猛地揪了刹，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泛出了丝丝疼，脑海里又不受控浮现出他进手术室画面、他为爸爸忙前忙后画面。
眸底软了下去，“你念吧。”手指还指了指自己刚念到的位置，“从这儿开始。”
赫聿一笑，盯着季清澄微微隆起的腹部开口：“儿子，好好记住妈妈和爸爸的声音，知道么？”
赫聿垂眸，指尖捏着书页的力道轻了几分，两秒后，磁性沙哑的嗓音缓缓飘入了季清澄耳朵，季清澄还握着杯子的手莫名不受控一顿。
季清澄想自己很早前就承认了的，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大提琴般潺潺，尤其此刻还刻意放柔了语调，在读句子时尾音轻轻飘着，带着哄溺的温柔，她好像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的嗓音。
房间很静，只有他温柔的读书声和书页偶尔翻过的轻响，他的嗓音一点点似乎漫进了空气里，还裹挟着他的气息。
季清澄不自觉垂眸望向自己小腹，手指隔着睡衣轻轻触摸上，耳边还有他的嗓音，忽的一刹整双眸一颤，嗓音惊喜：“他动了！”刚感受到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什么？”赫聿一时没反应过来。
“宝宝动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动了！”季清澄激动欣喜得眼眶都红润几分，“又动了！他听到你声音了。”
赫聿也跟着激动起来，激动得什么都没想手只下意识覆了上去，“宝宝，你知道是爸爸在么？动、动了，真的动了！”
赫聿欣喜抬眸看向季清澄，季清澄撞上他目光刹那整双眸却莫名一怔。
手指一颤，一刹抽回了被他大掌覆住的手。
赫聿眸底一酸，但也识趣拿开了放在她腹部的手，“我只是刚太激动了，你要不喜欢，我以后就不碰了。”
季清澄眸子又是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覆上来，更没想到他会拿开还说这样的话，猛地竟让她觉得她是不是很过分，好似她欺负了他。
“我……我只是……”季清澄觉得自己是想解释点什么的，可是不知为何却最终解释不出来，最终避开了他眸，“可以了，我想休息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赫聿苦涩一笑，“好。”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她说他可以碰么？
呵，真够得寸进尺。
季清澄率先躺下身侧了过去，感受到了床沿微微陷了陷身后人起了身，灯光熄灭。
背对着房门睁着眼躺了会儿，她没有听见房门开关的声响，但觉得是距离有点远而自己耳朵不太行，所以还只以为他走了，可是在缓缓侧身回来的一刹整个人猛地惊了一大跳。
不远处沙发处赫然有一具黑影坐在那儿。
“你、你怎么还没去休息？”